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真孰假 第4章 第 4 章

呆在镇子上的生活不算无聊，毕竟空气新鲜又没有污染，单是捧着个杯子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沈恒西都能坐个一下午。

但身边毕竟没个人说话，一些事情没人分享。这时候他便掏出手机直接给沈厅词打电话，丝毫不管对方是否在什么重要场合。

每每打过去，沈厅词都会接，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看着碗里漂浮在上方的葱花，底下白花花一团一团的，沈恒西勺子慢慢搅着，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就是问：“哥，吃饭了吗？”

沈厅词那边似乎很忙，“你每回打过来能不能换句话说？”

“诶，我就是和你分享。”沈恒西混不着调。

“吃了吃了，你吃的什么？”沈厅词无奈往下问。

沈恒西心满意足回答：“馄饨，不，应该是饺子。这边人好像称为饺子。”

“饺子？你又自己出去买的？”电话另一头还夹杂着沈厅词助理的声音。

吃了一口饺子，沈恒西垂着眼看，白菜猪肉馅的，“那到不是，别人给我的。”

电话里头安静了瞬，“你认识新朋友了啊？”

“一小孩，隔壁邻居。”说这话时，他又想到那小孩，明明才十七岁的年纪，偏总是淡着张脸，同别人说话、做起事来一点也挑不出错，也不知到一天到晚心里想着什么。

沈厅词又忙了起来，“小孩？那才几岁哦。”

“17，挺有趣的。”沈恒西嘴角上扬，又吃了口饺子和沈厅词说挂电话。

他这客厅很大，偏偏家具很少，吃饭也都是在茶几上解决，连接着半开放厨房。沈恒西刚刚煮了饺子，从厨房里还飘过来热气，混着饺子的味道，舒服又惬意。

这小孩太适合当个吃饭搭子了。

沈恒西脑子是这么想的，也就打算每天这么等着人。

褚息昂开门的时候，对面直接拉开门，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一起吃早饭？”

无预兆地，褚息昂那头直接上下点着，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恒西已经下了一个台阶，边走边问：“想吃什么？”

“啊。”

沈恒西往后看了眼他，“别说随我。”

“那，还吃那家汤包？”褚息昂话里都是询问，眸子落在前面和他差不多高的人身上。

今日的沈恒西穿得很有少年气息，卫衣和卫裤，脚上瞪着一个球鞋，怎么看都像是上大学的人。

“说了听你的。”沈恒西拐弯的时候又看了眼褚息昂，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在想你多高。”说出这话时，褚息昂觉得自己早上的脑子着实有些迟钝，默默看了眼沈恒西，就见他已经转过身来。

沈恒西笑着抬脚走到他呆着的台阶上，又伸出手放在他头上和自己肩膀那比着，沉吟了瞬，“真想知道？”

褚息昂抿了抿嘴，“你说呗。”

他这般倒真像实际年龄了，沈恒西边笑边瞥他，“也不是很高，188而已。”

“……”褚息昂没搭话，慢慢跟在他身后，心想着自己年轻自己还能窜。

下了楼后，沈恒西双臂抱在胸前，问着：“汤包店是不是挺远的？”

褚息昂点头，从兜里掏出钥匙，“我们骑电瓶车。”

“要不我载你？”沈恒西说。

难得的犹豫，褚息昂看着他，“你可以骑吗？”

沈恒西看了眼横在前面的电瓶车，又看了眼钥匙，往后退了一步，右手往前摊着，“您请。”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今儿不会还龟速行驶吧？”

“不会，您坐好就成。”褚息昂留了大半的座位给他。

沈恒西跨上去，昨日没怎么好好体验，今天他特地感受了一番这滋味。风吹过两人之间的间隙，连空气都染上了味道。

呼吸间全是男生身上清冽的味。沈恒西眸子自上而下抬起时染上了点笑意，连眉毛都不禁舒展。

这个点吃饭的人挺多，一时间还找不到空桌子。

褚息昂往里头看了眼，想着先去点餐，就对着沈恒西道：“要不在外头等等吧，我先去把餐点了。”

沈恒西说行。

走到前台时老板娘这会儿和后厨忙得火热朝天，褚息昂往外头看了眼，没见到沈恒西人，便走到里厨帮着上菜。

李大娘一瞧是褚息昂，喊着让他去外面坐去。

褚息昂只是笑笑，帮着将包子往外端边道：“这会儿人多正好没位置，我顺便端一下，不碍事。”

上了几个来回，又将外头吃完的碗全收了回去，抬眼看时，沈恒西仍坐在前日的那张小桌前，撑着下巴看他。

“等我一下。”褚息昂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

同李大娘说了声自己将汤包端出去，又仔细洗了手后，褚息昂终于在桌前落了座。拿了纸又擦桌子，他对沈恒西说：“没等多长时间吧？”

“没。”沈恒西把手边的牛奶往他面前推，“给你。”

褚息昂懵懵接过，又听这人说：“早上多喝点牛奶，长个儿。”

手上一顿，褚息昂看了眼沈恒西，还是认真道：“谢谢哥。”把一笼汤包推过去，褚息昂问：“你要不要尝尝这边的拌面？味道和别家的不一样，很不错。”

沈恒西点头，“可以。”见他起身去后厨说了声又回来坐下，沈恒西帮他把牛奶拆开递给他，说着：“我发现你对吃的很感兴趣吧。”

褚息昂眼睛眨巴着，喝了口牛奶道：“我们这吃的没那么多，大城市里的那些这里也都找不着。”

沈恒西没说话。

“所以，能吃的我也都吃了。我外婆之前同我说，我们吃的食物都是经过一些人的手还有心血长出来的。”褚息昂看着沈恒西的眼睛，“食物最简单了，吃它的时候也简单就行。”

听他说这话有点意思，沈恒西勾过他面前的碟子，认真给他倒着醋，推过去的时候问：“那吃饭能说话吗？”

褚息昂被他这一问整得有点懵，眨巴着眼睛，“能啊。”

“那我瞧着你之前和我吃饭时也没和我说话。”沈恒西慢悠悠道。

似乎是怕人理解错，褚息昂身子都往前倾着，语速有些快，“当时咱俩没这么熟，我也怕自己说话万一冲了你。”

见他这样，沈恒西弯着眼睛笑，“这么说来，咱俩现在已经够熟了啊。”

褚息昂仍保持着倾听的姿势，眼睛也落在沈恒西身上，“算的吧，咱俩又是邻居，又见着这么多回。”

“嗯。”沈恒西又道：“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对面人没了动静，沈恒西抬头去看，就见小孩瞪着一双眼直愣愣瞧着他。重新拿了双筷子夹着汤包放到对面碗里，沈恒西挑着眉：“吃饭。”

褚息昂慌忙接过，埋着头就将碗里的汤包塞进嘴。

沈恒西那句“小心烫”还没说出口，小孩已经皱着眉头白皙的面孔也被烫得红透。抽了张纸递给他，沈恒西蹙眉：“这么着急干什么？”

褚息昂现在吐也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咽了下去，热汤在心口滚了一圈。他接过纸巾抓在手里，实在有些尴尬：“饿了。”

没拆穿他，沈恒西低下头时嘴角弯了弯，“吃吧。”

小店里人来人往。每个进来的人高声招呼一声，有了空位就坐下，没空位的和吃饭的人笑呵着说拼个座，仿佛有一根线将这些人连串在一起，或粗或细。

沈恒西早已吃完默默看着小店里的一切。

视线转了一圈后回到对面的饭搭子身上，看他低头认真吃着，碗里还剩半碗面。看出他吃饭慢，沈恒西没出声，目光又转到了他手边的钥匙上，之前没注意，这钥匙扣上还有个小熊玩偶。

有点好奇，沈恒西伸手将它拿过来，碰上后才一动作，那钥匙扣倒是勾住了褚息昂袖口上的线。

两人都没想到。

沈恒西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把线给扯了出来，“吃你的。”

褚息昂嘴巴里还包着面条，看他那双手把玩着小玩偶，心底总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将嘴里的咽下去，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沈恒西问什么，再次抬眼时，宽大的手将钥匙扣推了回来。

“慢慢吃。”

褚息昂听到他这么说。看着碗里的面条愣了神，想加快吃面的速度都放慢了。

吃完后，他想起身去结账时，沈恒西喊住他：“直接走吧，这顿我请了，下次你请。”

后半句话直接将他堵住，褚息昂抓起钥匙扣又仰头将牛奶喝了，“走吧，载你回去。”

不知想到什么，沈恒西笑了笑。

出于礼貌，褚息昂随口一问：“你直接回家么？”

“是啊，我又不会说这里的话，一个人也只能随便逛逛，或者就在家里呆着呗。”沈恒西无奈耸耸肩。

他说话时嘴角微微向下撇着，这一幕落在褚息昂眼里，仿若是美人公子叹气，心里一紧，话也开始变得有些无厘头，“你想去我家玩玩吗？”

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大车正好驶过，一阵刺耳鸣笛响起。

也不知沈恒西听见没，褚息昂咬着内唇，想把话收回。

“楼上的？”沈恒西问。

到底还是听见了，褚息昂抬头直视他眼睛，“不是，去老家，我外婆那里。”

两人对视一时无话，沈恒西抬手搭在褚息昂肩上将人转了一圈往电瓶车方向推，“那带路吧，小昂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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