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们的那一天 第9章 腊月廿九的门缝与暖意

2020年的春节来得悄无声息，腊月廿九的清晨，林月池是被楼下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吵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对面楼房的窗户里已经亮起了暖黄的灯，像一颗颗嵌在冷冬里的星星。

穿好毛衣套上棉裤，林月池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就看见妈妈正系着围裙在厨房煎年糕，糯米的甜香混着油烟味飘过来，是年的味道。“醒啦？快洗漱去，你王阿姨刚送了碗桂花糖芋苗过来，放你桌上了。”妈妈回头冲她笑了笑，锅铲碰撞的声音清脆又热闹。

林月池刚走到餐桌旁，就听见对门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撞到了门。她心里一动，端着糖芋苗走到门边，犹豫了几秒，还是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

段天佑正背对着她穿鞋，深蓝色的家居服外套没拉拉链，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灰色毛衣。他弯腰系鞋带时，后颈的头发软软地塌着，手里还拎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挂鞭炮，大概是要去楼下放。

“段天佑！你那鞭炮别放太大声，吓着对门妹妹！”段妈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带着点嗔怪。

“知道啦妈！我去楼下空地处放，离楼远着呢！”段天佑应着，直起身时恰好回头，视线透过门缝，刚好撞进林月池的眼睛里。

两人都愣了一下。林月池手里还端着碗，桂花糖芋苗的甜香顺着门缝飘过去，她看见段天佑的耳朵瞬间红了，像被冻的，又像别的。

“早、早上好。”段天佑先开了口，手指紧张地抠着塑料袋提手，“你醒啦？”

“嗯。”林月池点点头，把碗往身后藏了藏，“你要去放鞭炮吗？”

“是啊，我爸让我去楼下除除晦气。”段天佑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等会儿放完回来，我给你带块我妈炸的藕盒？刚出锅的，脆得很。”

林月池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点头：“好啊，谢谢。”

段天佑“哎”了一声，像是得到了什么赏赐，转身噔噔噔跑下了楼。林月池靠在门后，听见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段天佑少年气的欢呼，心里像被糖芋苗的甜汤泡着，暖烘烘的。

中午吃饭时，对门的门被敲响了，林月池抢着跑去开门，果然是段天佑，手里捧着个盘子，上面码着金黄的藕盒，还冒着热气。“我妈刚炸好的，让我给你家送点。”他把盘子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里面放了肉和马蹄，你尝尝看。”

“谢谢阿姨！也谢谢段天佑！”林月池接过盘子，鼻尖萦绕着藕盒的香味，“我妈刚蒸了糯米糕，你等一下。”她转身跑回厨房，用保鲜袋装了几块撒着白糖的糯米糕，塞到段天佑手里，“这个给你吃，甜的。”

段天佑捏着温热的保鲜袋，看着林月池泛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了。“那我回去啦，下午……下午你有空吗？”他挠了挠头，声音有点小，“小区门口的超市进了新的烟花，比跨年夜那个还好看。”

“有空！”林月池几乎是立刻就回答，生怕自己犹豫一秒，这个约定就会飞走。

下午三点，林月池揣着妈妈给的零花钱，偷偷溜出了门。段天佑已经在楼下等她，手里拿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烟花——有会转圈的小陀螺，有能喷出金色火花的仙女棒，还有几个巴掌大的小烟花筒。“我跟老板砍价了，这些才花了二十块。”他献宝似的把烟花倒出来，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找了小区里没人的小花园，段天佑蹲在地上摆烟花，林月池就蹲在他旁边帮他扶着打火机。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段天佑的手比她大很多，能把她的手整个裹住，暖得让人心慌。

“你看这个。”段天佑点燃一根仙女棒，递到林月池手里。金色的火花在冷空气中炸开，像细碎的星星落在她指尖。他自己也举着一根，两人站在原地，看着火花一点点燃尽，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还舍不得放下。

“跨年那天的烟花，你还记得吗？”段天佑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记得。”林月池点点头，心跳开始加速。

“那天你说喜欢我，我到现在都记得。”段天佑转过头，眼睛里映着远处人家窗户的光，“我也是，林月池，我好像比那天更喜欢你了。”

林月池的脸瞬间热得能煎鸡蛋，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燃尽的仙女棒，小声说：“我也是。”风吹过花园，带来远处人家做饭的香味，还有他们没说出口的、藏在心底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