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马税依旧还叫田马税,只是不再是以马代税。而是每两年百姓要上交一匹马,每年夏时要上交两成粮食。
自此两年一成的养马成了百姓的恐惧。
山路不太好走,颠簸的车厢加剧了谢茗的恐惧,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想记住外面的山路。
却发现一路上好像长得都差不多。
谢荀在她身边,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开口提醒道:“别看了,这是谢家在祈山上的避暑庄子。”
谢茗经他提醒发现外面的景象好像是挺眼熟的,才放下帘子。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没有休息就被拉过来的原因,谢茗感觉自己非常困,但碍于长辈坐在身旁不好直接倒下,硬撑着并不端庄的坐着。
祈山是京城外不远的一座山,高耸入云。
京城初定时有人在这半山腰上修建庄子以求盛夏避暑,达官显贵见之纷纷效仿。
甚至前朝中后期的皇帝也会在夏天选择在这边避暑,那时这山上才是热闹非凡。
谢家人每年的七月都会过来,可现在才五月下旬,是以庄子上的人也并不算多。
但避暑山庄到底是一个不小的庄子,人虽不及七月那样多,但农户、驻扎训练的部曲、留守的管家,该有的一个都不少。
世家会养很多部曲,尤其是在这一百多年间,更是太平时的几倍之多。
这么多人主家不可能也做不到将他们留在城内府中,但部曲既然归属了谢家,谢家便会替他们及他们一家人谋得一个安身之处。
而这主家常不过来,有足够空余且需要大量人来干活的地方,便成了豢养部曲最好的地方。
只是马车并没有停在谢氏山庄,而是转道到了权氏那边。
管家一早便得到谢琮要带人过来的消息,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四十多岁的人头上隐隐几根白发,如今正满头大汗的给自己打扇。
见挂了谢字的马车过来,赶忙上前相迎。
“今儿喜鹊闹枝,老奴便猜着会有什么喜事发生。刚这么说便知道几位主子要过来,这不一早便在这等着想第一个沾沾主子门的福气。”
谢琮第一个下车,此时管家已经将踏板放到了马车旁,还体贴的扶着她。
庄上的管家原本也就是个被人牙子卖进权府的奴仆,连家生子都不是,却因为一张嘴会哄人,得了这庄子管家的肥差。
谢茗和谢荀跟着下来,见不是谢氏的地盘笑容都带上了拘谨。
“姑姑我们要提前在这边避暑吗?用不用和祖母说一声?”
权氏新家主的身体状况他们也是有所耳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家为自己操劳太多。
但想来应该也不是要过来小住,毕竟行囊也没带着,在这边待着也不现实。
“不在这避暑,一会就离开,明天要去上学。”
听到上学,谢茗顿时颓了下去。
谢琮:“管家,我前几日让人送过来的人呢?”
管家脸上依旧是那种谄媚的笑容,听谢琮问话赶忙点头:“小姐让人送过来的,老奴必然让人好生照看,可两位少君怜惜我们这些人,过来这么些日子里时常做些活,我们呀也都很喜欢二位少君。”
听管家的话,想来他们二人过得应当不算差:“三姐说得没错,管家做事一向让人放心,让人将他们带到归礼堂吧。”
“得嘞,小的记下,不过三位主还是先进去避暑吧,这天太热害得三位主都出汗了。”
谢荀心下冷哼,这话说得真切,好似真得见不到他们受一点苦一样。
管家引着他们往归礼堂去,一路上路程虽不算短,但几乎尽是阴凉和落了轻纱的回廊。
归礼堂上,谢琮上座。
底下二人不知是不是刚到了陌生环境的缘故,不太敢和谢琮说话。
心中想着待会要见什么人?
谢茗向外观望,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靠近,其中一个她越看越眼熟。
走到离归礼堂不远处时,谢茗忘记了这不是谢氏的地盘,也顾不上向谢琮辞退,便跑了过去。
那个让她眼熟的正是雨井,雨井自那日被族老带走后她们便再也没见过,谢茗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久别重逢,兴奋指使着大脑,谢茗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雨井抱住。
“雨井,我想死你了。”
雨井被这么抱着有些慌张,怕自己身上的汗珠弄脏她的衣服,想推开她又怕弄伤她。
只得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提醒:“小姐快放开奴婢,奴婢身上脏。”
谢茗闻言拉着她的手臂观察,雨井不再是谢府中的绸缎加身,而是换上了粗布麻衣,小脸也比在谢府的时候黑了不少。
只有那双看向她的眼睛依旧亮的惊人。
“雨井身上不脏,雨井身上香香的。”
比起妹妹的激动,谢荀便矜持多了,他看向书童也很激动,更多的是他没有因为自己而遭受太大伤害的安心。
谢茗拉着雨井,小跑回到了归礼堂。
在谢琮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口中还说着:“谢谢姑姑,姑姑真好。”
雨井是被族老带走的,舅舅没有权利将他们带回来,她和哥哥手下虽有人但那些人听令于谢氏而非他们。
所以她再是担心也没办法将雨井找回来,而雨井如今却没有落到人牙子手中而是到了谢氏的庄子,这其中必然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
谢琮与谢茗不同,谢琮手底下有一批相邦特意培养出来的人,虽算在权氏部曲之中,但几乎独属于相邦一个人的,相邦死后他们无条件服从谢琮的指令。
自己好不好谢琮不知道。
她只知道,雨井离开谢家的时候,谢茗连着哭了几日,那几日她连族学都没有去,后来虽然被谢荀硬拉过去却也是心不在焉。
谢琮实在看不下去了,担心她因此课业跟不上,便让权凉派人过去找。
两个人被人牙子分开卖,其中一个已经被卖出去了,谢琮想都是侄儿她不好厚此薄彼,便让人去同那家人交谈将人买回来。
买回来时,正赶上她生辰前一日,城内太乱权凉便让人将二人带到庄子上。
按照之前交代好的,将二人划入部曲之中,带入庄子中就此成为权氏的部曲。
毕竟,谢琮即便是把人还给了他们,二人也不能将书童带回去,毕竟忤逆族老这种事情他们不能做。
因为一旦真得做了,那这两个书童可就不是卖给人牙子这么简单了……
就把人养在权家这边,让他们先见上一面,暂时安抚住谢茗,倘若想见往后每年也都能见到。
若是往后他们还记得这二人便将人给他们,若是不再念着便彻底成为谢氏的部曲,调回旬阳老家那边。
所有都规划好了。
结果……第二日她便碰上了刺杀,生死关头什么都能忘记,其中就包括了两个人的书童。
直到昨日上学时见到了谢荀有了新的书童,谢琮才想起在权氏山庄的二人。
这不,宋家的宴席刚结束她便马不停蹄的带人过来,让主仆四人团聚一下。
谢琮没有留给谢茗太多与雨井相聚的时刻,毕竟天黑了下山的路不好走,且城中有宵禁晚归入不了城。
当然更重要的便是,明日有早课,不能回去得太晚了,否则明日起不来会耽搁早课。
谢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谢琮上了马车,谢茗的心情已经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只要知道人在哪就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毕竟舅舅离开京城的时候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又说天下没有不相聚的故人。
更不用说,七月时家中会来这边避暑。
谢琮许她到时候他们便可以日日相见。
马车中放了新的冰块,进去便是一片凉爽。
来时的香烧完了,马车中已经换了一种新的。
谢茗撩开帘子向外看,看着雨井在马车外同她道别,身影慢慢变小,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马车在山路上转弯那个小黑点彻底不见踪迹,谢茗才依依不舍的将帘子放下。
许是神经大喜大悲的缘故,谢茗不一会儿便在马车里睡着了,紧接着谢荀也趴在了桌子上。
谢琮放下手中的书,其中一页中夹杂着一张轻薄的纸。
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笔劲锋利自有一番风骨。
谢琮摇摇头,取出字条凑近了观摩。
仍是头昏。
大抵是香的缘故,谢琮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便取出书令一页中夹着的手帕,手帕上是清神醒脑的香,用来克服这马车里点着的迷香。
她吸了一口手帕中的香来醒神,接着便走出马车。
她才刚探出头,便被人劫走。
人影消失,马车重新行驶在路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马车外跟着的人都是谢琮自己带来最值得信任的一批,毕竟她今日要做得事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
谢琮被人裹在披风中带走,字条上的字她在来的路上便借着书的掩护看完,那里写了见面的地方。
原本她正头疼该如何过去,现在才发现她想多了,过去的路上压根不需要她操心。
谢琮要去见那个自她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的亲人,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事情到现在被弄成了这样她也是在紧张不起来。
到了地方,谢琮被人从披风中挖出来,入目的便是那张在梦中困了她半年的脸。
猜猜新出场的神秘人是谁,往后面翻了的不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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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谢琮玩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