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边胜在那盯着,拍摄很顺利,总导还给了他椅子,倒也不是他自吹,站在这里的十几号人,除了他,能把歌唱到调上的少之又少,最后都是要靠修音。
边胜虎着脸,盯着总导,总导好像很怕他,一直偷瞄,越瞄边胜脸色越难看,最后直接质问他是不会拍吗?
边胜不理他,他还不想理边胜呢,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受这么多磨难,拍完回去时边胜拦住了他,说是有个节目要两个人一起。
甘莱刚要拒绝,边胜直白的问他现在还有工作找他吗?真是讨厌鬼喝凉水,什么扎心说什么。
边胜没让纪飞过来,开车送甘莱去医院,车上时甘莱没忍住的好心提醒他:“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边胜很凶的注视他,绿灯亮了后车按喇叭,他才缓缓启动,这一眼让甘莱十分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大夫在给甘莱看腿的时候,甘莱没忍住问他需不需要也看看,隔壁就是脑病科。
看完病再次返回车上,甘莱系安全带时没忍住再次问出声,这次边胜不忍了,一把捏住甘莱的后脖颈。
他的手很大很粗糙,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捏断甘莱的脖子,甘莱没忍住吞咽了下口水,眼珠乱转,思索很久抬眼看他,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中。
边胜叹口气松开了对甘莱的钳制,以一种极为无奈的语气自语道:“我竟然会以为你有脑子……”
一路上甘莱抱着胳膊看向窗外气鼓鼓地不看他,公益片拍完了没他什么事了,他准备回家,边胜没让他走,带他来了徽州,老周伤养好了,也跟着纪飞陪着他一起过来。
边胜带他去爬山,甘莱气得不行,骂道:“我看你真的是鬼上身了,我这个样子我爬山,你倒是能想的出来,是不是打算爬上去后给我唱小白船?”
“车到山下有车,到山上有摆渡车,再往上有缆车,需要你走几步?”边胜拽着发脾气的甘莱上车,看甘莱还不配合,再次捏在了甘莱的后脖颈按着人塞进了车里。
早上起得太早,边胜的助理急匆匆只热了牛奶拿了面包递给两人,甘莱不爱喝牛奶,扭过头生气不配合。
边胜明显生气了,接过助理手里的牛奶,黑着脸递给甘莱,语气冷硬:“喝掉。”
“不喝!”甘莱也来气了,梗着脖子硬犟。
“喝掉!”边胜再次重复,只是此刻没了耐心,语气更加不耐烦,助理都看出不对劝着边胜提醒他:“车上还有水,甘先生不爱喝牛奶,还有水可以喝……”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已经扭头看向她的边胜,她把头转过去,和司机一样屏住呼吸不发一言。
后座越发剑拔弩张,甘莱见边胜还是这般强硬更加生气地一把推开面前的手嚷道:“不喝,就是不喝,你算老几管我的事,走开!”
“我数到三……”
“三二一,数完了滚吧。”
“老刘,靠边停车。”边胜此刻已经不是生气了,浑身上下露出一副老子要教训儿子的架势,助理刚经过不久前的事,此刻噤若寒蝉,在车靠边停下后马不停蹄离开。
“甘莱,我最后再说一遍,喝掉。”
“不喝就是不喝。”
“能耐了,跟谁学的?”
“咋的,你是爱上我了吗,这么爱管我的事?”
“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别管我啊,每次都这么上赶着。”
“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你有那个脑子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别什么都怪别人。”
“你脑子好,你处理的好,那你别管我,当我求你管的,玛德真搞笑。”
眼看牛奶要凉了,边胜头疼地看向死不配合的甘莱,拧开盖子,捏着甘莱得嘴硬灌,气的甘莱当即挥拳,可他忘记了,他不论动几次手,在边胜这都不够看的。
温热的牛奶下肚,从起床开始隐隐作痛的胃有了缓解,他狼狈的摇着头,牛奶自唇角滴落,见边胜还不放开他,气红了眼的蹬了蹬腿让边胜放开。
喂了第一口,牛奶再次递到甘莱手边时即使甘莱不愿意也还是接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甘莱喝了两口又不喝了塞回边胜手里,边胜再次黑了脸,甘莱嚷嚷:“我不爱喝牛奶,好腥,我讨厌这个味道。”
助理老远看见边胜招手,返回车上刚系上安全带,后座的边胜开口:“明早热一包巧克力奶,牛奶别热了。”说着将手里剩下的半罐牛奶喝完。
助理从后视镜偷瞄甘莱,甘莱看着窗外死死咬着唇,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大家都说他俩早分了,可现在看来,助理没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
下车的时候甘莱没让边胜扶,狠狠瞪了一眼伸出手来扶的边胜,拄着拐吃力的下了车,瘸着腿往摆渡车方向走,距离不远,甘莱走得头上都是汗,边胜大步上前揽住他的腰一把提起他,将他提到了摆渡车上。
早上天蒙蒙亮,没什么人,山风一吹凉飕飕的,甘莱推开靠他很近的边胜,不自在的扭过了头。
甘莱是有些恐高得,倔强的不愿意在边胜面前服软,盯着缆车外的风景看,手却死死蜷着,指甲在掌心抠出血印。
“甘莱。”边胜突然叫了他的名字,甘莱转过头看向他,视线对撞,边胜的手遮住了甘莱的视线,轻柔的语音自耳边酥麻传递:“害怕的时候是可以逃避的。”
刚开始甘莱是心慌的,他其实从小到大没有出过门,小时候住孤儿院,长大住福利院,接着住公司宿舍,后来有钱了,自己买了房,这才有了家。
工作需要去很多城市,可他都是当天到,结束工作就离开,他不知道不拍摄时的天坛是怎样的美,没近距离欣赏过榕城的爱情树,倾听有情人的爱的宣言,不知道除了工作以外的世界是怎样得,活的自闭又孤独。
边胜的掌心很热,心跳自眼睛传来,甘莱不由自主的追着边胜的心跳声,一点点一点点,他不再恐惧,靠近着边胜,小心的拉开他的手,偷瞄着缆车玻璃窗外。
很多人都喜欢夜爬,只为欣赏那一轮红日,可下过雨后的山,雾气缭绕如同仙境并不比红日逊色,甘莱看着蒸腾的雾气像一朵朵紧凑在一起的棉花糖时完全不怕了的,扭过身子趴在缆车上往外看。
“边胜,你快看,那棵松树长在崖壁。”边胜顺着甘莱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株迎客松在崖壁孤独生长,不屈不挠,长出了粗壮的根茎,浓密的枝条,坚硬的松针,他再次把视线投向还在兴致勃勃看着外边的甘莱,目光复杂。
到站后,不用边胜说,他自己拄着拐杖,一蹦子跳了出去,吓得边胜呼吸都停了。
山上下缆车的地方有度假酒店,甘莱的情况不适合爬山,可他也不愿在酒店待着,他很少出来玩,这是第一次有人带他出来,他很兴奋。
一蹦一蹦的跳到观景台看云海,他回过头,边胜走过来走到他身边,他双手搭在栏杆上问他:“边胜,我们是在仙境吗?”
另一边有小孩在哭闹,他不愿意来爬山,他更想去游乐园,那甘莱呢,甘莱有去过游乐园吗?有人回应过他幼时的哭闹吗?
“边胜,你现在真的很奇怪。”也许是看出了边胜心中复杂纠结,甘莱看向远方的眼神空洞,他继续说道:“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不论你是出自什么样的原因,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上辈子的事就此终结吧。”
甘莱能敏感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他其实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就像固执守在洞里的龙,守着他的黄金珠宝不愿挪动一步。
他也是一个不是很聪明的人,他不懂什么真心假意,他分辨不出来,他捧着真心,真心被人摔碎,捧着真诚,真诚被人践踏,就这样吧,他累了,他不想再分辨了,好的坏的他都不要了。
云海翻腾,仿佛一伸手就能捧上来,边胜看着甘莱幼稚的伸出手,买了棉花糖过来递到他手心:“天上的云落不到手心,可人间的云可以。”
甘莱看着面前的棉花糖,举起来,棉花糖融入云中,就好像云拨了一朵给他,他咬了一口,云朵缺了一块,嘴里多了份甜,他笑弯了眼。
他的腿如果不再次受伤其实都可以不拄拐了,此刻在平台前蹦蹦跳跳的。
出来的时候还闹脾气,可到了地方,他比谁都开心,边胜看着他,另一边哭闹的小孩被家长抱进怀里,抽噎着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要往上走走吗,上面风景更好。”边胜走过来问道。
“要!”甘莱一蹦一蹦地往台阶处跑去。
“慢点,小心摔着。”
“不会的。”
说自己不会摔的人在上台阶时还是被绊了脚的向后倒,边胜一把揽住他,甘莱心有余悸的吐吐舌,边胜没有说他,松开手,只是手还是在甘莱身后,随时做好做他支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