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白止的话,谢予瞻神情不变,道:“没什么不能收的,止止,这枚戒指本该就属于你。”
白止怔怔的,看看珠光璀璨的戒指,再看看神情分外温柔的谢予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
他讷讷道:“我们都要离婚了,为什么送我这个?”
谢予瞻靠近了半步,看着白止的眼睛,道:“不离婚,我们不离了,好不好?既然相互喜欢,既然彼此都有感情,为什么要离婚?
“尽管一开始只是协议结婚,只是各取所需,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
“感情总会发生变化。
“今日不同往日,我们都需要以新的眼光来看待这段感情、这段婚姻,止止,我们之间有感情,又没有人和事能阻碍我们,有什么必须离婚的理由呢?”
等等,等等等等!
白止眨巴眨巴眼睛,简直是一阵的瞳孔地震,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你说什么?不离婚了?不行!必须离!”
“止止,”谢予瞻把戒指放在一边的桌上,轻轻扣住白止的肩膀,继续道,“你喜欢我,我一样喜欢你,两情相悦,为什么要离婚?”
“不对……这不对,你等等!”
白止盯着谢予瞻,说话都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扬起声音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谢予瞻放缓语速,试图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白止,道:“就像你也该清楚我喜欢你,止止,这样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再怎么藏,都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蛛丝马迹。”
白止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尽可能快速地处理着一下子涌入脑海的信息,两情相悦?他和谢予瞻,一只鼠兔和一匹狼?只是想想就让兔兔汗毛倒立了,没可能的事情嘛。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坚定了这点,其他的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挣开谢予瞻的手,有些惊慌道:“我去拿个东西,一分钟就回来,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转身就走,去书房拿了这两天刚准备好的东西。
返回书房,他径直把一份文件拍在谢予瞻怀里,呼吸急促,快速道:“这是我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你要没准备的话就不用准备了,用这份。
“除了我的草,别的我都不要,离婚,尽早离婚。”
说完,他又强调道:“最好明天一早就去民政局,早离早心静!”
谢予瞻看着神情坚决又冷淡、还隐约带着焦躁的白止,半晌,才看向对方拍在自己身上的那份文件。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目光略微沉了下来,接过文件放在桌上,没有翻看一眼,他缓声道:“止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既然彼此之间有感情,为什么要坚持离婚?”
白止的呼吸堪堪平缓了些,听到这个谢予瞻一再强调的问题,瞥开视线小声道:“我不喜欢你,我才不会喜欢你。”
世界上这么多人,喜欢谁不好,干嘛偏偏要喜欢一个天敌。
想不开,太想不开了。
谢予瞻一点不信这个说辞。
他靠近半步,目光锁在白止的面容上,道:“如果不喜欢,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白止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衣服,明白谢予瞻不得到答案不会善罢甘休。
他提起一口气,把视线转回到对方身上,坦白道:“是,我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也明白你对我一样有些喜欢,但这跟我们要离婚没关系。”
很好,承认这个就好,谢予瞻追问道:“所以为什么要离婚?我需要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
“不需要!”
白止秒反驳道:“一年就离婚,是我们说好的,是我们一开始就达成的协议,是这段婚姻的前提条件,现在到期了,就应该按照协议来,需要什么理由?
“按协议办不需要额外的理由。
“作为那么大一家集团公司的负责人,你得说话算数,不能耍赖皮!”
谢予瞻沉默了会儿,白止说的没错,按协议办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释什么,小兔子很聪明,没有跟着他的思路走,很有自己的坚持。
但是。
他摘掉眼镜放在桌上,直视着对方透亮的双眼,放慢语速道:“你说的没错,止止,只是我反悔了。”
“谢予瞻——”
“听我说完,”谢予瞻继续道,“出尔反尔确实是我的错,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为此道歉。
“我一开始确实只是把你当成这段婚姻的合作者,各取所需,但感情并不是那么理智的东西,它一天一天的更偏向你,直到我再也没办法忽略你带给我的触动和改变。
“止止,我喜欢你。
“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我明白你未必考虑得这么远,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只要你对我一样有感情,我们就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离婚。
“等再过一年、两年,如果你还是想离,我没有二话。”
白止听着这些认真、笃定、又真挚得好像在赌咒一样的言辞,哑口无言。
谢予瞻怎么能把说话不算数解释得这么理所当然!
太狡猾了!
他咬了下嘴唇,道:“我不管什么感情变不变化,我只知道一年到期就要离婚,你答应我的,你就要做到!
“扯别的都是抵赖,道歉也不管用,我不接受!”
谢予瞻上前半步,看着白止颤抖的眼睫、乱颤的眸光,嗓音放低了些,但是很坚定地问道:“强调按协议办没错,但是止止,我还是想知道——
“你在担心什么,在怕什么?”
白止神情一怔,他就知道狼先生心思敏锐,这让人一瞬间有些烦躁,他没压得住火气,嗓门都提高了,怒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问这么多干嘛,追根究底又要干嘛?很多事情不会变!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变!”
谢予瞻语调微沉,“确实没完,除非你把原因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白止瞪了谢予瞻一眼,非要问!
他退开两步,烦躁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谢予瞻面前,站定后他深呼吸了两个来回,道:“你想知道原因,可以,那我就一五一十跟你说清楚!”
“好。”
谢予瞻神情稍缓,愿意说就行,只要愿意说,就代表还有沟通的余地。
白止唇角紧绷,其实不太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正因为对谢予瞻有感情,也知道对方待他还挺好,所以才有所保留,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谢总是懂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一艺术的。
他坦诚道:“我把你当天敌你知道,我怕你,你也清楚,所以哪怕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也不会真的接受你,我吃饱了撑的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谢予瞻一顿,这不意外,他低声道:“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不相信,我怎么可能相信天敌?开玩笑呢,我没有那么天真愚蠢。”
谢予瞻轻轻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我明白你怕我,我以为这段时间我的所作所为能让你明白我对你是认真的。”
白止抿了抿唇,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但一码归一码。
“予瞻,你知道狼抓住一只兔子后不吃掉是为什么吗,因为它不饿,在玩儿,所以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子当玩物,玩腻了就会丢掉、吃掉、处理掉。”
说到这儿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谢予瞻有点放空的意外神色,多少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话已经说到这里,还不如一次性说完、说清楚。
他的喉头有些紧涩,但还是接着道:“所以我喜欢你不重要,感情不重要,关键是我不相信你,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够一直安全。
“我们是天敌,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是自然规律。”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已经很低很低,但还是完整地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一只狼和一只兔子,可能会有一时的友好,但绝对不可能一直友好。
他不会拿珍贵的生命冒险,在活着面前,不需要考虑感情。
对他而言生命的优先级最高,其他东西都可以放弃。
听完白止的话,谢予瞻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意味复杂地轻轻笑了声。
对方一开始说的“天敌”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觉得他很危险,他有威胁,而且他现在很明白一点,感情对白止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些,语调轻缓,“止止,在我身边你当然是安全的,我喜欢你,怎么可能伤害你,对不对?”
这语调太温柔了。
白止听着,就像海妖在唱蛊惑的歌谣。
他压了咬牙,摇摇头,强调道:“你对我的喜欢只有一点点,一开始是假装,后来是假装加上一点儿喜欢。”
“不是一点,止止,”谢予瞻试图解释道,“你觉得在真正的朋友和亲人面前,我们需要扮演感情好吗?我是真的喜欢你,看重你,才会带你见他们。
“如果不是想着一辈子,何必那么做?”
白止想了想,觉得谢予瞻说的有道理,但也仅止于有道理了。
没人规定他一定要认可这世上的道理。
他开口道:“那是我误会了,而且这不只是我的错,你也在故意模糊这些,一开始没跟我说清楚。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关键是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喜欢有那么深,你对我是玩玩而已,我不会真觉得你非我不可,更不会认为你会一辈子对我这么好。”
谢予瞻听着,都要给气笑了。
他隐约有种预感,自己留不下对方,可一些话不说到底不甘心。
他抬手搭在白止的肩上,看进对方那双灵透也分外冷静、疏离的眼睛里,低声问道:“你不相信我,是我做的还不够,是我对你还不够好,所以这不怪你,但你扪心自问,真的舍得这份感情吗?
“止止,你喜欢我是不是?
“只要你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就该更慎重些考虑去留,别做会给自己留下遗憾的事情,可以再考虑考虑,不急于这一两天就做出决定。”
白止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能感觉到谢予瞻低落的情绪,这让他心里跟着堵堵的,闷着疼,可要是不说清楚,藕断丝连更折磨人,他不喜欢那样。
快刀斩乱麻,疼一下,总比一直疼要强。
他颤抖着嘴唇道:“我是喜欢你,一开始我只把你当同居人,只想把这一年苟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确实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时间不长,也才几个月,能有多深厚呢?
“要问舍不舍得,我确实舍不得,可舍不得也要舍。
“你一直都很理智,比我思虑周全,对你来说,没必要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投入太多,所以,你其实很清楚,就此离婚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不好!”
白止被这一声反驳吓了一跳,他鲜少看到谢予瞻有些……有些情绪失控的样子,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谢予瞻清楚自己的情绪不对,但这会儿根本不顾上。
白止说喜欢上他才几个月,那之前呢?不是暗恋?是他想多了、误会了什么?这简直……
简直太超出他的想象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谢总:止止没暗恋我?没有暗恋!
兔兔:……【茫然.jpg】
要碎掉的谢总and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止止
下一章 必须要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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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章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