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三次会召唤修罗场 第26章 上古旧事

渚水女子烟。

和妖族相似，天界诸神的姓名，也有自己独到的叫法和称呼。

白塔上神口中所唤的这位“烟”，大约是和他一样的上古仙神。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死在渚水的神女——倘若是的话，沈媚烟的桃树身体沐浴神女残留灵力长成，沾染了几分神女的气息以至于对方认错，倒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不论上神叫的究竟是哪个“烟”，都不可能是掩月，毕竟他横看竖看都是雄性。

“为什么会觉得不是你？”系统突然道。

“神女的转世，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杂灵根的‘废物’吧。”沈媚烟说。

按照上古流传下来的说法，天界诸神都是诞生自盘古大神的元神，生来便是如此强大。即便肉身消亡、魂魄遁入轮回转世，也该是“天生剑骨”“变异灵根”“根骨奇绝”之类的吧？

至于她，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上古的什么玩意转世，顶多也就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产生的一点边角料。

白塔在过去应该是做为祭祀之用，里面散落着许多不少用具。

古有建木和通天鼓，人神之间的沟通交流不少，许多仙神还会下界游历，尤其是那场大战的时候。

简单地看过塔内的情况，沈媚烟原本有些纷乱的思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倒是掩月，对塔上那个看上去和她很熟的声音十分不满，整条鱼都变成了一条耸拉着耳朵的不开心小狗。

大概是没有想到，除了自己，她还会有其他的“朋友”吧。

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做出解释，于是掩月就只能继续不开心下去，一直到见到了这位上神的“真容”。

说是真容也不太确切，毕竟对方已经死去万年，身体早就灰飞烟灭，余下的神魂和这座巍峨白塔双生共存，几乎成为了一个“器灵”。

得益于整个秘境的灵气的供养，对方不仅能暂时化出实体，还保住了做为神时的一二分实力。

身着战甲的男子站在通天鼓前，剑眉星目，五官刚毅，与衣袍同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就要回归九重天上。

——然而，那些让他续命至今的灵气，却化作一条条牢不可摧的青绿锁链，将他死死地束缚在这座白塔之上。

不是器灵，更像是已经和拘缨国秘境融为一体，成为了与这个小时空同生同死的“境灵”。

而灵……是不会有来生的。

他想必恨极了弃誓毁诺的怨生。

“你一踏入拘缨，我便知道是你。”他的长相原本十分浩然正气，眉间却被多年的苦痛和折磨添了几分阴郁，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割裂，就如同……

就如同怨生一般。

眼尾轻轻一跳，精通糊弄文学的沈媚烟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带着点点与故人冲锋的喜悦道：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他说完才注意到沈媚烟身边的掩月，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笑道：“多年未见，你换了新坐骑，那头龙不在了么。”

龙。

沈媚烟将烟与渚水神女对上了号，略一思索的这短暂迟钝让掩月抢到了说话的机会。一如初见的那般，她听见他认真的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辩解：

“不是坐骑。”

大概是独自待了太久，这位上神并不排斥和掩月说上几句：“那是什么？”

“……”这话触及到了掩月的知识盲区。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沈媚烟，片刻后找到了一个自觉满意的回答：“是以身相许。”

“哦？”

上神玩味地看着他们，视线在两人间来回切换，最后停在沈媚烟身上：“重入轮回，你竟然也懂得情爱了。”

说到“轮回”二字的时候，他的眸光暗了暗，估计是联想到了自己如今的状况，脸上的笑容蓦然一滞。

沈媚烟也不逼问，静静地等他自己开口。

因为就目前的形势来说，貌似是对方比较需要她和掩月的帮助。

秘境的灵气，再多也有耗尽的一天。届时他的灵体就再也无法维持，最后只能同一片死寂的拘缨国一起，消失在时空的缝隙中。

“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果然，漫长的沉默后，上神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如上古的岁月一般悠长：

“你死之后，他……他变得极难控制，于是帝君下令囚禁，打算将他永远的封印起来。可情势不由人。魔族也参与了进来，我们节节败退，六界危在旦夕。所以，所以帝君就又决定将他放出来，最后……”

他凝视着沈媚烟的脸，眼中有了几分真切的、对故友的抱歉和愧疚：

“烟，你不要怪我们。他本就是被帝君强行用盘古大神的元神造出，先天便与我们不同。吞食掉妖族神兽后更是强大无比，帝君不想留下这个祸端，因此命我与涉前来将其了结。”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而有了几分躲闪，并没有再直视着沈媚烟的脸庞：

“但他实在太强，我和涉拼死相搏才勉强斩去了他的肉身，魂魄则不知逃去了何处。

“与涉还有你不同，我并不甘心就此放弃神的身份，所以将自己的神魂和拘缨国绑在了一起，又救下了一个差点在大战中死去的小妖，要他替我去寻重塑肉身之法。

“最后的结果如你所见，他久久未归，命魂灯却未灭，大约是已经选择了背弃。”

沈媚烟听到此处，说：“能承载神之精魂的东西，三界之内并不多。”

较为便捷且比较容易获取的就是，一位足够强大的修士的身体。

“不错。所以我和他约定，以一万年为限，如若不成，他便将自己的身体交付于我。你情我愿，也算是公平。”对方痛快地验证了她的猜测。

“他食言了。”

“是，他食言了。”这位看似强大，却已经如同风中残烛的上神叹气道：“当时的拘缨危在旦夕，我在识人上又远不如你，如今的下场，算是我该得的——可是烟，我并不后悔。此刻的我依然做为一名神祇活着，也有机会再塑肉身。但若是再入轮回，就连盘古大神都说不清会变成什么。烟，如今的你不正是如此吗？”

他看着沈媚烟，看着她那如凡木般脆弱的身体，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胜利者似的微笑：

“你瞧，你曾经是我们中的最强者，现在却是即便在凡界中也很弱小的炼气小妖。而我，只需找到一具上好的身体，就能回到天界，再列仙班。”

他的话一点都没能影响到沈媚烟。

反正她又不是渚水女子，无论这位上神说什么，权当听了段话本。

“你需要的肉身，至少是出窍？”她想起了谯明城中的怨生，心道难怪对方死活不肯亲自前来，挑选的炮灰修为最多“也才”元婴，真是聪明。

“化神。但出窍也可，应该足以支撑我离开拘缨国。”

说了这么多，又极力烘托出了自己的悲惨，对方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烟，你、我还有涉是多年的好友。我知道你对我的诸多行为有所不满，也不赞同我强行让自己以灵体的方式留存于世——但是烟，我们到底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又同为盘古大神的后嗣。你若是愿意帮我，待我脱离了险境，定会回报与你……我们还能一起去找涉，到时候，我们三人可以一同返回天界。”

他说完便再度凝望着沈媚烟的脸，满眼恳求。

一位远古上神如此卑微下气，还言辞恳切，语气真诚，要是沈媚烟真的是“烟”，说不定还真会同意。

可惜她并不是。不仅如此，她身边还有个卖惨装可怜更胜一筹的掩月。这么些日子下来，早就对落水小狗这一类的表情免疫了。

找个借口从拘缨出去，再直接离开秘境，这位上神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中了。

只是，传说中妖皇大人那上可弑神下可斩魔的秘宝究竟在哪里？白塔里面好像也没有啊。

沈媚烟快速了头脑风暴了一会儿，觉得或许是在拘缨国的范围之外、那如死亡一般的寒冷黑暗中。

她决定与眼前的上神虚与委蛇一番，因为他们还要在秘境多待些时日。

“我又该如何帮你呢？”

几乎是立刻，她换上了那副善良温柔的面孔，语气也是又柔又轻，连眼中都有了点点水雾：“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过是炼气境界。”

“烟，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上神暂时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真情实意地感激了一下她的出手相助，甚至还伸开手臂想要来抱抱她——被掩月抢先了。

感受到了危机，掩月不仅将沈媚烟整个抱住，还差点就和对方动起了手。

一条触腕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对方身后，快要接近时被那些既是束缚也是武器的灵气缠住，表面已经渗出了斑斑鲜血。

“放开他。”沈媚烟的脸色冷了下来。

“抱歉，忘了你现在是有家室了。”

对方放开了掩月，眼底的阴冷却没有褪去，显然是对这个胆敢和自己作对的小妖非常不满。但碍于“烟”，他只能暂且放过。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安抚完掩月，沈媚烟才道，语气已经不如方才柔和。

这个上神，瞒了她，准确来说是瞒了“烟”很多事。

不可信。

要是有办法能让他和怨生打起来就好了，一箭双雕。

“那个与我定下约定的小妖，多年前回来过一次，但并未来见我，大概那时他就有了毁约之心。”

沈媚烟清晰地看到，他的目光又躲闪了一下。这位上神说谎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样。

“不知是用什么办法，他污染了寻木，让这株上古神木变成了妖异怪物。烟，你来时的路上，应当已经见过它了。”

果然是寻木。

沈媚烟点了点头，对方便又接着道：

“那个怪物没有灵魂，只是一具空壳，因此一直在寻找吞噬人妖魔的魂魄，拘缨国中的我，就是它最大的目标。”他流出几分义愤填膺，仿佛仍然是上古时除魔卫道、庇护黎民苍生的仙神。

“虽是有悖盘古大神的教导，但也是迫不得已——烟，我想我可以……”出于未知的原因，他化出的实体表情狰狞，像是在做一件自己极其难以忍受的事，以至于连伪装出的温和面孔都维系不住。

“……我想我可以先占据它的身体，出去后再做他法。”

直到这时，他才亮出了自己手上的一张底牌：“盘古大神垂怜，我在拘缨国发现了一缕大神留下的元神。”

“烟，有了这个，你一定能帮到我，你可以做到的。”

“去杀了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上古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