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穿了我的高跟鞋？ 第10章 就是要让你伊琪凯

“每天早晨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这句话出自伊琪凯那本书里，完美诠释佳人的高度：我们是一本有主见、有创见、有个人风格的时尚杂志，不随波逐流不盲从，因为：我们有梦想。”

江若安声音里的娇美，把梦想捧上天。

在场的二十几人，都被这碗毒鸡汤放倒，尤其是杨西。

“毒鸡汤我喝过不少，但很少像这碗，喝一口就变笨。要是梦想有用，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探讨让佳人业绩起死回生的一百种办法；我肯定扛着背包，随着跨国志愿青年四处扶贫，拯救地球。”

虽然做着白日梦，但杨西的小脸依然认真；要是放在两周前，情况可不是这样。那时的她，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喜怒哀乐形于色。

如此简单易懂的好习惯，从学生时代延续而来。

大学和中学同学，几乎都是说话耿直不转弯的款式，谁弯弯绕绕，谁不受欢迎。杨西把这个习惯带进职场，直接间接得罪不少人，这才领悟到一件很痛的事实。

“那些年，那么多书，都白念了。”

能有这层感悟，长江都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

两周前，在她带着新鲜的肝进入杂志圈卖命的某个深夜，她在自己的平台帐号留言墙上写下一段话：

“佳人、妈宝、fitfit和摩安组成的七楼，巫里巫气，极度厌倦简单易懂的人类；要是没与时具进沾些巫气，没法活。为了强壮荷包，充实银行帐户，必须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狠角色。”

说起狠角色，在场没人比吴明珠更高级。当会议室里的女巫男巫都被江若安的毒鸡汤放倒，吴明珠始终人间清醒，没一点受到感召的模样。

“我们有梦想，和客户有什么关系？和读者有什么关系？”

吴明珠那结冰的语气，把泼冷水的艺术，表现的淋漓尽致。坐在她左手边的黄铭煌，忍不住在内心疯狂鼓掌。

“论怼人、秒杀时尚点子、化身为魔头，我只服你，董事长。”

必须服！

魔头是有段位的，吴明珠是时尚圈排得上号的女魔头；被她的金口一怼，国内没几个设计师能从那种心理阴影里，完好走出来。

坐在黄铭煌右侧的任兢兢，看着嘴边肉又多一圈的总监，她的内心无限感慨。

“杂志社的广告部总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仅备受客户尊重，常常获赠不得了的公关好礼；在公司里也被默许横行无阻。位高权重，社会意义和商业高度也不一般。业绩不好，总监有错；要是总监没法翻转业绩，只能滚！”

想到此，任兢兢掏出纸巾，擦拭鳄鱼的眼泪，又在心里加戏。

“黄铭煌为了展现自己够格担任总监，集结数个赚钱点子，奏请董事长裁示；不出意外，通通被否决。一来二去，他的心被堵得慌，干脆翘起二郎腿，从此不再过问《让佳人业绩起死回生的一百种办法》。哎～男人真命苦！业绩拉回来时，得请他吃顿烧烤加啤酒，让他再长点膘，血脂破表。”

话说回来，要不是黄铭煌祖上积德，遇上脑筋灵活的江若安提出吴明珠未曾听过的《伊琪凯》，这时的他肯定穿着背心宅在家，当个家庭煮夫；哪来被投喂又长膘的机会？

就在任兢兢为自己有脑子有胸襟、懂得用美食让她的领导血压血脂飙高时，黄铭煌正以过人的处世智慧，评估眼前这一局。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无论伊琪凯的操作是不是能拯救佳人，起码Amber的开场气势已经把吴明珠唬住。”

黄铭煌那双从没睁大的眼，此刻只剩下一道隙缝；配备这么一双无敌狭小的眯眯眼，就算开会中途打盹，也不会引起注意。

不过，江若安显然注意了。她不经意地看向黄铭煌。

“从半掩的眼皮以及略倾向左的脑袋瓜，这是他在示意我，吴明珠上钩，继续进攻。”

扛着赚钱大任的广告部总监都站队，江若安本来就不弱的底气，这下汹涌如滔滔黄河。

“今天一定要把吴明珠这座龙王庙冲倒，让她画押签字，按照剧本走。”

服下本日份王者级的定心丸，江若安面容不卑不亢，轻声细语。

“董事长，时尚杂志不只是杂志，更像是诗和远方。每一帧图片，每一段感受，都是读者的养分，滋养他们的想像力和创造力。佳人的梦想，更像是读者奔赴美梦的桥梁。有了这座带他们走向未来的桥梁，翱翔宇宙的天梯，他们的世界何止快乐，更幸福。”

在座的二十多人，如果曾有谁质疑江若安的夹子音缺乏威严，不适合担纲必须强悍凶猛的总编角色，这时不仅被这顿慷慨激昂的主张吓到收回狂言，还下意识化身为江派保镖，赶紧站队。就怕迟了，人家不收。

“董事长，我觉得Amber这番佳人的梦想带你飞，很伊琪凯，80后90后00后，都很适用。”

王大伟的妈宝语气，每回都为严肃的会议带来雅俗共赏的欢乐效果。

被王大伟一撩，原先开启吃瓜看戏模式的广告部业务主任许美乐，恨不得立马表态，展现她对江若安的信任和肯定；不过，还轮不到她讲话。

七楼都知道，和吴明珠开会，得遵守长幼有序的规矩。总监可以自由说话，多说两句话，其他人得在吴明珠唱名钦点后，才可以说两句。许美乐也算是佳人广告部的老司机，这点办公室趋吉避凶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此时的吴明珠，把犀利的眼神投给黄铭煌；只见他的嘴边肉微颤，准备发表令人期待的总监宣言。

“要是没有梦想，长得再帅也没有用。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有梦想的人，皮囊和灵魂都让人夸。Amber刚刚发表的伊琪凯主张，医美院所肯定很爱，谁不想让客户皮囊好看，灵魂有趣！”

这下，吴明珠那结冰的眼神总算露出笑意。

“铭煌，原来你不是没创意，是等着Amber把话说完。”

吴明珠语气里的戏谑，让黄铭煌肥滋滋的脸颊，露出久旱逢甘霖的弧度，开心的很。

“我那点脑子，哪有什么创意？最多只有顺势而为。Amber把伊琪凯说的到位，我把客户的需求掌握的到位。一切，刚刚好。”

黄铭煌的诚恳语气，为他捕获一批迷妹的眼神，还有吴明珠的赞许。

“被一屋子70后80后的漂亮姐姐用眼神点赞，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激动；不过，我家教良好，人设也讲究，道貌岸然的死样子还是得把持住。”

黄铭煌的内心跩的不得了。

要是不仔细瞧瞧在场的漂亮姐姐有多漂亮，长在心里的嫉妒羡慕肯定不让人睡。这时，你永远可以相信开会时最爱神游虚空的王大伟。

经过王大伟以迷濛之眼神游考察后，他在天灵盖的正下方（大脑某区），做出颇有深度的结论，

“漂亮是种主观感受，丰俭由人。不过，在场的姐姐经济独立又成熟妩媚，深受各年龄段的男士青睐；要不是打不过她们的老公，那些追求者早出手邀饭。”

如此费眼伤脑细胞的事，王大伟乐此不疲；因为这样，他也就错过江若安打量黄铭煌的神色变化，没法在他的小本本里添上一笔本日所见所闻。

听到黄铭煌把自己拱出来拜，再顺势表扬自己，江若安忍不住在心里打call。

“黄铭煌，你这一仗打得漂亮。很少男人被老板表扬后，不吹起彩虹屁；你却不卑不亢，肯定是你老婆把你教的好。”

江若安顺势夸起妻管严的黄铭煌。

在吴明珠的场子里，要是开会不瑟瑟发抖，或者面色凝重，下场肯定不好；轻则被怼到怀疑人生，重则被嫌弃，导致心中有上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例如，李茶在截稿日恶搞杨西的那点破事。）

人微言轻辈份低的杨西，坐在某个不正面硬刚吴明珠关爱眼神的角落，瑟瑟发抖又面色凝重；她正以最保险最不起眼的方式，参与开会。内心的擂鼓声，又虚又闷。

“再忍十分钟，会议就结束，我就可以喝杯奶茶压压惊。”

杨西以一杯还没到口的奶茶，为自己打鸡血。然后，她被关爱的眼神相中。

“Lexi，你说说伊琪凯的女性是什么样子？”

吴明珠声音里的慵懒指数，跟往常一样；眼神里的结冰程度，也跟往常一样。

不同的是，这是杨西头一回在大型会议上被吴明珠点名；她心慌意乱又紧张，差点把桌上的水杯打翻。

动静那么大，得怪她自己。

被老板点名时，不乖乖的应答，脑子竟浮想联翩，翻出《驱魔人》那类的电影画面，还加上杨派注解。

“驱魔人劝降地狱来的那些狠角色时，声音也很慵懒，眼神也很正常；接着，他就放大招，耍各种让狠角色脑壳疼的咒语和圣物，甚至还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祭出无敌强悍的经文。”

就因为她忙着在心里把吴明珠比喻为驱魔人，才差点打翻水杯；不淡定不够酷，坐她对面的江若安，没眼看。

但凡带点反骨的打工人，谁不会在此刻做出同样的反应？

打嘴炮、费脑细胞、唠嗑两句没营养又不卫生的废话，犯天条了吗？不在心里骂骂老板，打工人怎么刷存在感！

些许是diss老板、费点脑细胞后，杨西的反骨终于躺平，愿意接受现实。

她咽了咽口水，停顿几秒钟，以零零落落的方式回答老板的提问：伊琪凯的女性是什么样子。

“了解自己，又很独立，有自己的风格和兴趣，不随波逐流；反正，就是有点不同，又没那么不同。”

杨西回答吴明珠的声音，称不上底气十足，讲到最后两句，已进入七级大地震的恐慌模式；吴明珠那抹因为嫌弃而上挑的左眉，已挑高四十五度。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杨西忽然又理直气壮补上一句。

“做一件事，仅仅只是因为想做这件事，而不是为了讨好别人。我认为，这就是伊琪凯的女性该有的样子。”

说完，杨西的身体颓然往后靠，下垂的眼睑把黑眼圈衬的更为浓厚。她在心里对着老天呐喊。

“完了，芭比Ｑ了，又被扣分了；要是今天就被辞退，一点也不冤枉。谁让我管不住嘴，老爱搞事情。”

要是她这时有那么一点胆子，抬头看向吴明珠，顺便用眼神和江若安、黄铭煌交流，她就会发现：她既没被芭比Q，也没被扣分。

“铭煌，你觉得Lexi刚刚讲得如何？符不符合客户的需求？”

吴明珠那反问的口吻，没一点结冰感，相反的，还有那么一点温度。

这反差，把杨西惊到抬起头，看向江若安和黄铭煌，再偷偷看向吴明珠。

“Lexi讲的，就是客户要的。仅仅是因为自己想作这件事，呈现出佳人一直提倡的做自己、有风格的诉求。我们的客户，不管医美、服装还是彩妆，都主张女性是因为做自己才追求美。”

黄铭煌的声音诚恳，耍起商业吹捧，杠杠的。

这可把杨西惊呆了，她的内心戏还因此暂停几秒钟才接下去。

“想不到被黄铭煌表扬的感觉是那么爽，更想不到他会当着大家的面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