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邕病重,在床上不能动弹。
西门仰岂恭恭敬敬的跪在床头,口中说的话却让西门邕恨自己现在怎么还没死。
“父亲就是太过于畏缩才会留相邦的遗孤活到现在,权氏、谢氏多么重名声的两家,你随便往她身上安几个罪名不就好了。不过父亲放心,儿子不是大哥办事没那么冲动,先是假意拉拢待到以后将她弄回来,落到自己手上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被西门邕这样盯着,起初西门仰岂还会害怕,但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因为他的父亲现在就是一个动都动不了的废人。
“父亲喜欢三妹又如何?三妹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什么都争不了,等到我做了皇帝定然不会像父亲这般,三妹留下来的那个小的我记得父亲很喜欢她,父亲放心,您去了我就送她去陪您。”
听到西门仰岂这话,西门邕吐出一口鲜血,大骂:“逆子!”
被骂了一句,西门仰岂不怒反笑:“我当然是个逆子,父亲怕是现在都不知道吧,当年大哥造反就是我在其中左右。”
“那是你的亲兄弟!”
“可他挡我的路了父亲!他先我出生占了长子的名头,同母所出我却要低他一头,可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个一激就忍不住要反的废物!与其让我耗尽心思的辅佐他去同西门仰夙争权,倒不如让他拿命来给我探探路,让父亲开始忌惮西门仰夙。”
西门仰岂说得热血沸腾,在大殿中急走来缓解自己如今的心情:“可惜那个蠢货第一步就往铁板上踢!本有可能成的事情让他坏了彻底,父亲你想得到吗?他到死都在护着我。”
“哈哈哈!”
他那几乎癫狂的笑容穿透整个大殿,西门邕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双唇蠕动什么都没说出,唯有眼角留下泪痕。
他恨!
恨自己为什么因为一时猜忌就杀了郎中令,以至于现在身边无人可用,被这个逆子钻了空子。
“王君不好了外面有人打进来!”
西门仰岂的好心情被破坏,眉头紧皱:“哪家不要命了敢在京城闹事?”
侍卫低头:“那些人是从外面来得为首的,看着好像是谢氏的那位中郎将。”
不止是西门仰岂就连躺在床上的西门邕也挣扎着看向门外。
“怎么可能!卫尉呢?现在城门不是已经关了吗?怎么还会有人进来?”
西门仰岂慌乱,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人就是卫尉大人放进来的!”
谢琮带人来到京城,原以为进去需要好一阵周旋,不想那人看了她一眼就将城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趁着夜色往城门去,宫中的侍卫见到他们纷纷拔刀,这些人在谢琮眼中不成威胁。
骑马往西门邕的大殿赶去,一路上佛挡杀佛,以至于侍卫见到她都会躲得老远。
毕竟他们不是什么穷苦人家没必要给西门氏卖命,而是真正的世家出身,这皇位上坐着的是谁他们不在乎,只要自己活下来就好。
西门邕自己的心腹不多,却是都守在大殿,一部分已经被二王君杀害。
“带兵入京!谢琮你想造反?”
谢琮一脸无辜,看向西门仰岂:“王君错了,我不是来造反。”
剑锋逼近西门仰岂后退两步,语气也变得和缓甚至带了几分讨好:“那将军来做什么?”
谢琮勾起唇角,缓缓吐出两个字:“平乱。”
“啊!”
西门仰岂倒在西门邕面前。
一刀下去却发现他的心脏在另一边,血溅的到处都是谢琮理所应当的又补了一刀。
西门邕看向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冬日。
那一天他拿着刀找到了这个曾被人捧在手心的都愚县主,他本想留着她来威胁权煜,不想赵氏那边将人关起来时却出了问题
她被谢境带走了。
知道谢琮没了的时候他其实还挺心慌,但赵毓却抓到了权煜夫妻二人……
“十几年啊,谢境没杀了你真是难得。”
谢琮顿住:“你什么意思?”
西门邕笑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潜蛟化龙之相。世家兴于你,却也终究会因为你的命格而衰于你。这是你刚生下来卜官给你算出来的命格,当时谢境就想杀你可权煜护得紧,她只能杀了当初的卜官。后来她也没有歇了杀你的心思,所以权煜才会在你身边放那么多人。”
见谢琮的神情他就知道她信了,毕竟这些话其实都是真的,谢境把她带走他原以为她就会那样死了,没想到她居然让谢境长到这么大。
“化龙之相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像一条见不得人的狗一样收起自己的獠牙,乖乖的对着朕称臣?”
谢琮没再受他的干扰,一把掐上他的脖子:“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或许它是真的,但上天既然给了我化龙之相那么当狗的就只能是你们西门氏。”
西门邕似是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处境,想起身却因病重又摔回床榻:“这大靖如今姓西门!你敢冒着天下骂名和世家反对去夺权吗?”
谢琮手上逐渐用力,另一只手抬起剑,在西门邕恐惧的目光中只是轻轻的挑了被子给他盖上。
“这大靖如今姓西门,往后依旧能姓西门,但这天下却未必还是靖。”
力道收紧,西门邕呼吸开始变得不再顺畅,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奋力挣扎却没有生路可行。
“不过你方向,我暂时还没有要作皇帝的想法,毕竟四分五裂的江山我不稀罕,我会推一个王君上去,那会是我最忠心的狗。我要她对我摇尾乞怜,要她仰我鼻息生活,我让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
西门邕脑子昏沉,已经听不清东西但身边人的话却像是钉子一样,深深扎入他的脑子。
“我会像我的母亲,扬名天下开疆拓土,也会作这一国真正的掌权人。不一定就必须是皇帝,就像我的母亲那样,相邦。对吗?”
西门邕没撑过去,死在谢琮眼前,双眸布满血丝很显然是因为惊吓而死。
谢琮看着他的死相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愉悦,外面打斗的声音传来,谢琮将被子往上拉盖住了西门邕的脸颊。
“判臣西门仰岂已死!尔等再反抗则与判臣同罪!”
……
“嗯!”
上家法用的棍子抽在身上。
谢琮忍着痛,笔直跪在祖宗牌位前。
前面甚至还有被谢境特意从权氏宗祠那边请回来的,权煜和谢圾的牌位。
掌刑的是谢境,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便直接让谢琮跪在那。
谢琮也犟,伤口被打得崩裂也没有开口。
突然那棍子没有再打下来,谢琮见到了权玟。
“你就是要打也要让人先看了大夫,这身上还有伤哪经得住这么打?”
也是这时候谢琮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被血洇湿,原本还算是整洁的衣服已经没眼看。
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谢琮都在琢磨西门邕的那句话。
谢境要杀她。
谢琮年幼时在虞州老家发生的一切都在眼前浮现,刺杀、落水、下毒甚至是身边的人,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她,那是阴谋。
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认为,那一切是西门邕做得,从来没想过万一不是呢?
或许也曾这么想过,毕竟在西门邕这疑心病病重之前,他甚至都不会去让人试探谢琮。
因为她想不到在虞州谢氏,还有谁会想她死。
那年的水其实很冷,她的衣服被水弄湿很沉,她的脚被人抓着不能上去,她想活着可却一次又一次的差点就死了。
从那以后她便不再出门,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她便不允许任何人再近身。
下人在外面,谢琮见不到人也曾安心过一阵,直到她在下人端来的饭菜中察觉出不对劲。
里面被人下了毒,她将饭菜扫到地上,就连饭菜也不再愿意吃。
因为恐惧她开始生病,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到谢境来看她,她将谢境当成唯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她,期盼着谢境将她带走。
可她醒过来时还在虞州老家,从那以后她变成了其他人口中的脾气怪异,性情孤僻。
她等着谢境再过来一次,一定要被她带走,可谢境一直都不过来。
她趁着其他人都不在,把冷水往自己身上浇,生病终于见到了谢境……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权玟还没走,又或许是又过来看她。
谢琮嗓子干哑,就着她递来的杯子喝水。
清水入喉,她才缓过来。
权玟一直不回去,赵璞已经跟着过来。权玟想留下来照顾她,赵璞也没走跟她住在一起。
谢琮心情很低落,开口想问什么,权玟就知道她想得东西。
“西门邕死在二王君手上,是你带兵回京才平了乱,朝廷没乱也没什么人提这件事情。你的人已经把七王君带进宫,四王君先前被关进牢里,现在还在那人活着。谢老家主……现下已经回了虞州。”
谢琮看向她:“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指的是自己带兵进京的事情。
权玟思索片刻才开口:“打你一顿是应该的,我原以为你会给谢氏这边去一封信,没想到两边都没写。”
侍从过来说谢茶过来了,看起来该有些急应该是有急事。
哈哈没想到吧,故事刚开始的那些都是谢境做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谢琮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