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站在左边的人道:“谢司主说楼东家若是来问,请你直接去商行司。”
钱明光推开他两手中的刀,丝毫不惧,猛推大门,洞门大开,慢步迈进。
右边的侍卫举刀往前,“楼东家这是何意?”
钱明光在铺子中央站定:“无缘无故封我铺子,若我真到商行司,指不定要被冠上什么罪名,世风日下,我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心,谢司主若真想问话于我,按照我朝律法,难道不该先来此地询问,后续确认我真是嫌疑人,或铺子涉及什么事,才有权力封铺子,你们谢司主好大的威风,直接就把铺子封了,既不传召,也不派人通知,还是我手下的人看到传话与我,否则我今日还被蒙在鼓里,日后岂不是有问题可以一言不合直接查封,南州那么多商人掌柜,此番做派,谁心服口服?”
“楼东家说得没错!”
在门口看的有不少南州商人和百姓,商人跟她有合作的占了大半,百姓她也常有关照赠礼,若问民心,她占先机。
有人先开口,剩下的人七嘴八舌全部说了出来。
“遂荷首饰铺在附近名声可是很好,从不买假货,也不干缺德事,无缘无故封了人家铺子总有个理由。”
“没错,今日你们可以随意封铺子,日后就能随意欺压敲诈勒索,今日必须给一个交代!”
“商行司行事如此胆大妄为,日后在南州如何让商会信服!”
“要没做错事,商行司能一刚来,就把铺子封了?”
“就是,万一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商行司封你铺子,那也是在执行公务。”
“你们百般阻挠,就不眼红楼家抢了你们大半生意,入股要收钱,每个月让出四成利息,你们就心甘情愿?”
“这时候你们在那里落井下石,我看你们夫妻两就是吃不到楼家红利,眼红,妒忌!”
外头的百姓三言两语分成两派,吵得不开交。
右边的侍卫离开去商行司禀告这里的事,剩下左边的侍卫则留在原地,不再接话。
他们知晓谢寻来到此处是奉命暗中查私盐,今日人多眼杂,说出来恐打草惊蛇。
夜里的接头人已经抓到,就在铺子后院的枯井里藏着,铺子的小二知道枯井里有人,若非主子授意,下人何来那么大胆子。
等徐照行赶到的时候,吵架的百姓已经冲在一块打起来,把进遂荷首饰铺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南城的县令宋培安带着衙门的捕快从徐照行身后钻出来,他年近五十,来的太急,气喘吁吁,气还没喘匀,立马得安抚现场百姓。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静一静,不要妨碍官府的人执行公务!”
不管宋培安说几遍,百姓沉浸在吵架氛围里,个个怒气上头,压根没理他。
顾捕头下令,捕快上前做人墙,把两边的百姓强行隔开,百姓被隔开,仍然吵个不停。
徐照行拔刀,直接横在了冲在最前,情绪最激动的男子脖颈上,才震慑住混乱的场面。
“若非事出有因,何故查封铺子?你们这属于聚众斗殴,简直胡闹,若不小心出了人命,你们都要进牢里走一圈!”
他挽刀收鞘,严声呵斥双方闹起来的人。
百姓不再出声,场面总算稳了下来。
“谢司主,这边请。”
宋培安领徐照行往前,祝余带着金饼趁刚才吵闹之际,避开跟官府的正面相遇,从侧边进了铺子,来到钱明光跟前。
宋培安看到钱明光立马笑脸迎了上来,忽略了刚一见面就互相审视打量彼此,剑拔弩张的二人,从中间打圆场。
“楼东家,这是南州商行司主,谢寻,你们二人年纪轻轻,一个久经商场,一个身居高位,都是我南州的栋梁之才,未来不可限量,你们日后免不了经常打交道,大家切莫伤了和气,以后还得仰仗二位,商行跟商行司相辅相成,壮哉我南州,壮哉我祈唐。”
两个都是他惹不起的祖宗,商行司主虽只是个六品官,但谢寻此人有圣上御赐宝剑,还有便宜行事之权,更是瑞安王的心腹,昨日还跟庆王同乘一辆马车,能让祈唐两位王爷这般对待,世上绝无仅有。
他惹不起。
楼金银虽无身份背景,祖上世代经商,但如今南州三分之二的商铺都跟她有关,掌柜个个对她言听计从,若楼金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南州商业必将大乱,平日乐善好施,甚至楼金银还创办寻童院,专门寻找走丢的孩子,投入不少钱财,这几年来,找回不少孩子,深得民心。
他也惹不起。
这两位祖宗若是斗起来,堪比神仙打架,不顾凡人死活。
宋培安望向徐照行,“谢司主,这位就是我与你提及的南州首富,楼金银楼东家,二位有话不妨直说,以免产生误会,伤了和气。”
钱明光嘲讽开口,“误会已经产生,瞧谢司主年纪轻轻,应当尚未弱冠,就有如此成就,心高气傲在所难免,谢司主初次上任,封我铺子,是杀鸡儆猴?还是相仿他人,封铺索金?”
祝余端着用红布盖着的托盘,钱明光掀开红布,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十块金饼,“每月十块金饼,缴个保护费,买你商行司手里我楼家所有商铺一份安宁,这诚意谢司主可还满意?”
徐照行打量眼前的人一番,此女身穿藕色胡服,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盘髻佩金钗,面施粉黛,但说话做事却一股奸商作风,更加深了他对此人的怀疑。
“你将我谢寻当成什么人?”
钱明光恍然大悟,握拳一拍掌心:“忘了,谢司主从长安来,什么金银没见过,十块金饼定是少了,那我再加五块金铤,如何?”
徐照行一哂,“楼东家出手真是大方,谢某初次上任便有这番待遇,可知你此番行为,是贿赂朝廷命官,把你关南州狱里,再打十板子都不足为过。”
人有欲.望,眼神并不难猜,观他眼神坚定,说话做事一副正气凛然模样,弃之如敝履,当非属贪官。
钱明光笑了笑,“谢司主封我铺子,不就是想要我表个态,如今我表态了,谢司主怎么一副受人侮辱的样子?”
宋培安见他两还在互相试探,谁也不愿先开口讲真话,急得直接站出来在两人中间,左右作揖,苦口婆心劝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他先对钱明光讲:“楼东家,你误会谢司主了,谢司主昨夜封你铺子,是在缉拿犯人,犯人进了你的遂荷首饰铺,恰逢首饰铺宵禁还未闭门,屋内掌灯,嫌疑人进了铺子就没出来,不得不怀疑遂荷首饰铺跟嫌疑人有关系,最后嫌疑人在后院枯井抓到的,店中店小二知晓此人藏进枯井中,试图帮其隐瞒,这才封了铺子。”
宋培安对钱明光解释完,又冲徐照行解释,“谢司主,楼东家绝不会跟犯人有关,这其中想必是个误会,二位不妨移步商行司狱,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好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
钱明光命祝余收了金饼,向宋培安套话,“缉拿犯人?这一向不都是县衙管,何时轮到商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