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姝坐在榻上,上半身瞬间向白薝扑去——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一下下抡在白薝的头部,胸口……
被骤然袭击的人下意识回挡,回击的力量在半空中减弱,硬生生扛了下来……
江亦姝嫌坐着不便出手,顺势跪在床沿边,上半身依旧同白薝扭打在一起。
……
她的眼神如淬冰剑锋,一拳击落白薝长久佩戴的幂篱,后一掌拍向她的额角……白薝稳稳的声音此时也变了个调子:
“江亦姝!镇定!”
然而江亦姝双耳不闻,每一拳用了十足力气……
可她终究还是打不过白薝,双臂很快被控制,交叉在自己胸前,挣扎再奋力也仅是左摇右晃,不可动弹……
江亦姝声音因压抑的恨意而嘶哑:“滚开!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说得轻巧!”白薝将人强行按倒在软被上,用自身重量压制。
“别碰我!”
江亦姝嘶吼着……双手被控制了,头部还可以动,她使出赑屃之力,狠命抬起头部撞向白薝的面庞——
“嘶……”
似曾相识的一幕第三次上演。
……
两者非但额头碰撞,连鼻梁亦磕在了一起……白薝只是眼花一时,而江亦姝,伤敌八百,自损一万八……
视力异常,眼前一片黑屏;耳鸣眩晕,甚至出现一丝反胃。
屋里不明亮,只通过月光依稀辨得,一汩汩暗黑的液体从江亦姝鼻间淌下,糊在嘴唇上……
白薝检查仔细她的状态后,便稍微松动了手,准备处理伤势……
可江亦姝还未尽兴,她右膝猛然一抬,正中白薝的胯骨。
随后她灰着视线翻身,把那人压在身下——
一拳又一拳砸在白薝脸上,江亦姝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怒骂着:
“凭什么管我!一直在骗我……我恨死你了!”
最后一句话自然不是对白薝而言……第一个可确认,至于中间那句,就有两个说法了……
她将心中怒火,全然泄在白薝身上,回想起从前罗诗婴对她温柔至诚,无微不至……后来始乱终弃,毒刺话语,字字诛心。
……
白薝不是罗诗婴,一切余情皆是她的痴心妄想……
黄粱一梦。
她对白薝毫不留情……而她一无所知,此时这具身体完全被她怨恨之人——罗诗婴的主体意识占据,但如故是白薝的脸。
……
白薝……应当唤作“罗诗婴”,一寸也未躲闪,她抬眼去看江亦姝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罗诗婴”的脸颊浮现出青印,时间更长一些的,已开始变紫……火辣辣地疼。
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江亦姝的每一次攻击,无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这身体上的,都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短暂地激起一圈涟漪,却很快便归于沉寂。
她知道江亦姝为何恨她……
那些私情蜜语,转变成无尽痛楚,如烙铁般灼烧着江亦姝的心;那些难隐之情,地久天长的海誓山盟,如尖刺般一根根插.入江亦姝的喉间,迫使她不敢再提。
而她,罗诗婴,便是那烙铁上的深刻符文,尖刺上最显眼的标记。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沦惑至此,去去不足。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
江亦姝见“罗诗婴”不躲不闪,更是怒火中烧。她揪住苏晚的衣襟,将她猛地推倒在地……
后者发髻散乱,几缕青丝垂落在脸颊,沾染上了地上的尘土,却依旧无损她那份清冷的气质。
可江亦姝此刻已无心辨认身下之人与心爱之人的相似之处,她唾骂道:
“你他娘的!装什么清高大度?!还不还手?瞧不起我……”
“……”江亦姝声音嘶哑,泪水混合着汗水,从她精致的脸庞滑落,滴落在罗诗婴的手背上,滚烫而灼热。
“你凭什么管我……”
“你不是罗诗婴,凭什么管我……”
“骗我那么久……”
“罗诗婴”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江亦姝那张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轻声道:
“我没有骗你,是你一直把我当成她。”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句解释换来的是江亦姝对她小腹上一拳……
……
“罗诗婴”任由江亦姝发泄着她所有的怨恨与不甘。
她的眼神依旧淡静,只是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怜悯江亦姝,也怜悯她自己的难伸之隐。
庭院中的光线越来越暗。江亦姝的拳头已磨破了皮,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瞧着“罗诗婴”那张被自己揍得凌乱的脸,心中的恨意不减,缠卷着无尽的疲惫……
“往后再管我,我就杀了你……”
“……”
“罗诗婴”无言,等江亦姝缓缓起身,她摸索着爬起来……
施暴的人瘫倒在地,承受的人悄然离去。江亦姝有种错觉,夏夜的风比秋日还要萧瑟……风卷起小池塘中的荷叶,“哗哗”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江亦姝的抽泣声,等待令人窒息的往后……
……
江亦姝心烦意乱,在小菜园转悠了一圈……她垂目望着坠在藤蔓上,圆滚滚的绯红番柿,再不摘下来,枝蔓便支撑不住了……
江亦姝拔下一个,由于梗太硬了,她扯了好久……拽入手中时,好几个其他位置的成熟番柿也遭了殃……
事事不如意。
她的拇指在番柿表皮上蹭了两下,直接咬下一口……冰凉爆汁,番茄汁流到了手背上。
可江亦姝越瞧越不对劲……这汁水怎么风干得这么快?
——是那厮唇角的血……
真晦气。
江亦姝跑到灌田的出水口,齿间叼着番柿,冲刷了六遍手背,温度直降个位数……
她踏进屋内,撞见“罗诗婴”鬼鬼祟祟的背影——
一碗杏子花粥稳稳当当搁置在桌案上。江亦姝站在远处,屋内灯光昏暗,没瞧清碗里的粥底……
“你还敢来?”江亦姝横眉竖眼,此人完全把她的警告当耳旁风!
“给你送夜宵。”“罗诗婴”自然道。
她语气温和,可在江亦姝耳里,乃理直气壮、撩蜂拨刺。
江亦姝在烛光的映衬下,若有似无地笑了……她不再激烈反抗,而是施施然端起那碗粥,举过挨身在案旁的“罗诗婴”的头顶,倾倒下去……
令她吃惊的是,“罗诗婴”毫无反抗……待乳白色的粥米从“罗诗婴”眼皮上,滑落到下巴,她才缓缓抬眼:
“你开心了吗?”
江亦姝想砸碗,在“罗诗婴”头上砸碎,让她头顶开花……
怎么会有人受虐还如此波澜不惊,还问施虐者开不开心?
“……”
“你想砸我吗,如果你能解气的话……”
“罗诗婴”将头再低几分,确保江亦姝能正好砸中要害之处。
江亦姝:“……”
……这厮改变策略,开始装可怜了?
江亦姝正了正嗓音:“你是不是想死?”
“你想砸死我吗……”“罗诗婴”拿余光瞟她,“好恨的心……”
江亦姝不想破坏她先前放出去的狠话,可她今夜属实无力劳累过度处理尸体,她哑声道:
“……滚出去。”
“罗诗婴”:“你不闻闻这是什么粥吗?”
江亦姝想也不想,果断道:“送你上路的‘舟’。”
下一秒,手背上传来一片温热湿漉漉的感觉……罗诗婴沾了一指脸上的残粥,抹在她手背上。
江亦姝:“……!”先前是她的鲜血,现在是她脸上的粥……肮脏至极!
她着急忙慌甩手,一股淡香缠上她的鼻息……
江亦姝甩手的举动霍然迟疑——
“杏子花粥。”
“可惜你还未尝一口……”“罗诗婴”徐徐起身,“浪费食物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江亦姝不想听她说教,反说道:“骗人也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罗诗婴”需要踮起脚尖,才同江亦姝一般高……后者目不斜视,声色俱厉——
“罗诗婴,你演够了没有?”
“……”
这次“罗诗婴”没再否认,温声道:“小姝不喜欢杏子花粥了吗?”
喜欢你大坝!江亦姝嗤之以鼻……
“换张脸再和我说话。”她侧目冷冷道。
“嗯……我先去洗脸。”
……
待“罗诗婴”回来后,屋内火烛只留一盏,在通往内室的过道旁……就像害怕她看不清一样。
江亦姝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床杠上,双手曲膝抱住膝盖,脸埋在骨节处……
“不冷吗?”
问候她的是朝思暮想的声音,罗诗婴换回了自己的音色,也换回了自己的面容。
江亦姝听到时身子一抖,却不是被冻的……
“罗诗婴”掌心抚上她的后脑勺,动作可谓如初见时那般温柔小心。
“不要摸我……”江亦姝埋在膝盖里闷闷道。
“罗诗婴”认真道:“头发摸油了我帮你洗。”
“滚……”
“怎么又让我滚。”
“……你烦。”
江亦姝气呼呼的,这人还有脸问?骗了她一次又一次,现在又装作无事人,是她失忆了,还是罗诗婴失忆了?
“真滚了你又不乐意……”“罗诗婴”轻笑道。
江亦姝抬头瞪着她,“你还有脸笑?”
“罗诗婴”毫不收敛,将自己的侧脸靠近,指给江亦姝看,“我的脸在这,你要不要亲亲看,真不真实?”
“……”
这下换江亦姝不客气了……她猝然捧住“罗诗婴”的脸,张开唇压了上去……
牙齿衔着“罗诗婴”脸上嫩肉,舌尖绽开一股浓烈腥甜。
“啊……”“罗诗婴”推着江亦姝的脑门,想让她松口……
若干秒后,江亦姝的嘴与“罗诗婴”的脸重隔半尺距离。
“你是狗啊……”“罗诗婴”捂着脸,摸到一片湿答答……是自己的血液混着江亦姝的津.液。
江亦姝顺口接话:“我只做罗诗婴的小狗……”
“行,我知道了。”“罗诗婴”叹气。
粥香饧白杏花天,香随榆柳烟。江亦姝的舌头在每一颗白齿绕圈舔舐,总感觉罗诗婴的脸还残余杏子花粥的香甜……
“我想喝粥。”她出声。
“……”“罗诗婴”乜斜对方,“刚才是谁把那碗粥扣我脸上的?”
江亦姝正气凛然:“不熟不认识,谁啊?好过分。”
“罗诗婴”扼住她的下巴,逼迫江亦姝相视自己,“只有那一碗。”
“你熬粥只熬一碗,骗鬼呢……”
江亦姝藐视“罗诗婴”上下,鼻腔传出一声不屑轻哼。
“罗诗婴”讲明:“不是我做的,我让膳房做的。”
江亦姝:“是吗?”
“你很少摘小菜园里的番茄吃,除非饿得受不了。”
此话引申意义——见你饿得受不了,施舍你的。
江亦姝无缘挑刺:“为什么不是你亲自做?”
“……”罗诗婴咧了咧嘴,“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有这么多个‘为什么’?”
江亦姝侃然正色:“我今天只问了这一个‘为什么’。”
“罗诗婴”抬手扣住江亦姝的后脑,使她无处可逃,盘问道:
“……那你今天揍我的时候怎么解释。”
“那个不算,因为你没有听到。”
“我若是没听到怎会质疑你?”
“那你为什么不回复?”
“……那你重问一遍。”
“罗诗婴”暗自筹划呛她一呛,在江亦姝面前佯装一个月,抑制诙谐气氛,也忒乏味了……
她今日要好好弥补回来。
江亦姝迷惑重复自己那时的问话,“……你为什么要骗我?”
“罗诗婴”:“不是这句。”
“……”
“为什么不是你亲自做?”
“因为这具身子怕火……”
“罗诗婴”的回复令江亦姝愕然,她究问:
“这是你捏造的?我还以为……”
“你以为现在的就是我本人?”罗诗婴移开了她后脑的手,撑了个懒腰……
“嗯。”
“这是‘元神分身术’,但捏造这具身体时还未完全掌握,所以有五行中有一缺陷……”
江亦姝听完缄默许久,最后抬眸望着“罗诗婴”,笑意晏晏:
“师尊好厉害……”
“……”久违此敬重称呼,罗诗婴有些许不适应……
长久未相谈甚欢的两人,某一刻突然唤对方亲切有意义的称昵,换谁都要愣神,一去不复返了……这比喊小名更暧.昧,堪比调.情……
“罗诗婴”轻咳一声,“你该入寝了。”
江亦姝仿佛掌握了某种门道,她不正视“罗诗婴”的眼神,撒赖道:“师尊,我想出去逛一圈,消食。”
“你吃个番茄有什么好消食的……”
“罗诗婴”虽看穿了她的把戏,依旧任由她耍赖……
江亦姝:“你一直在盯着我。”
罗诗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那你知道公玉卿在哪吗?我想和他唠唠嗑……”她移了一小步,用肩膀轻撞了一下“罗诗婴”的肩,再用一双盈盈深沉凤眼盯着对方,口齿清晰冒出微弱两字,“师尊……”
……
“……他住水榭附近。”
……
清宵三五凉风发,湖上闲吟步明月。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
江亦姝换了一副眼色,在偌大魔宫内漫无目的闲逛,妄图解去心中乏闷。
越过层层蜿蜒路况,不出所料,江亦姝在一处小亭中,望见了蹲在草堆边的公玉卿……
江亦姝猜忌:他不会又在哭罢?
她逐步接近,公玉卿察觉外来声响,抬头观察,与江亦姝对上眼——
“江师妹?”
“好巧,”江亦姝停在公玉卿身后,“你怎么还叫我‘师妹’?”
“……我习惯了,也不想改。”
江亦姝笑道:“随意。”
忽的,公玉卿让给她一个位子——观赏斗蛐蛐的最佳席位……
借着月光,见两只蛐蛐伏在草丛里,呲牙咧嘴的开始决斗。
头顶,脚踢,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勇敢扑杀。
几个回合之后,弱者垂头丧气,败下阵去,胜者仰头挺胸,趾高气昂……
“挺有趣的……”江亦姝没想到公玉卿童心未泯。
公玉卿欣然:“弱肉强食,身边渺小的事物中,也能悟出这个道理。”
江亦姝问道:“你要去棂兮门吗?”
公玉卿摇头,“师尊不让我去。”
“他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师尊了,承诺过的事应该实现。”
江亦姝捡了一根细小的枯枝,戳戳草丛里的“胜利者”,夷然道:
“罗诗婴还说对我好一辈子呢……”
……
江亦姝瞥向一池静水,公玉卿误认为她在怅惘,翼翼小心为其主角辩解:
“其实罗仙尊,并非你想的那般无情……”
江亦姝哭笑不得,“她都‘无心’了,还不无情吗?”
“……”
公玉卿无法让她沉迷于痛楚之中,他试探性地开口:
“你可知,这些天陪在你身边的人……是她。”
江亦姝的反应不似他意料中的讶然……
“一刻钟前明白了。”她说。
……
江亦姝等待漫长,听见公玉卿的慨叹:
“真好……”
公玉卿的口吻饱含不甘心,他声线打颤……
“江师妹……我有一个问题,可不可以问一下?”
江亦姝直率答:“问。”
“假若有一天……”公玉卿目光沉沉,“你发现,罗仙尊她以前还有一个徒弟,你……”
“她没有。”江亦姝斩钉截铁。
公玉卿皱眉,“我说假如,如果她真的有,你该怎么办?”
江亦姝已然猜到公玉卿焦虑的所有问题,她决定逗逗这个在半年前多出来的兄长,故作严肃道:“杀无赦。”
“……”
实话实说,公玉卿一直很担心江亦姝的精神状态,可方才她靠近时,他却恍惚在对方眼底捕捉到一丝笑意,与自己对望的那一瞬间,即刻消散……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该如何是好?”
江亦姝嗤笑道:“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公玉卿:“但是那个人,和你长得特别像……”
“说明师尊很专一,审美始终如一。”
公玉卿:“……”
江亦姝没点明是谁的师尊,模糊概念……
“公玉卿,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玉卿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憋不住,转到主旨上:
“……你听过,我师尊还有一个大徒弟吗?”
江亦姝:“听人提起过。”
“他跟我很像!”公玉卿语气急了些……
“所以呢?”
这不恰恰证明凌霄就爱公玉卿这一款吗?江亦姝咽下真相,准备给对方一点缓解的空间。
“他跟我很像,可是他早逝了……”公玉卿鼻尖微红,吸了下鼻涕,“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凌霄的喜好?”江亦姝不清楚他究竟想爆出凌霄什么黑料。
公玉卿盯着草丛里蹦跶的蛐蛐,半晌,他疑惑道:
“江师妹,你是何时知晓的?”
“很早之前。”
还在芊雪殿时,罗诗婴对她提过,凌霄曾经有个大徒弟,具体情况没详细讲,他也懒得听……
公玉卿:“其中详情,你都知道?”
江亦姝颔首,“我在魔界醒来的第一天,伶舟荔菲跟我讲了修真界很多人的前尘往事……”
“……”公玉卿面色愈发苦涩,“魔界很多人都知晓吗?”
“……”
江亦姝在内心掂量一番,温馨提醒:
“你可能不知,凌霄从前的种种风流,写成话本,编成画册,酒楼演讲,流传千年……”
“只是近千年内,他的故事逐渐销声匿迹,貌似是他不许外人传了罢……修真界内不少人都耳闻目染。”
……
公玉卿沉吟不语。
他也长了个教训,自己起初还含含糊糊想守护凌霄的事迹,不想让他再受外界的流言蜚语……
结果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愚昧无知,雾里看花……
他不敢想,从前修真界的人瞧见他对凌霄一副仰慕倾心又唯唯诺诺模样时,在背后如何笑话他。
从此往后,他公玉卿对凌霄的事恭默守静……
……
“你别哭……”
江亦姝遇到了麻烦……
公玉卿无声哭泣,还拗气转过身,避开江亦姝的“慰藉”。
“我不会哄人。”
“……”
“江师妹,谢谢你告诉我……你回去休息罢,我一会儿就好了。”
显而易见,公玉卿此时最不想见的人便是凌霄了……
江亦姝也不必自作主张请凌霄“善后”——
添乱。
……
公玉卿留在魔宫,能看着江亦姝,罗诗婴也安下心来,若是再用“元神分神术”捏造一个分.身,短时间内无法让江亦姝接受,且耗时费力之大,诸多不便……
实则上,罗诗婴很早就想过把江亦姝关进玉妃洞,从此只能见她一人……
可世事无常,江亦姝自毁心境,身子骨病痛交加,命若悬丝,已然抵不过玉妃洞冰天雪地的摧折。
……
葳蕤繁祉,延彼遐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