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火锅店,扑面而来的冷风激得李清越缩了缩脖子。
街边停车位已满,他们的车停在隔了一条街的停车场里,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深冬的街头,梧桐树秃得只剩个杈。
今天难得的有点阳光,李清越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吃饱喝足的小猫,懒洋洋的。街边几个工人正在贴巨幅广告,他扭头扫了一眼,突然兴奋地指过去。
“哥!哥!你看!”
贺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侧过头。广告画面绚丽,文字却还算简洁,大意是今年除夕夜,电视塔有烟花秀。
这不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贺勋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看见了。
李清越依旧雀跃,两步蹦跶到贺勋前面,转过身面对着他,手插在衣兜里,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兴冲冲地问:“烟花秀诶!得多好看!哥你看过吗?”
贺勋想想,学生时代他和朋友看过富士山花火大会,等了四个小时,看了十分钟,印象就俩:烟花好看,人很多。
回去时人都傻了,人满为患。和这么多人擦肩,他也不知道下辈子会有多少回眸。有机会他不去了。
“看过一会儿。”贺勋说。
李清越有些傻眼。看过就看过,没看过就没看过,这看过一会儿……是看了但不喜欢?还是不耐烦地提前走了?
这让他那句“一起去看吧!”的邀请堵在喉咙里。他在心里扭捏了半天,最后还是憋出一句:“要不今年也去看会儿?”
贺勋沉默地看着他。
跨年夜,两个男人,一起去看烟花。且不论他个人意愿如何,单单是这三个要素叠加在一起,就是一个恋爱小故事了吧?
他看李清越眼里的期待,随着自己的沉默,一点点落空,最后,李清越像是自我解围般耸了耸肩。
这个动作让那本就宽大的领口滑向一边,清晰地露出细瘦的脖颈和单薄的锁骨。
像一只……吃不上饭的、饿得瘦骨伶仃的小狗。
就算你明知道这只小狗会咬人、会呲牙,也知道他只是为了吃上一口饭,才会对你撒娇打滚、作揖讨好。
但当你一次、两次……无数次地把它推开,它却依然次次摇着尾巴,不知放弃地扑上来。面对这样的执拗,再冷硬的心肠,最后也总会有被磨软的时候。
“看情况吧。”贺勋妥协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陪你去。”
李清越眼睛一下亮起来。
“好!”他欢快地应道,后脚跟却猝不及防地踏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小心!”
贺勋反应极快,一把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人猛地拽了回来。
惯性让李清越往贺勋身上扑去,他顺势勾住贺勋的脖子,像拥抱似的缠着贺勋。
李清越感觉自己心如擂鼓,声响大得让他害怕,激烈得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他收紧了臂弯,将脸颊贴近贺勋的耳畔,用带着惊吓和一点点撒娇意味的气音说:“吓死我了,哥。”
贺勋整个人僵住。耳边温热的气息像毒舌信子呲过,让他背脊窜开一片麻意。
那一瞬间,某种不知名的失控情绪让他心惊。
他有些粗暴地推开了李清越,整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李清越心虚地觑着贺勋的脸色。心想自己毕竟有这么高的个子,体重再轻也轻不到哪里去,又是刻意扑上去的,砸在贺勋胸口肯定跟胸口碎大石一样。
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小声道歉:“对不起啊哥,没注意到有台阶。”
“别倒着走了,不安全。”贺勋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李清越的心微微往下一沉,却在看见贺勋红了的耳廓时又雀跃了起来。
也不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嘛!
下了贺勋的车,李清越没回群租屋,反而慢悠悠晃到街角,找了个背风的墙根儿蹲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才拨通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七八声,就在李清越以为没人接的时候,那边才接通了。
背景音嘈杂,一个警惕的男声传过来:“李清越?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你被抓了?”
“抓你妈。”李清越随手拔了根枯草塞嘴里叼着,“问你个事儿。”
王宇在那头愣了一下,“干什么?”背景的喧闹声似乎远了点,像是他走到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你说温瀚变态,他到底有多变态?”
王宇又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不正经的、猥琐的低笑,“怎么,你想通了?要跟他了?早干嘛去了李清越,你不是说不卖嘛,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有多清高。”
他顿了顿,压低了点声音,“S/M,知道吗?”
李清越用牙齿磨了磨嘴里的草根,坦言道:“不知道。”
“就是X虐待。”王宇说得直白。
李清越沉默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操。”
“温瀚不玩儿。”
李清越有点火大,“那你说个屁!”
“他玩儿的是X暴/力,”王宇的声音沉了下去,“这可比虐待狠多了。不完全是为了爽,就是为了折腾人,发泄。我告诉你,就算你身子骨再结实,两三个月,人也基本报废了。”
他顿了顿,“虽然我和你那点交情也算不上是交情,但听哥一句,你要不是走投无路缺钱缺疯了,别去沾他。是,最后分手费是给得大方,但你见钱眼开,也别见什么钱都眼开,可别什么阎王债都敢伸手。”
李清越挂了电话,把嘴里嚼得稀烂的草根吐掉。
心里头那块悬着的石头却落了地……不对,这合理吗?这快速来钱的路子被堵死,他非但没觉得可惜,反而如释重负?
李清越盯着屏幕暗下去的手机,有点茫然。
他拧着眉,试图给这种反常的情绪找个合理的借口。
大概是因为……那几十上百万的,和贺勋这张终身饭票相比,实在入不了眼。
想通后,他便不再纠结。
如今只有贺勋这一个选择,李清越自然是更加热络。一到周末,练完车就巴巴地跑去给贺勋做饭。
万幸,夏央不在。
吃完午饭后休息了片刻,贺勋便带着李清越到书房,继续讲他的电脑扫盲课。
“这是一份整理好的EXCEL快捷键,还有具体功能的用途和使用方法。”贺勋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不算薄的文件,递到李清越面前。
李清越看着A4纸上密密麻麻的内容,瞪大了眼睛看贺勋:“哥这是你亲自为我整理的吗?!”
贺勋视线都没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手指随意地将文件往后翻了几页,语气平淡无波:“怎么可能。让助理弄的。”
“哦……辛苦助理姐姐了。”
贺勋合上文件,“今天学PPT的基础操作。”
教学后,贺勋布置完练习任务,便起身离开了书房,去了健身室。
李清越对着电脑屏幕,摆弄了半天那些文本框和艺术字,好不容易完成了贺勋的要求。保存好文件后,他瞬间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他转着屁/股底下的转椅,整个人随着惯性慢悠悠地转着圈,视线漫无目的地在书房里扫荡。
书架上的书,窗台上的盆栽,角落里的落地灯……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书桌一角,压在其他几本书下面,只露出一个书脊的那本上。
他眯起眼睛,努力地辨认着书名,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声念出来:“百……年……孤……独……”
念完,他猛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震惊又嫌弃的表情。
妈呀!百年孤独?那不就是孤老终生的意思吗?这么晦气不吉利的书名,居然还能出版?放在家里,多影响风水啊!
嘶……要是让他来改,干脆就叫《幸福一生》好了,听着就喜庆,估计销量能翻几番。
他为自己天才般的灵光一现感到十分满意,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哼起不成调的歌。
哼了一会儿,无聊感再次来席。他百无聊赖地趴倒在书桌上,侧脸贴着桌面,目光放空地盯着书房门口的方向。
贺勋得练到什么时候啊?练哪儿呢?胸肌?手臂?大腿?
想到大腿,李清越才猛然想起前两天奶奶还催他来着。
他站起身,朝着健身室的方向走去。
门虚掩着,留了一道缝。李清越像只猫,轻手轻脚地扒在门框边往里看。
贺勋正坐在器械上,做着腿部的内收训练。
他双手抓着两侧握把,腰背挺直,随着节奏,双腿对抗着阻力向内并拢,缓慢而有力。
紧身的运动裤勾勒出他大腿肌肉的轮廓,每一次发力,那肌肉便贲张、绷紧,拉出一条条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贺勋随着腿上的动作吸气、呼气,胸口随之起伏,从喉咙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
李清越的目光像是被粘蝇贴黏住了,随着贺勋胸口的起伏,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滚烫,贺勋忽然转过头,和他的视线直直撞上。
李清越心里一咯噔,做贼心虚地缩头想跑,却听见贺勋故作低沉的嗓音响起。
“越越。”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蓄意撩人一般。
李清越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僵硬地回过头。
下一秒,贺勋冲他勾起嘴角,笑了。那笑容有些暧昧不清。他似乎刻意放缓了腿上挤压的动作,肌肉的收缩更加清晰可见。
他舔舔唇角,声音蛊惑:“别光看啊,过来,摸摸。”
李清越脑子“嗡”地一下,懵了。
他呆呆地看贺勋站起身,利索地把运动裤脱了,然后浅笑着走过来,站定在李清越跟前。
李清越愣了半晌,才呆呆地蹲下来,视线不敢看不敢看的地方,只锁在贺勋腿上。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慢慢地伸出手,往贺勋腿上探去。
手指刚要触碰到那散发着热气的肌肤,贺勋却突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贺勋一进书房就看见李清越睡得死沉,口水把打印好的文件都打湿了。他拍了拍李清越的脸,“醒醒,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清越猛地坐了起来,惊恐道:“哥我再也不敢了!”
我郑重地道歉:抱歉各位宝子,写了这么一段时间写到现在,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本来是想有始有终的,但是这一章主角攻还是得改名——油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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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摸摸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