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谢三家既是世交,那么对待过去的后辈又岂能有失偏颇,可将权利分出去权家又怎会愿意?
他们都想错了,西门邕不是想压着谢琮不让她入仕,而是想利用这个来离间三家。
谢境和宋漳同时看向权玟,只见她点头,二人便知他们都看懂了。
一点小的风浪若是就能毁了三家的情谊,那这份世交之情可就是太薄了些。
宋漳将次女推出去让她去谢恩,自己则往权玟那边凑近问:“那郡守大人,到底是出自你们家人,若是为难也不必强求。”
权玟摇头:“没什么可为难的,更何况他也未必肯甘心一辈子窝在那,博阳郡早晚要交出去,给自己人总好过给外人。”
宋漳看向她,眼珠微转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那位到京城来有什么需要宋某的大人也不必客气,宋家届时为那位接风洗尘。”
权玟看向大殿中央谢恩的宋逾白,不知道想了什么又看向另外谢琮呆着的方向:“她们二人往后便是同僚,可是要好好相处互相扶持才好,万不能辜负了这份情谊。”
宋漳听她这么说只当是她在担心妹妹,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她们二人年岁相当,瞧着相处起来也是和睦,想来必然会如同权家主所说。”
权玟只笑不答。
谢琮看到的便是二人凑在一起,看起来说得东西很有趣。
她倒是不在乎跟谁一起,熟悉也好陌生也罢,终归是过客。
唯一想得便是,大侄子会不会不甘心在自己收拢的的地盘上把权利放出去。
但好在,熟人在身边终究是好过陌生人。
权家在博阳的人名唤权柏,同权枳一个辈分,他比谢琮大了三四岁,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以前权柏胆子小,最害怕的就是权枳养的两条小蛇,几年没见过也不知道胆子大了些没有。
一场宴席,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欣喜,但暗地里的涌动却极为猛烈。
珏宁君的视线一直都在权玟身上,她曾经同权玟十几年的交情,可太了解权玟了。
让她将权利让出来,那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来换。
她在谋求什么?
珏宁君抿着杯子里的酒,不知不觉酒便已经见底。
夫人拦下侍从,珏宁君看向他。
“王君喝了两壶了,好酒也不能这么喝。”
珏宁君皱眉,但还是将酒杯放下了。
断酒几个月,好不容易能喝了便没能控制住自己。
宴席结束的时候,珏宁君带着夫人和季栎良过去接孩子。
却被郎中令拦下。
“大人这是何意?”
“小王君睡着了,陛下心疼小王君,不忍心他受一路颠簸便留他在宫中。”
珏宁君皱眉,作势便要硬闯,寝宫门前一众侍卫奇奇拔刀。
珏宁君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带不走孩子。
捡起平日里的谦逊温和的笑容,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也不管旁人的目光直接塞进郎中令的衣襟中。
“孩儿年幼,难免娇气父亲年纪大了,照看孩儿还是要靠大人本君才能放心。”说着还拍了拍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大人正壮年,前途不可限量。父亲心疼孙子劳大人帮着照看几日,过些日子本君亲自来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看不懂珏宁君这一行为。
之前她一直都是跟西门邕共用同一张人脉网,后来西门邕开始怀疑她她也没有什么拉拢群臣的行为,但今日却一反常态。
郎中令愣着,胸口的荷包继续放着也不是,拿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没过几日,皇帝以照拂权玟为名让她同郎中令一同巡查皇宫。
又过了一段时间,谢琮便要到博阳去上任,京城这些事情跟她关系就淡了。
她与宋逾白一起过来的。
博阳不远二人坐马车不过一日便到了首县城门,权柏骑着马带着仆从在城门口等她们。
权柏一会仰天观飞燕戏雀,一会见群蚁觅食。
终于在淹了第八个蚂蚁窝时,方才远远瞧见不远处有谢氏和宋氏的马车行来。
他眼前一亮,翻身上马扬鞭飞驰。
“大人!”
“大人等等我们啊!”
他也不管后面的声音,心中只有对自己终于等到了的兴奋。
马夫认出了前方疾驰而来的人,扭头问车厢中的人:“主子可要停下?”
见那人点头,马夫这才勒马。
“小姨怎样?一路上辛苦。我让底下人备了酒菜,你和郡丞大人可要到我府上小酌两杯?”
谢琮听见声音,掀起马车帘子。
入目便是一张英俊非凡的容颜,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肆意妄为,仿佛都写在了脸上。
马车外的少年也是一愣:“小姨生得道像极了玟姨。”
谢琮没管他那些个打趣,却也掩不住见到故人的喜悦:“博阳这边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吗?”
权柏无所谓道:“跟着人干什么?之前任职的地方离旬阳不远,倒是经常有人过来看我。如今离旬阳那般远,玟姨身体不好还很忙,你也不过来我不只能一个人了。”
委屈没诉干净,便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见玟姨在信中说郡丞大人之前便经常同你一起,她可能饮酒?”
谢琮见他这般立刻板起脸,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假正经:“她不能喝,你那注意少打。”
宋逾白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也笑了出来。
她之前便听人说过权家人好酒,也能酿出来这世上最烈的酒。
但她没亲眼见过,接触到的也只有卫尉大人那么一个正宗的权家人,但她身子弱人前甚少饮酒。
谢琮倒是经常喝,甚至谁家酿的酒要开坛她也会过去凑个热闹。
如今乍一见到权柏,才是真真明白了那句权家人好酒是怎么来的。
外面的少年不依不饶,今日必然是要拉到人陪他喝酒:“那小姨可要过去,郡丞大人即便是不饮酒,那一桌子佳肴呢?也要错过。”
宋逾白在里面扯了谢琮的袖子,示意她别闹了,谢琮接收到了她的提醒便开口问:“你那有什么酒?若是酒不好我可不喝。”
权柏一听这话便清楚,这酒肉搭子他是找到了。
“我娘亲自酿出来的,你只管放心我这的酒就没有一坛是不好的。”
马车停在郡守府,权柏留了人自己率先骑马回来仔细叮嘱侍从将地窖中的好酒取出来。
宋逾白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了,幸好谢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谢了,这一路上可当真是辛苦。”
谢琮将人放在下面铺着的垫子上,伸手就要去碰她的小腿。
宋逾白没跟旁人这般亲近过,想躲开却被一把抓住。
谢琮轻轻捏着她的小腿,捏了一会见她神色恢复如常才将人拉起来:“我说让他们中间停一会休整一番,你偏说要怕人等急了,就是让他再多等一会又能如何?好过你这般难受,若是我方才没能扶住,你明日可还能上职?”
宋逾白自知理亏,拉着人的手陪笑:“莫要生气了,我知道你为我好。”
谢琮往她手背上打了一下,转身离去,临走前还轻哼一声:“我管你。”
毕竟博阳内不是自己家人,宋逾白往后也要靠他的照看,想着不要给人惹麻烦。
便让人快点过来,本该中途休息的也被她阻止了,谢琮见她脸上不好便一直说让她停下休息,甚至中途还让人强行停了马车,却被宋逾白拦住。
到了最后谢琮直接就是不想管她,但到底顾着她没出过远门,将自己手底下擅长赶马的人过去,争取让她能好受些。
宋逾白见人真走了,赶忙跑过去。
走在她身边宋逾白才颇有兴趣的看着那正在置气的人,宋逾白上前拉住谢琮的胳膊。
“不要生气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一次,我保证下一次一定全都听你的。”
“没有下一次!”
“好好好。”
入了席,谢琮见到镌刻了权字的酒坛子,便直接开了一坛,仰头尝了一口。
够烈!
底下人见状,赶紧给各位斟酒。
宋逾白好奇权家那十分出名的烈酒,正想尝两口。
不想,却被谢琮拦了下来。
“你一路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可不能喝酒,先吃菜吧,等裹了腹再尝也不迟。”
其实她是想说,这酒她喝了可能就直接趴那了。
但一想到,宋逾白也是需要自尊心的便换了委婉点的说法。
酒过三……好几巡,才说起政务。
“博阳这边多山多水,因着哪哪都不突出所以地方也不大,我也是来了才知道这边的山上不止有山货还盛产土匪。”
宋逾白:“大人没想过出兵剿匪吗?”
说到这个权柏也觉得好笑:“我来之前这边的官员,郡守被调入京城,郡丞因犯错被革了职,郡尉在我到的第二天回家奔丧了。我倒是出兵剿匪过,可那又不是只有一座山,所以每次出兵就有人来扰乱城池,逼得我不得不退回来。之后我在这一年有余,京城那边愣是没有调过来个能守城的官员,这不剿匪的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谢琮:“匪患众多或许也可以试着招安,塞到军中也能成一番事业,好过作土匪。”
权柏摇头:“不行,那些人在前朝的时候也是良户,只是后来强行征兵,税收也越来越苛刻才作了流寇。”
“那你就一直没能想出来个什么解决方式来?”
两个新人物都很重要的[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谢琮到博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