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神临门 第6章 遗忘的记忆

祭祀一事后，白月需要回九重天汇报鬼蜮一事，而泽水觉得自己复活归来，怎么也该和御华打个招呼。就跟着白月的通道上了九重天。

九重天上，云雾缭绕，瀑布飞泻，仙禽异兽在宫宇间穿梭飞行。

当他向着更高的穹苍传送时，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具韧性的墙，硬生生将他弹了回来。

一声痛呼从嘴边传出，他仰面躺在飘云上，揉了揉撞的酸痛的鼻子，注意力被天上的层层叠叠的琼楼玉宇完全占据。

他看向神君们各自居住的殿宇楼阁飘忽在云雾中，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白玉石料上流动的莹润光泽，像是月光在缓缓流淌。

他瞪大眼睛试图望向更高的殿宇---九重天，结果看到的却只是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天阶，和九重之下的层层宫殿，心中想到，怪不得叫九重天，果真是层层叠叠的九层天。

泽水伸出手指一层一层的数着：“一、二、三、四、五。”

“泽水神君？”泽水眼前一黑，视线突然被挡住，他定睛一看，一个银发老头正低头笑呵呵看着自己。

待看清来人。

“土地公？您老...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在哪里？”泽水爬起捂着摔疼的屁股问道……他在这九重天待了八百年，天上神仙基本都能混个脸熟，他依稀记得，这位土地公昔日似乎是在凡间当值，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里不是天界？

土地公依旧笑呵呵，捋着长须：“神君说笑了，小老儿一直就在凡间当值，只因机缘已到，提前修满了功德，如今在一重天任职？倒是神君您，许久不见，怎么在这里躺着啊？”他话语客气。

“一重天？”泽水猛地抬头，原来这是一重天啊！又疑惑道：“我怎么会在……一重天？”

在这天上，其实也与凡间一般无二，也是会根据能力来划定等级的，最低的是一重天，最高便是九重天，而这九重天最开始也如人间一样称呼为天庭，后面由于神职段位和能力不同，又分为了九层天庭，但是天庭，天庭的叫着，大家觉得拗口，便集体默契的将庭字省略了，于是就都统称为九重天。

土地公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具体缘由，小老儿这等微末小神岂能知晓？难道神君您记不得自己发生的事吗？”

“咳咳...本君在人间闭关多年，百年前的事记不清也是人之常情。”泽水掩饰道。

土地公长叹一口气：“或许....是那件事......”他停了片刻，似在犹豫：“只是听说百年前您和御华天君因......呃，因故起了争执，动了手。咳咳，波及甚广....剩下的由于小老儿神职卑微，就无从可知了......”

“我……我和御华打架？为什么？”他茫然地问。虽然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和御华动手是自己怎么都不敢相信的，尤其还是在九重天动手，泽水拍了一下脑门，怪不得自己说想回九重天时，白月一脸犹豫，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或许....还不止。

“神君，您……当真不记得了？”土地公问道。

“不记得了。”泽水如实回答。

土地公左右看了看，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您此番归来，还需……谨慎些。”

泽水辞别土地公，心中盘算着刚才的大致内容，总结了两点。一、得罪我的；二、我得罪的……但是根据土地公的谈话，很不幸，后者更多。

泽水郁闷，看来自己复活的消息已经在这九重天传开了。

在这九重天，规矩森然，制度严律，每一重天都有各自的规矩。

例如刚飞升的新人只能从一重天散仙做起，等集满了功德，便能到二重天当仙官。等天劫一过，便可以到三重天领取任务成为神官。

而后再根据能力和香火依次上升，等到了九重天便可成为坐镇一方的上神。

也有天赋异禀，能力出众的神官，飞升后直接到达五重天，不过这样的人才，整整几千年才出一两个，当然，这样的新贵总是炙手可热，备受优待。

如今没有了神职，要从一重天进入九重天只能通过天阶云路。泽水望向天阶的尽头，高耸入云，他深吸一口气，自己这要是爬到九重天，不知道何年何月，心中也对那些每日往返九重天汇报事务的小仙官肃然起敬。

等好不容易爬到九重天，泽水叉着腰喘气。一抬头，一身紫衣挡住了视线：“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泽水神君么？真是稀客啊。”

泽水抬眼，只见一位身着绛紫仙袍、头戴玉冠的神君拦在前路，面皮白净，眼神却带着三分讥诮。

泽水皱了皱眉，难道自己开罪过他？飞快在脑中搜索自己与他的各种交集，搜寻片刻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泽水正欲开口，梧夕神君的目光在他周身扫过，似笑非笑：“听闻神君下界普度众生归来，真是可喜可贺。只是……神君此番动静不小，刚回来，就又在凡间闹得天翻地覆？不愧是当年敢在九重殿前动手的‘人物’。”

他特意加重了“人物”二字，其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泽水刚才爬天阶的气还没消，现下又被莫名的讽刺，胸中那股闷气又开始窜动，道：“我行事，自有分寸，不劳神君挂心。”

“挂心？岂敢岂敢。”梧夕神君皮笑肉不笑，“只是神君当年那一架，可让我那好不容易培育出的千年瑶池仙莲毁了大半，至今想起来，仍觉心痛啊。”他说话间，又有几位神官驻足观望，眼神大多不善，显然当年被波及者不在少数。

泽水心中一沉，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个属于第二者，顿时气焰就矮了半截，他环视四周，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如同无形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泽水依旧面不改色，但是内心早就波涛汹涌，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可是自己又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非黑即白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正想为自己解释两句，挽回挽回形象。一个黑影却突然挡在他身前：“仙莲之事，御华已命人从私库中拨出等价仙植补偿于你，此事早已了结，何必旧事重提？”

泽水一听，仙莲的事御华已经赔给他了，便不想纠缠，于是侧身欲走，“往事若需赔偿，待我处理完要事，自会与尔等分说。”

“赔偿？”梧夕神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站在原地笑的前仰后翻，周围的看众也捂着嘴偷笑。

这些笑声，精准地扎进了泽水此刻最痛的软肋，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白月掌中蓄力，平淡如水的眼中闪过一抹微光，语气依旧平淡，却自有已股不容置喙：“前尘往事，若要追究，仙君您怎么从一重天一步升入如今的位置，说起来还得感谢泽水神君。“

这番话犹如深水炸弹，将这个安静的九重天中炸的热闹起来，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一副吃到上等好瓜的表情，泽水对此一无所知，和周围的观众一起纷纷竖起耳朵，他们三人不知不觉的被包围成了一个圈。

梧夕面色变了又变，终究没再开口，冲着众人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留的众人想入非非。

泽水冲着白月笑道：“看来九重天要换一个新话题了。”

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泽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云霭分开，一位身着九章法服，气度雍容尊贵的神明缓步而来。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正是当今九重天宫殿之主——御华。

见到御华，众仙君神色一禀。

大家也收敛了脸上的讥诮，恭敬道：“天君“

御华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定在泽水身上，温和的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随我来。”

九重宫殿内并非金碧辉煌，琉璃地砖在穹顶星辰下闪闪发光，静谧而浩瀚。御华站在高台，负手而立，转过身，容貌清俊温润，唯有一双眼眸，深邃得如同容纳了万古长夜。

他的目光掠过门外，最后落在泽水身上，平静无波，既无久别重逢的感慨，亦无兴师问罪的凌厉。

“回来了。”御华开口，声音温和，眉宇间带着笑意。

泽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所有纷乱情绪压下，直视那双深眸，一时竟然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只是回了一个：“嗯。”

御华静默片刻，语气依旧温和：“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许久没见，还没恭喜你晋升高位。”泽水脚尖轻轻摩擦着地砖。不知道为何，明明就是想要问清楚来由才上的九重天，但现在终于见到正主，又不想问了。

“只有这个吗？”御华耐心问道。

泽水沉默的点头。

御华无奈道：“你还在和我生气吗？”

泽水摇头，心中一片空白，于是连忙解释：“我没有生气，只是不知道该问什么.....我醒来后.....忘了很多事.....”

御华听罢，叹气道：“如今能回来，已是万幸，遗忘，也代表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