死后在天庭当牛马 第8章 第 8 章

洛黎双腿盘坐在老鹤背上，不知道它是不是又掉了些毛，坐着总觉得有些扎。

一人一鹤迎着远处微微泛起的霞光，在云间穿梭，身旁触手可及的道道流光好似被打翻在河的调色盘，橘红绛紫层叠晕染，透着渐变的暖意，拖着尾蔓延远去。

偶有鸟雀穿破云层，盲目地扑闪着翅膀，又带着一缕云絮匆匆离去，好一片祥和。

穿过层层云雾，一道金光乍破，晃得人睁不开眼，洛黎扯着袖子挡在眼前，勉强睁开眼，透过纱雾，仍旧被他赵财殿的珠光宝气闪花了眼。

洛黎眼睛疼，闭眼任由老鹤驮着他前行，直到那倒霉的老鹤降落时又将他甩了出去，撞在赵财殿的阶梯上，才停了下来。

“来者可是启明殿太白金星座下的和光君？”

洛黎闻声，揉着眼睛狼狈爬起，顾不上整理，双手一拱，点头回道：“正是。”

脸上原本一双杏大的圆眼如今只剩下两条细缝，洛黎个子不算矮，加之服用金丹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还长高了几厘米，眼下眯着眼，四顾，竟一时寻不到声音来出。

“这儿呢！”

自然垂下的袖子似是被什么拽动，他低头看去，一个白瓷娃娃般的小仙童站在身侧，墨黑的发梳成两个小鬏鬏立在脑袋两侧，各坠了三枚四方通宝，一袭金丝绣边的红袍短衫，双袖不似司命那般宽大，颈上挂着项圈，圈下垂着颗金元宝，他手中拇指不自觉伸出，冲她比了比。

“不愧是财神殿，果然财大气粗。”洛黎再低头看自己这一身素雅青白，长长叹息，从前人比人气人，如今人比仙怎么也能被气着。

“和光君怎么下了趟凡间，开朗了许多？”

洛黎正欲回答，晃过神却发现面前的仙童并未开口，掏着耳朵，又听刚刚稚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这儿。”

另一侧衣袖也被拽动，他扭头去看，还未瞧见人，两道声音一同传入脑海，倒抽口气，定眼细瞧，面前竟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差别大抵就是他俩额上的仙纹并不相同。

“我是招财。”

“我是进宝。”

“和光君不记得我们了吗？”

洛黎还来不及回话，两人的话似机关枪一般“突突”袭来，似夏日屋外树上的麻雀喳喳，完全听不清一句，他后退半步，抬手阻着两人再继续说下去，长喘口气：“你俩不能一个一个说吗？”

“不可以哦！”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和光君许久未来，今日要与我们讲讲凡间的故事吗？”两人说完，冲洛黎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可爱中透着一丝丝精算。

“不可以哦！”洛黎学着他俩说话，摇了摇手指，“星君还交代了旁的要事，时间不多，我将灵丹送到便要离开。”说着，从腰上解下锦袋，“只有一个袋子，你俩谁接？”

“若是只有一个袋子，那便劳烦和光君再往里走一走，亲手交予财神爷。”随话音落下，两人默契从洛黎面前退去，自动站到两侧，鞠着身子，一手扬向赵财殿内。

洛黎眉头一挑，果然，这俩与凡间的双胞胎熊孩子大差不差。

殿内的陈设古朴简约，与殿外所见，全然不同。洛黎本以为赵财殿内应是更金碧辉煌，没想到更像是旧物市场，书籍、瓷器、青铜器等各式各样物件就地摆满院，中间只留下一条一人宽的窄路，供他人走。

“财神殿这是要举办什么活动吗？”洛黎一眼扫过，瞧着并无特别感兴趣的，但寻思着若是有热闹可看，到时候定要让司命带他来看看，毕竟曾经只有书中可见的神仙，活蹦乱跳出现在他眼前，真是令人亢奋的一件事。

他眼珠一转，嘴角又不自觉扬起，笑得灿烂。

好不容易穿过旧货市场，面前的路宽敞许多，招财进宝从洛黎身后绕出，一左一右站到正殿两侧，双手交叉端在腹前。

中间的铜门“吱吱呀呀”忽里忽外，瞧着像是卡了部件，一时推不开，洛黎见招财进宝站在左右，四眼直勾勾的，正盯着他看，洛黎捋着袖，拍着手上前，双手握着铜环，使着吃奶的劲儿往外拽。

可门里似乎带着吸劲，他越往外拽，里边吸得越紧，他抬腿一角踩在门框上使劲，脸涨得通红。

“往里推往里推，招财进宝你们谁在外捣乱呢？”

门后声音低沉，但并未带着不悦，洛黎神色一怔，心虚地左右瞄了眼招财进宝，忙送了手中紧握的铜环，轻轻“哦”了声，肩膀顶着门用力朝里撞，。

此番拉扯，好不容易将门撞开，殿内漆黑一片，一人自黑暗中走来。

招财进宝冲着来人躬身，道一声“财神爷”，吓得洛黎后背发汗，心跳都漏了一拍，差点又要腿软瘫坐在地，所幸他倚着门框，借着力还能站着。

“和光君下凡历劫刚归，星君便着急遣你来送丹，这么大岁数，还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赵财神捋着胡须，边说边摇头，扬着下巴示意洛黎伸手。

洛黎摊着掌心递过，只见手中多了两粒绿豆大小的金豆豆，眯成缝的眼睛瞪圆如杏，心道财神爷不愧是财神爷，出手就是阔绰，也难怪凡间财神庙香火从未断过。

他捏着金豆就想往嘴里塞，眼角余光瞟到招财进宝四目中的疑惑，“嘿嘿”笑了笑，放回手心。

“这这哪里好意思！”他说着就要往自己怀里塞，捂着胸口又生怕万一落了，重新摸了出来，一时迷惘，竟不知该如何。

“和光君凡间这趟，想必是经历了许多，倒是越发像个活着的人了。”

说话间，赵财神指节微动，一支笔已从耳后悄然抽出，笔杆通透如琉璃，映着微光流转，笔锋处缀着雪白毫毛，毛尖处凝着墨黑，他空着的左手掌心，忽有金光隐现，一本厚重的簿册凭空凝现。

赵财神抬手，琉璃笔杆轻轻往簿册上一敲，纸页间似有无形的手在簌簌翻动，又快又准，眨眼间，便精准停在某页，他垂眸，指节微动，转着手中的笔，立笔，寥寥几笔，合本。

转瞬，笔化作星屑散去，又重新凝成一枚铜囊，鎏金雕花，面上似是嵌着几个数字，可洛黎看不清晰，歪头只以为许是眼花。

赵财神递给他，洛黎抬眸指着自己：“给我的？”见他点头，才接过，提在手中，细细端详，精致华丽，浑然一体，只有顶端处留了个细小的孔，“这是什么？”

“功德囊。”赵财神笔端敲着顶上细小的孔，“方才给你的两粒香火功德，你便从此处投入。”

洛黎听完就照着做，将两粒金豆豆置入，可听不见半分回响，他捏着铜囊放耳边晃了晃，依旧没有一丝声响，惊讶地望向赵财神：“没声。”

“自然，你可见过谁家香火是有声的？”赵财神见他眼底满是落寞又道，“仙家香火功德来源：一需世人香火供奉；二便是天庭劳动所得。世人供奉，你……”说到此处，赵财神摇了摇头，指着铜囊道，“用你们凡间的话来形容，这大抵算是工资卡，日后你的考勤将由四值功曹记录在册，然后每月由赵财殿支付相应的劳动报酬。”

“财神爷也下凡历练过？”洛黎觉得赵财神好似对凡间的薪资发放十分熟悉，好奇地问。

赵财神并没有正面回答洛黎的问题，只道是“与时俱进”。

洛黎晃着铜囊，突然意识不对劲，这铜囊上只有这么一个孔，岂不是如寻常储钱罐一般，只进不出，他看着赵财神疑惑道：“若是我需用钱，是把这个砸了吗？就没有更体面一点的方式？”

“哈哈哈。”这几声笑来自招财进宝，他俩见洛黎狠狠瞪着自己，捂着嘴扭头继续笑。

“刷卡，你懂吗？”赵财神见洛黎面上恍然，点头微笑，“类似。”

洛黎忽然觉得天庭好似与自己想象中的并不相同，初见时，长袍马褂留了刻板印象，以为都是古人做派，哪里能想到，财务方面竟如财神所言，与时俱进。

他一拍脑门，差点就将正经事忘了，从袖子中摸出刚刚摘下的锦袋，双手递给赵财神：“里边便是太白金星让我送来的灵丹。”

赵财神又递过另一个锦袋，袋子上金线绣着聚宝盆，隐隐有光随线流动：“替我谢过星君。”

“这是？”洛黎接过，掂了掂，重量轻得好似空无一物。

“不可说。”赵财神按住他欲解开锦袋的手，摇摇头。

洛黎秒懂，勾着嘴角点头道：“灵丹已经送到，我便先行回去复命。”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端在胸前，“求暴富，求下辈子投胎去户大富大贵人家。”

赵财神看着洛黎逃似的背影，仰头“哈哈”大笑。

“财神爷疯了。”

“财神爷疯了。”

“你俩赶紧给我把院子恢复如初，不然，下个月香火功德减半。”赵财神长袖一挥，转身要进殿，又缓缓回头看了眼洛黎远去的背影，心道：竟还想着投胎，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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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君好像很招小孩子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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