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红于二月花 第10章 Winter

到了晚上八点，一号夜吧早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大厅的舞台上**不停，炫酷的灯光和直击人心的鼓点点燃了整个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掩盖了虚情假意的谎言和悦耳动听的情话。

人们仿佛置身于迷幻与虚无的世界，灯红与酒绿，一夜的欢愉。

14号包厢内，大家玩得欢快肆意，平日里受着家里各种条条框框的约束总是不得劲，这一刻的他们好像终于或是暂时挣脱了外在的枷锁，尽情玩乐，决定不醉不归。

韩陆只是静静地坐在包厢最角落的一张不起眼的单人沙发上，几个性格开朗的公子哥过来跟他喝了几杯，闲聊了几句后就嘟嚷着让他一起来玩，见韩陆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他们就喊了别人开了一桌牌局。

迟洋本来在牌桌那边帮江皓看着牌，等到他赢下这局后，就看到韩陆孤零零地在角落里看手机，他拿了瓶酒走过去给韩陆倒了杯。

“怎么，不是说想见见人？”迟洋自顾地拿着自己的酒杯跟桌面上的酒杯碰了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韩陆拿起来喝了小口，不急不忙：“等会。”

十分钟后，包厢门被推开，24拿着两支高纯度白酒进来，放在了桌面上。

“先生您好，你们要的高纯度白酒。”他对着正前方的一个人说道。

“我靠？”那人听到他的话，拿起酒来在手上转了一圈，对着牌桌那边的人喊道：“你们谁点的白的？玩这么大吗？”

那边应该是玩嗨了，没听到他的话，他放下酒：“行了就放这吧。”

24礼貌地笑了笑：“好的，各位玩得开心。”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包厢。

从他一进门开始，韩陆就紧紧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24刚抬头笑的那会，他又看到了那双永远亮晶晶的狐狸眼。

或许是他坐的位置确实太偏了，24没有注意到他。

就在他刚出神的那一瞬，包厢里的话题瞬间就变了。

“我靠我靠我靠你们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就是他！！！”一个女生激动地说。

“看到了！！！”被她挽着胳膊的另一个女生也兴奋了。

“我靠……”旁边的一个男生感慨道。

“我就说长的老帅了，你们还不信。”

“我要长这脸，何愁没人喜欢我，就不用被我爸压着去相亲了。”

“你？”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算了吧就你干那些个坏事……”

“哎赵哥。”打牌那边，一个公子哥用手推了推旁边一个大冬天也穿着花里胡哨的人，“这完全你的菜啊，上不上？”

被叫到的人捏了捏手上的牌，打出了一对红心K，眼睛眯了眯，一错不错地看着刚刚那人进来的门口。

“可以玩玩。”

赵乔来了点兴趣，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那一眼。他很久没有遇到过长得这么对他胃口的人了，平时花钱找那些，总感觉差点意思，但是真让他谈，他又嫌麻烦。

这个或许不一样，如果他开心了，说不定可以跟他试试。

他们对话的音量不小，包厢里的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赵乔爱玩他们都知道，男的女的他都喜欢玩。赵家明面上做的生意不大，起家也不算久，单看着好像没啥，但他们暗地里跟黑.道那边有一腿，而且关系还不错，可以说是靠着黑起的家，其他家族多少有点忌惮。

仗着这点权势，赵乔玩得很花，反正出了事他爹全给他处理得干干净净了，他越来越张狂，也就不怎么怕得罪人了。

韩陆这边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不认识赵乔，转头问了问迟洋：“那人是谁。”

迟洋知道韩陆问的是谁，解释道：“赵家的，叫赵乔。私生活乱的很，圈子混的杂，玩的挺花。”

他大致地讲了讲赵家的背景和赵乔这个人，韩陆就大概知道了。

“这样子，估计是盯上24了。”讲的有点渴了，迟洋喝了杯酒润润喉。

“听说他喜欢耍手段，而且耍的脏，被他缠上可不是件好事。”

那边赵乔将手里的最后几张牌一并打出，输了一局，他突然站起身，朝旁边人喊道：“来个人，接我位置，我出去透透气先。”

其他人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没人敢拦他，于是就又新开了一局。

包厢外的走廊里，24刚给一个包厢送完酒出来，还没有走几步，就被拐角处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他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两步，左手握拳畜了点力，右手准备抬起握住那只手。

这时拐角处的人出来了。

24一脸戒备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那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然后收回手一脸不好意思对他说道：“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先生，您是有什么事吗？”24神色自如地换上了那副标准的待客笑容。

“我叫赵乔。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赵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神色正经道。

24没有接，依然保持着得体大方的样子：“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听到他的拒绝，赵乔愣了愣，而且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我自降身份跟你交朋友是看得起你。”他又将名片往前递，结果被24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这下他是真的忍不住了：“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单是今晚点几瓶酒的消费，就顶的上你一辈子的工资了。”

“那看来我一辈子还挺短的。”24语气毫无波澜，却在无意间嘲讽得对方尴尬不堪。

他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回是又遇上个难缠的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去工作，您请自便。”

“你就不怕我举报你？”赵乔冷不丁地开口。

24真的是没话说了，他无所谓道：“你去吧，领班办公室在顶楼607。嗯……前台也有投诉箱。”

他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他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忍气吞声、信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

有仇不报，就是傻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24错开身与赵乔擦肩而过，还没等他走一步，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还用了点力道，有点难挣脱。

“你开个价，多少钱一晚。”他装不下去了，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太他妈的对他胃口了。

24还没来得及甩开他的手，就感觉握住他手臂的那只手的力没了，紧接着就听到后方传来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

“人家说了还要去工作，你还骚扰他干嘛？”

赵乔离开包厢那一刻开始，韩陆就在看时间，过了整整十分钟人还没回来，他也起身出了包厢，一出来就看到两个人在不远处对峙着。

24转头，看到了赵乔身后的韩陆。

他也在这？

“韩哥，你怎么……也出来了？”赵乔被他刚刚那严肃的质问的语气吓了跳，赶紧收回了手，想着为刚刚他给自己安的骚扰的罪名解释一下：“没有，我只是想跟他聊聊天，交个朋友……”

没等他说完，韩陆就打断了他的话：“回去。”

“嗯……哦。”

赵乔表面上对他是恭恭敬敬，甚至有点怵他，心底却暗暗地给他记了一笔。说实话他是瞧不起韩陆的，这人整日一幅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样子，到处飞着去旅游，要不是他是韩家人，哪有这么多人敬着他。

也是碍于他是韩家人的身份，以他们家的地位暂时惹不起，他也就只能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

等赵乔走远了，24才抬头看向韩陆，跟他四目相对。

“谢谢韩先生替我解围了。”他眉眼带笑，真诚地道了谢，而后想了想刚刚赵乔看到他时的反应，又好奇地问：“你们认识啊，一起来的？”

“算是吧。”韩陆直勾勾地看着24，“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你。”

24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笑了两声：“那我很荣幸能得到韩先生的赏识了。”

韩陆就这样看着他打趣自己的样子，心底竟然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这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好看了，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很想把24现在这笑容私藏起来，不能让外人看到。

置身在昏暗的走廊里，几束冷色又无情的灯光给他的瞳孔点上了高光，还有自己看着他时那直白的眼睛，也一并倒映在了那双勾人的眼眸中。

“知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在酒吧工作有多危险。”

他抬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地帮他抹去了眼下不小心蹭到的一点灰尘，“有点灰，擦掉了。”

明明是他在抚摸24的脸，可韩陆却觉得那顺滑白皙的肌肤滑进了他的心底。

24也抬手在脸上擦了擦，而后才开口：“他们给的钱多，没办法，生活不易。”

“而且靠我这脸，收到的小费可不少。”他一脸自豪。

韩陆还想开口说什么，就看到24领口处的对讲机亮了亮灯，“滋滋”地响了两声。

“喂喂。24，去酒窖拿瓶DRC送到24号包厢，客人点名要你送。”领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面传来。

“好的，我立刻来。”

对讲机的指示灯暗了，韩陆盯着24的眼睛开口道：“这么受欢迎啊。”

24丝毫不避讳，回视他：“嗯哼，羡慕啊？”

“就没考虑过干点别的？”韩陆语气认真。

“能干啥？我哪有这个实力和精力。”

“开个玩笑。”韩陆不打算再打扰他了，不知道从哪变了张纸条出来，“我的联系方式。去工作吧。”

24十分珍重地接过纸条放在了衣服的暗格里，拉好拉链，“那我先去忙了，谢谢韩先生。”

“不用老叫我韩先生，见外。”韩陆无奈地提了下。

24边走边挥了挥手，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