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子时一刻,谢琮到了权府,抬眼便看到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权枳。
她从小亭子里跑出来,到谢琮身边只看着她不说话仿佛是要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其实谢琮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就已经进城,但她身上伤口崩裂血弄得衣服上都是,便回了一趟谢府让府医包扎后又换了衣服才过来。
见权枳不说话,谢琮便率先开口:“我忘记把贺礼带过来,明日补给你好吗?”
忽的权枳将谢琮抱住,盯着她脖子上的拿到不算浅的伤口,而后将手放上去问道。
“你疼不疼?”
谢琮摇头,权枳并不相信。但大晚上的还是先将人弄进门在说。
刚进门便看到了出来的权玟和赵璞。
见两人身上衣服齐整又一块出来,便清楚这二人大抵还没有休息。
权玟让人将府医叫来,让府医当着她的面给谢琮检查一番,谢琮也毫不避讳说着便将身上的衣服半褪下来。
府医见伤口没有再次崩裂对权玟点头。
权玟让她离开,知道这两人大抵有说不完的话,于是带着赵璞回去。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谢琮将衣服系好。
只听权枳开口:“阿琮你说玟姨她是怎么想得?”
按理来说她一个小辈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这两个人这么些年的行为实在让人看不懂。
一个让人离开又狠不下心来说狠话,一个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没心思还不愿意离开,一直黏在人身边,挨打也不肯走。
谢琮想得比权枳多,她想到的是权玟的身体,府医总说让她少忧思多修养,但她却不肯。
谢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么些年她身体不见好反而比之前更差。
“你这次回来就不去博阳了吧。”
谢琮一顿,谢氏和权氏两边都是想要让她官致公卿,公卿之位要资历,经博阳那一场内乱已经给了两家操作空间。
所以……
“过一段时间应该要去军营。”
权枳泄气:“北大营好远,而是不是往后都见不到你了。”
谢琮没说话,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西门邕肯让她到北大营吗?
这次的事情摆在西门邕面前,他还肯让她到北大营吗?
她在京城这么些年来,西门邕时常派人过来监视她,对她的态度显然十分防范。
权氏当初掌权,其他氏族的确同权氏站在一起,但现在呢?
还有人希望权氏再回到以前的风光吗?或者说没人想取而代之吗?
她透过窗户往城门的方向望去,她进来再想出去怕是必须要往西门邕想象中的地方去才行。
“或许是西大营。”
声音很小,权枳没听清楚。
“什么?”
谢琮笑道:“没什么,再给几年我一定要这京城有我一番天地。”
……
次日一早谢琮过去拜别权玟,昨日到谢府时谢境已经睡下,谢琮也没让人惊动她,今日怎么说都是要回去看看。
到主院时下人说家主还没醒,谢琮原本想在院子里等等,然后就听他们说赵璞已经醒了。
回想起昨天权枳说的话,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由着自己的好奇心驱使前去看看。
大早上的房里的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
赵璞让人送来了一盆温水,沾湿帕子给权玟擦脸。
她身上只穿了一身寝衣,依着权家的规矩着寝衣是不能出门的,因为不够端庄。
所以赵璞是直接睡在这的?
谢琮刚把窗户推开,赵璞就发现她的存在。
不过暂时没有揭穿她,等自己手上动作结束才开口:“在那站着做什么?不进来?”
“姐醒了?”
床上闭着眼睛的人开口:“不想看见你赵家姐姐。”
说着还睁开眼往谢琮的方向瞧了一眼:“要不你帮我把她送回赵家去?”
谢琮见赵璞脸色不太好,但也只是一瞬间。
见这形式不太妙,同二人道别后便往外走。
“若是真把我弄回赵家,我定然把你给掳走……”
后面的离得远已经听不太清。
权玟让人套了车送她,昨日天色晚骑马急性自然是没什么,白日里人多便是骑马也跑不起来。
谢琮到家远远的就看到几道熟悉的人影。
“姑姑做什么去?”
谢境同谢氏其余几人要出去,听到声响便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大病一场许是想明白了很多。
相由心生,谢境看起来平和许多。
“去一趟张家,你要跟过去吗?”
谢琮见谢茶也回来了,看样子也是要过去,想来是很重要的事便点头跟上。
刚从车上下来,转眼又上了另一辆。
谢琮他们四个坐在一起,大概要串通什么东西。
谢琮伸出手指,点了点身边的谢茶。
“嗯?”
谢琮小声问道:“我们到张家去做什么?”
“我之前跟张家的人定过亲你还记得吧?”
谢琮点头,当然记得当时张家还开了几坛老酒,她特意过去凑热闹尝尝他们家的酒什么样。
“前一段时候……父亲找了卜官,当时算出来的是大凶,今日过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谢琮好奇:“卜出来的准吗?”
“应该是准的,父亲得了结果后还亲自算了一场,的确是大凶。”
“那……这是要怎么解决?退婚吗?”
好像不太可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换一个。
张氏的人要争奉常的位置,谢境正好也要退下来,两家一拍即合给子女许了亲事。
当初定得是两家家主的子女,但谢曹没有亲生的孩子,名下只有一个谢茶。
所以这亲事自然而然就落到谢茶头上,张氏要争奉常定然不好将人弄回自己家,所以在几个子女中挑了不适合官途的小儿子嫁过去。
结果却碰上了命格想克这么个情况。
正赶在谢境退下来的当头,张氏定然不会放弃这段婚约。
张府离得不远,牛车很快就到。
谢曹的妻子言杖率开口:“你们两个小孩子看着就行,需要你们说话的时候会告诉你们。”
谢境跟着也提点几句:“乱世不易两家还是要结亲的,张家主也是通情达理的,万事先听他们张家那边说,结亲不成也莫要结仇。”
言杖点头应下。
四人下了车,张家少主亲自带人等在外面。
张政见谢氏的车队过来,立刻带人迎了上去。
谢琮一出去便见到了张家主的小儿子,张鎏。之前同谢茶定亲的那个。
张鎏今年十六岁,清秀漂亮性情温和。
像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许是这人生得太白了,让谢琮想起了之前在博阳跟权柏和宋逾白拿来吃肉的小羊。
那双眼睛像林中的鹿,只是这是一只非常大胆的鹿,不会因为人的靠近而害怕。
见张鎏一直盯着她看,谢琮心下咯噔一下。
她想起之前谢境拿给她的那堆到现在都没有看完的画像,回了张鎏一个牵强的笑容,看向谢境。
被谢境一巴掌拍到脑门上,转头就看到张鎏露出狡黠的笑。
谢琮被整了也不恼,那一巴掌让她明白今天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谢茶跟在张政后面,听她讲述张府的一草一木,听得很是认真时不时还跟着附和。
张政见她感兴趣也没扰了她的雅兴,反而带着人继续逛。
言杖在马车上说今天的事情不用她们插手,是真的不用,因为压根不用她们过去。
谢琮跟着成熟稳重的张政和异常激动的谢茶一起参观张家的……学堂?
看见里面正在讲课的夫子,谢琮人傻了。
来张府做客还要上课吗?
再有就是……张府的学堂修得挺别致……在张府的最中央……
张政见谢琮在外面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进去,想到她在想什么,于是笑着提醒:“这不是族雪,族学在老家。这应该是长辈见这边人多没忍住过来说两句。”
呼!
不是学堂就好,她好不容易才从谢氏的族学中结业。
不是学堂却也是跟着其余人一起在这,听这位张氏的族老唠叨了一阵。
不是没人提醒她这是宴客厅要宴请宾客。
可惜她年纪大了,不仅聋还瞎!
据张鎏说,她年轻时外出任职时,当地出了内乱带兵镇压却伤了眼睛。
但那是十六王混战时,连宁朝都还没有建立。
当时张家把事情给压了下去,毕竟人当时只是看不清又不是真的瞎了。
但到老了,家中其他人就遭老罪了。
之前张氏有一段时间被其他家族孤立,族中的先生也接连离开,所以迫不得已让她老人家亲自来授课。
现如今,人老了糊涂了也记不清事情,但就是身体健壮喜欢到处溜达。
一旦在府中发现人多的地方就开始讲课,其实她也记不清自己上一句说得是什么,只记得自己要教家中的孩子晓事明理。
她交得那些人正是在座众人的父母长辈,受长辈的耳提命点,张氏这些年轻一辈的也对她格外的敬重,见她授课便认真听着。
坐得端正听得认真。
见张老大人终于讲完,张政同他们道别,准备将张老大人送回去。
张政扶着张老大人离开,剩下的都是同谢茶年纪差不多大的。
但……
“别看了,张大人都已经离开了。”
谢茶泄气,见人的背影彻底消失才将实现收回。
谢琮同张家的这些人大部分都认识,很快便凑到一起,听别人讲述自己外派的见闻。
谢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见他们说完开口询问:“你们家少主成亲了吗?”
谢茶一个不太靠谱又十分靠谱的人[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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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谢琮参加相亲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