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摇头:“那倒不是,你要跟他们一起玩吗?”
“可以吗?”
谢琮点头,拉着季栎良往众人那边去。
“各位来,我带给你们认识个人。”
众人回头,疑惑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在场都是没经历过什么的小孩子,虽然刻意疏远对方,但又不好意思说,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家长在过来之前提点了一句,来了之后见没人同她玩便也不愿意和她说什么。
“那这是谁呀?以前没见过往后有机会可以一起玩。”
说话的人年纪很小,坐在人群中几乎让人要忽略过去。
可能正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家长说得那些她转头就忘了,或者是根本认不清人不知道季家那个姑娘是谁。
谢琮浅笑,“四姐夫人家的人,叫季栎良。”
权家同谢琮一辈的姐姐权琬,族中行四。
当初到季家做客时,看上了人家家的姑娘,回来便央着家主过去替自己提亲。
二人没过多久便订了婚事,婚后也一直恩爱非常。
十几年来,即便有什么观念不合的也撑不了一会便解决了。
可惜几个月前那场叛乱,两个人都没能活下来。
这么令人艳羡的一对,再次提起来也是惋惜,但据说两个人离世时都是抱在一起的,死前没受什么罪。
一生倒也没什么遗憾。
“哦!季夫人家的。同季夫人一样生得好生漂亮,想来定然是温和谦逊,彬彬有礼。”
也不是非要夸她漂亮,而是这人之前他没有听说过,夸其他的若是没有到点上那就不太好了。
逐渐季栎良这边倒是热络起来,她被围在中间,至于长辈那些权衡利弊的话,早就被扔到不知道哪去了。
季栎良在老家长大,之前也跟着舅舅一起出去游历,见识过京城中人没见过的世界。
只是无意间提了一句,就被人围在中间询问外面如何。
“宋国的京城可有我们的繁华?”
“黄河凌汛是什么样的?和发洪水有区别吗?”
“北大营驻扎的地方如何?要在草原上修城池吗?”
季栎良最开始还有些紧张,见众人眼中只有好奇没有大人的排斥和算计之后,逐渐也将自己放开了。
她一一解答了她所知道的,不知道的还许诺对方自己回去问问舅舅,往后再见到时告诉她。
之前因为离开老家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轻松欢快。
她正想去感谢谢琮,转身谢琮的身影却不见了。
四下寻找了一圈,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她。
谢琮让她去玩,自己只是想一个人在这坐一会,过一段时间姑姑会派人喊她过去。
季栎良点头,寻声往唤她的方向看去,同谢琮道一声便去与人玩六博。
谢琮没说错,不过一刻钟镜生便过来寻她。
谢琮当初在权家的时候,便是以少主的方式来培养的,到了谢家也不例外,只是如今她还在孝期,没有过明路罢了。
谢琮到了前面,那里都是名利场上的人精,见到她过来便明白了谢家主的态度。
谢琮对此很熟悉因此也不惧场,不过是之前跟着三姐权琲如今跟着谢境罢了。
权琲族中行三,是权焕的少主,权焕退下来的时候权琲便已经是权家的家主。
只是权焕在权家家主那个位置上坐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即便是她退下去也依旧被人当成是权家的家主。
权琲八面玲珑,但于官场上却不及权琬,当初选少主时,便是想过权琬入了官场便不好再管理家族,才在二人之间选了权琲。
可能也正是因为她在官场上没什么名望,才在西门邕的清洗中逃过一劫。
在清洗中逃过一劫却并没有真得好过,她病了不知道因为什么,病的很严重几乎无法下床。
如今拖着病体在老家把控大局,前一段时间还从老家那边给她送了礼物。
一把剑。
相邦在世时命人给谢琮打的,权琲当初离开京城时怕弄丢了就把剑带回了老家,直到前几日谢琮六岁生辰那日才让人送往权家。
权玟拿到后本想在她生辰那日亲自送过来给她庆生,却不想自己被西门邕强行留在宫中。
只能让赵璞代替她送过去。
可惜时间赶得不巧,正赶上谢琮同谢境出门的时候,她在谢府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不耐烦了才将剑留下来走了,回去的路上倒是见到了谢琮还将她救了。
“琮儿过来。”
谢琮闻声望去,是谢境在唤她。
谢境面前站了两位身姿挺拔,风姿卓越的男子,谢琮觉得他们眼熟却忘了自己在哪见过。
谢境在谢琮走过来时,向谢琮介绍眼前这两个人:“这是季大人和季夫人,你不认识他们,季大人以前同你母亲是莫逆之交,只不过你还没出生时他们就离开京城了。”
谢琮过去行礼:“季大人好,夫人好。”
季二爷的夫人姓钟,生性潇洒肆意,与季二爷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在季二爷因判断失误而抑郁时带着季二爷去游历山河。
钟夫人送给她一个玉扳指作见面礼,晶莹剔透是上好的玉石。
“谢夫人。”谢琮很喜欢这枚玉扳指。
季二爷看着故人之子,恍若故人尚未离世,不禁感慨:“权煜同谢圾见到女儿这般,也是死而无憾了。”
钟夫人在身旁捅了捅他的腰,季二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转而又道,“莫唤大人了,我同你至亲皆有交情不如唤我一声季叔叔。”
谢琮歪头,看着季二爷问道:“我唤您叔叔,那在四嫂那又该怎么论?”
权琬的夫人按照辈分来讲是季二爷的妹妹,这句叔叔说的时候或许没什么,但真论起来却是不太好。
钟夫人见状将话接过去:“不如委屈你一下,唤这老东西一声兄?”
话音刚落季二爷便摆手:“不行不行,这么大年纪了被个小孩子喊兄,脸面不要了?害臊哦!”
季二爷是相邦谢境那一代的人,如今已年过知天命的年纪,即便是那层姻亲也不好让谢琮唤兄。
“季大人博学多才,有文曲星降世之称,不如谢琮唤您一声季先生?”
季二爷一听,这可行赶忙应下,生怕下一秒谢琮真反悔了喊他一声“老兄”。
“那我便托大,受你这声季先生。我来时带了家中一个孩子,与你年纪相当,不知你见到她了吗。往后你们可以多走动,当是会觉得比我们这些老东西有意思。”
“见到一人,名唤季栎良温贤知礼,性情和善。不知是不是您提到的人。”
季二爷见人夸自己家孩子,顿时乐得让人没眼看:“正是,想来是你们有缘。”
同二人道别,谢琮感觉身边的谢境有一瞬间的恍惚。正当她要再仔细观察一下时,谢境却又与寻常没什么区别。
谢琮跟着谢境将之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又认了一遍,一趟下来谢琮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谢境递给她一碗冰饮,想来自己这趟也算是将态度表明了。
宴席上,宋家主带着刚出生的孙儿给众人瞧了一眼。
小婴儿被裹在襁褓中,乳母抱着,很乖巧不哭不闹就那么乖乖的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这个也叫集福,集万家祝福于一身,以求来日平安顺遂。
路过谢琮时,谢琮也随着众人对小婴儿说了一声:“文武双全。”
毕竟宋家好多年没有出过特别出彩的人了,宋家主因添丁如此高兴,不是没有想过将希望寄托在下一辈的身上。
宋家小公子父亲不甚出彩,但母亲却是个极其耀眼的人物。
她出身不高,家族在世家之中处于末流。
家族给不了她想要的资源,她便只能自己去争,可世家之间互相提拔已是寻常,在这样的世道单凭自己来谋划还是太难了。
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因家族而升官无妄时,应下了宋家主的提亲。
但要求就是宋家主要保她仕途,宋漳当然同意,毕竟人到了宋家所得到的最终也都是宋家的。
宋家主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像他的母亲黎颂,聪慧有勇有谋。
宋漳不是没有想过要将宋家交给黎颂,但一则黎颂姓黎不姓宋,也不愿意将姓氏改了。二则黎颂因年少时不得志,导致她现在对仕途有着几近癫狂的热爱,这样的人适合官场却不适合管理家族。
宴席结束时,才刚刚下午,天气炎热宋家为了不让宾客顶着这么大太阳回去,特意在府中设了冰室供宾客纳凉。
谢旭和谢茗本也在那边,只是下人过来说谢琮唤他们过去,才不情不愿的从冰室离开。
他们也不想在这么热的天待在外面,但毕竟谢琮是长辈,自己又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心虚。
谢琮让他们上了马车,马车上有两层隔室,里面那层如今放了冰块,待到冰块化完外面那层会从马车顶上源源不断的流下水,用来为马车中的主子纳凉。
谢茗注意到外面换成了马车,不知道谢琮要带他们去哪。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
“庄子。”
谢琮手上拿了一本书,看得很认真,谢茗见状也没有再开口打扰。
谢琮拿得正是西门邕登基后新修得律法。
如今国号为靖,靖大部分延续了宁的律法,很少一部分有改动。
其中谢琮手中这本是新改后的田马税。
田马税在前朝时,是民以农种为本,应不失为国效力之心。今为使百姓一心卫国特行田马税,以家中所耕种农田为较,耕种田约五十亩则可以一匹马来代当年税收。
耕种不足五十亩者若上交一匹马,则不仅免除赋税还可令得官府贴补。
可惜这些在西门邕登基后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