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魂 第4章 第 4 章

兰苑转开眼睛，脸却红了，“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什么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哟！这还普通同学呢，脸都红到脚后跟了。我说你可得上点心了，人家周树阳可是个好苗子啊，要模样有模样，要成绩有成绩，家里还有钱，这人再好也不能吊太久，等他一到了大学，认识的人更多了，你这又不给个明确说法，万一移情别恋了呢。”

“我都说了只是同学……”一遇到周树阳的话题，兰苑就有点痴呆，话也说不明白了，“你……你还是管管你自己的事吧，想想怎么跟人家尚强上同一所大学。”

“咳，我反正有办法，不行就让我妈找找关系，反正我要跟他在一起。”

也是，有钱人的世界，她怎么能懂。

闻笑玉向来要什么有什么，父母对她也是宝贝的很，从来没给她任何委屈受。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向来很尊重闻笑玉的选择，从不以大欺小，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像朋友一样。闻笑玉自小便自信大方，与各种人都能成为朋友，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她也喜欢。

说到一家四口，闻笑玉还有个双胞胎姐姐闻笑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不太一样。这个闻笑明兰苑很小的时候见过几次，没什么特殊印象。闻笑明小学三年级就去了美国，跟着刘凤芝的亲姐姐住，据说是因为刘凤芝的姐姐生不出孩子，又十分喜爱闻笑明就把闻笑明留在身边了。

闻笑明学习成绩优异，在大姨的精心栽培下愈发出类拔萃，所以当她主动要求留在美国时，父母没有反对。

姐妹俩虽然天各一方，但一直保持联络，关系极其亲密。兰苑特别羡慕。

“你跟你姐说了吗？”

“还没，你不知道 ，我姐一直不太赞同我谈恋爱的事，她总觉得我什么也不懂，容易被人骗。”

“听起来你姐比你妈还不放心你。”

“就是这样的，从小就是。我妈对我总是各种不放心，我姐更甚，简直把我当傻子。但我妈对我姐那可是正好相反，他们俩是一伙的。”

这是兰苑难以想象的一种陌生关系。她与母亲之间是疏远的，淡漠的。她甚至得不到李秀琴的爱，更不可能跟李秀琴开玩笑，就别妄想母女俩有朝一日能变成好伙伴的事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那你妈要是同意了，你姐也不能反对吧。”兰苑的声音低了许多，小玉反而越说越来劲，“不一定，我姐是个很固执的人。”

“有个这么好的姐，真令人羡慕。”

“那倒是，小时候，我姐为了我还跟人家打过架，反正有她在，谁也不敢欺负我。”

兰苑摸摸脖子，没再说什么。

这个晚上，如往常一样，兰苑与母亲李秀琴同睡在一张床上。她们之间依然十几年如一日地留有距离。

兰苑从来不去抱李秀琴，李秀琴也从来不碰她，就连给她擦背都是极少有的情况。有记忆以来她便知道李秀琴不喜欢粘人的孩子，她也不想招她烦，所以从来不做那种事。

此刻的李秀琴早已睡熟，想是累极了。

兰苑窝在自己的被窝里，看着熟睡的妈妈，想起那株牵牛花，还有花下松动的黄土。

月光森冷惨淡，照着兰苑清瘦漂亮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黑如墨，冷如刀。

第二天一早，兰苑没吃上早饭，因为李秀琴还没睡醒。

兰苑轻手轻脚收拾好自己就上学去了。

樱桃村的夏天其实挺漂亮，总能闻到一股青草香。兰苑一边走一边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兰苑摸摸肚子，忍到中午应该是可以的。

“苑苑？”

兰苑闻声寻去，原来是街对面早餐店正在吃早点的杨叔叔。

那早餐店专门卖馄饨，已经十几年了，兰苑有零花钱的时候偶尔能吃上几次。

杨叔叔坐在户外一个矮矮的圆桌子旁边对她招手。兰苑本来想拒绝的，但脚步却不知不觉挪了过去。

“杨叔叔。”

兰苑一到近处就闻到了一股馄饨的香味，她几乎可以想象上面飘着的那一层香菜末的味道。兰苑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没吃吧，吃点。”杨叔叔说。

兰苑摇摇头，但肚子叫得很响。

杨叔叔笑了一下，“吃吧，高三生怎么能饿肚子上学呢？来来来！”

说着，杨叔叔就把老板娘叫过来，又填了一碗。

兰苑只好坐下来。

刚一坐下，兰苑就想起李秀琴的话——离姓杨的远点。

李秀琴一直对杨叔叔没什么好脸色，见面也不打招呼，个中原因她没问过。

不过据她观察，杨叔叔除了话少点，长得不太讨喜外，没什么大毛病。反而是李秀琴这个人性格奇怪，人家不烦她就已经不错了，还总挑拣别人的毛病。兰苑索性跟随自己的想法，暂时不管李秀琴怎么想。

馄饨很快上桌了，兰苑实在很饿，没用人说，自己埋头吃起来，那一层香菜末的清香味实在美味极了，一碗馄饨很快见底。说实在的，她没吃饱，还能再吃一碗。

她用纸巾轻轻擦干嘴角，杨叔叔早就吃完了，一直坐在旁边陪她。

等她吃好了，杨叔叔递过来一张纸巾，说实在话，杨叔叔真是一个挺细心的人。

兰苑笑眯眯地看着杨叔叔，“谢谢杨叔叔。”

“客气什么，你得早点走，不然一会儿该迟到了。”

“嗯。”

兰苑站起来，看看旁边同桌吃饭的父子，自己好像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如果不是在村里，外人应该也会误会他们是父女吧。

兰苑跟杨叔叔匆匆忙忙告了别，甩着马尾辫快步离开了。

兰苑在市五十一中读书，五十一中虽说也是重点高中，但成绩一直跟不上闻笑玉的二中。兰苑这个成绩在班里能排上前十五名，但到了闻笑玉他们班估计就要中下游了。

午休过后，兰苑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一出门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周树阳。他和一群男生在一起，手里托着篮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得阳光极了。

有人留意到兰苑，杵了一下周树阳的肋骨。

没等他看过来，兰苑就把脑袋低了下去。

“兰苑，晚自习前我去找你，有点事跟你说。”周树阳已经到了跟前，带来一股青草味。不，他好像把整个夏天，整个充满阳光的世界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