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摘了麦,稍微撤远了些,冲着谢予瞻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不是说好了你不掺和直播吗?我没事儿,别跟网友一般见识啦,风来得快也去得快。”
谢予瞻却不这么认为,问道:“所以你就放任他们胡乱歪曲,如此抹黑你?”
白止想说自己也没有放任,助理正忙着踢人呢,他也在考虑要不要关评论了,不算完全放任,是他不在乎。
没触及到他真在意的东西,根本不想为此耗费时间和精力。
而谢予瞻清楚白止的意思,盯着对方的双眼,语调微沉,道:“我在乎。”
白止怔了下,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去看消息,是助理发来的,让他看直播间的评论。
他扫了眼谢予瞻,随后看向评论区,这一瞧,他眨巴眨巴眼,没搞懂是什么情况。
网友们显然听到了谢予瞻刚才那句话,好像沸水入了滚烫的油锅,一下炸开了。
有感慨这声线好听的,有感觉这声音沉沉极有威慑力的,更多的是在问说话的人是谁,出现在他直播间里的除了自己就是助理,这显然并非助理的声线。
他看着快速上翻的评论,哑然。
谢予瞻瞧见白止的反应,再一瞧评论区,随即明白过来。
他起身走到白止身边,从对方手里拿过收音器,顶着身边人警告的眼神,道:“把质疑和毁谤挂在嘴边的网友,你们真的和止止相处过吗?妄下论断未免太过愚蠢。
“即便没有实际相处,但凡认真听过他的直播,就知道内容质量到底如何,如果这样的言之有物还能被称作注水,或者是没有实际内容,我建议某些网友重读小学语文教科书。
“再者,你们尝过止止做的菜吗?没有尝过,有什么资格质疑?
“我尝过,我说、很好吃。”
这一通说下来,不仅是白止,直播间都有一瞬间的沉寂,接着就是一大堆来不及看清楚的评论。
白止攥着手机,眼巴巴地看向身边人,“那个……”
谢予瞻依旧从容,一手撑在桌边,一手划拉着白止的手机屏幕翻看评论,“我看看……”
他快速浏览着评论区,忽略了手机上方疯狂弹出的助理的微信消息提示,网友们说他嘴巴毒,有破防直接骂他的,但更多是赞许这些话的。
嗯,白止的粉丝大部分很讲理,就是林子大了,流量多了,总有些魑魅魍魉混进来。
返回最新评论,看到那句话后他顿了下,转向白止,问道:“我嘴巴毒是真的,帮你解释、维护你也是真的,所以,止止,我不该维护你吗?”
白止的脑机卡住了。
鉴于两人还有婚姻关系,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是利益共同体,当然应该维护他呀,毕竟他不好,不就说明谢总看人眼光有问题么。
他顿顿地点点头。
很好。谢予瞻撂出了刚才看到的问题,语调略微上扬了些,问道:“网友们问我是谁,我该怎么说,亲爱的兔兔?”
兔兔……
这尾音的两个字仿佛带着小勾子,勾得白止心里一阵痒痒的,这人……不知道自己声音多好听嘛!
而且这都多长时间了,谢予瞻还记着之前讨论过的称呼呢,兔兔兔兔,都被网友们带歪了!
虽然不好意思,但他也清楚是该给个回应。
他定了定神,回道:“是我家里那位。”
谢予瞻满意于这个答案,揉了揉白止的头发,无声地夸奖道:“止止很乖。”
白止读懂了这句简短的唇语。
他没忍住笑了下,瞧了眼炸烟花一样精彩热闹的评论区,有点无奈,但也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谢总这一出下来,那些膈应人的评论少多了。
谢予瞻最后跟直播间的网友们道:“辱骂和攻击的话我会安排律师取证,如果还有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还要做不知死活的出头鸟,法院传票一定送到。”
说完,他把麦夹回白止的衣领上,又给对方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接着坐回了原位,示意看过来的人可以继续了。
白止点点头,缓了缓神,继续直播。
而评论列表随着谢予瞻那些话,确实清爽很多,比踢人管用,对方的语气就不是在开玩笑,大多数挑事儿的人不过是欺软怕硬。
真踢到铁板了,撤退速度让田径运动员都望尘莫及。
至于个别没眼力劲儿的,就交给谢总去处理了,问就是给律师团增加些KPI,芝麻大的案子也是案子嘛。
这天余下的直播,谢予瞻一边听着白止讲的内容,一边手机静音了刷直播间,大部分网友还是很会说话的,这不就水灵灵地嗑起CP来了。
说他们声音好配,说他们感情很好,说他白止也宽纵……
会说就多说一点。
结了婚的,正主,放心嗑,包甜的。
至于露面?不急,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白止的直播间里除了植物爱好者,本来就聚集了很多声控、手控,这下无意间露了脸,又吸引过来不少颜控,对此他没自己什么太大的感觉,如果这些能成为大家了解草草的开端,他并不排斥。
就是直播间这个小插曲让他收获了陆青禾的一通调侃。
对此他倒是想解释,但似乎越描越黑了,好友还是认为谢予瞻喜欢他,他对谢总也有感情,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他想了又想,否认了后者。
他不会喜欢天敌的,喜欢不了一点,能做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就谢天谢地谢谢兔儿神保佑了。
至于爱情?
小兔子才不需要爱情这种东西呢。
人类有句话说得非常精准到位,智者不入爱河,恋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容易不理智,一不理智就可能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来。
那铁定不行。
他是坚定的个人主义者,多巴胺和内酚酞可以从草草、甜食、运动那里获得,谈什么恋爱呀,才不谈。
话说回来,这次掉马风波以公布了谢予瞻搜集的资料结了尾。
直播和店铺数据直观地摆在那儿,连没上过小学的他都能看明白,这就是在明晃晃打那些黑子的脸,废柴?草包?
这么漂亮的数据,专业的机构和平台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还有大奖赛内幕的问题,在谢予瞻的建议和陆青禾的撺掇下,他在厨房里搞了个厨艺专场,就用直播的方式,无剪辑,清晰明了地复刻了从初赛到决赛的菜式。
娴熟与热爱兼具。
哪怕手机没法闻到香气,更吃不到,也能看出水平高低了。
这一波下来反倒涨了不少粉,看着账号的数据,他不由得跟谢予瞻感慨互联网的神奇,之前骂他骂得那么难听,都问候他八辈祖宗了,虽然他也不介意这个……咳。
现在呢,又给他吹捧到了天上去。
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那些诋毁他不会放在心里,这些所谓的赞扬也不会让他飘飘然,以至于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谢予瞻只是宽慰他做想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不用多在意。
虽然这件事不是他拜托对方帮忙的,谢总也说不需要他回报什么,但他还是想有点表示,连着给对方做了一周的早晚餐。
别当他看不见,那孔雀尾羽都刷拉拉地打开了,还晃啊晃的,是显而易见的好心情,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没有戳穿这一点,就——
很可爱啊~
这是他的小秘密!
而接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谢予瞻的生日,林海燕悄悄告诉他的,还说对方的双亲离世后已经很多年没过了。
狼先生给他过了生日,投桃报李,他也想要谢予瞻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能够开心,而不是只要一过生日就想起亡故的父母,想起那些仇怨。
虽然可能弄巧成拙,但他选择了,就接受可能发生的坏结果。
也是赌一把。
大不了,大不了不领情再跟他冷战几天嘛,到时候他主动些去求原谅,给揉揉摸摸,甚至是给人家当抱枕睡觉都行,狼先生应该大概可能不会真的生他的气……吧?
到了3月18日这天,早餐后送谢予瞻一出门,他就行动了起来。
忙活一天,尽管几经失败,但好歹最后一遍做成了,不然还真赶不上。
他看着布置好的一切,双手叉腰,有点小骄傲,但也有紧张和期待,希望他不会把这一切搞砸。
谢予瞻从下午开始就有点不太好说的预感,今天称不上是个好日子,他知道,但刻意地忽略了,不太愿意回想过去。
回到家时,白止难得地等在门廊下接他,笑容明亮,牵着他的手就往餐厅走,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这都不用看见,从对方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了。
肯定为今天做了准备。
果不其然,餐厅已经被布置了起来,是音乐会主题,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桌上摆着的钢琴造型的蛋糕。
站定后,瞧着扭头看过来的白止,他揉了下对方的头发,道:“心意我领了,不过,止止,我确实不喜欢过生日,蛋糕很别致,我们可以一起吃。”
上来就碰了个软钉子,白止没气馁。
他注视着谢予瞻的双眼,认认真真道:“林姨说你好多年不过生日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你如果愿意,我们就过一下,如果还是不想,那我们去二楼吃饭就行,不过也没关系。”
谢予瞻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郑林二人,目光最后落在面前的白止身上,诚然,他确实没办法拒绝如此真诚的人。
他回应道:“好,你说。”
白止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你能开心,哪怕是在这一天,只要这一天快乐的记忆足够多,总能冲淡那些阴霾。
“让人感觉沉重的情绪可能永远不会消失,毕竟……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重头来过。
“但以后还有很多个生日,对人来说生日总归是很有意义的一天,我希望你在这一天能稍微开心一点,而不是每一年每一年都去复习那些坏情绪。”
四目相对,谢予瞻沉默着,心情相当复杂。
毫无疑问,白止依旧是有些怕他的,却愿意跟他说这些话,对方是不是想过他可能不会领情,可能会生气呢?却还是坚持做了。
只是想要他在这一天能开心一些。
不是为了别的。
林海燕定了定神,开口打破了偌大餐厅的沉寂,道:“蛋糕是止止自己做的,头一次做,失败了还几次,除了彻底吃不成的,一些瑕疵品我们都从午饭吃到了下午茶,就这还有很多不少没吃完呢。”
郑峰附和地点点头,今天大概吃了他一整年的蛋糕。
不,未来两年都不想吃了。
偏偏白止不愿意浪费,他们倒也舍不得让对方连着吃几天,只好身体力行地一起解决了。
谢予瞻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白止,心里那些结成了一片坚冰沉郁都松动了,忽得轻盈起来,对方很坦诚,而且很贴心。
这样可爱,这样招人喜欢。
他抚着白止的脸颊,凑近了跟对方额头贴着额头,看进了这双眸光莹亮也带着不确定的眼睛里,道:“好吧,我被说服了,就像你说的,我们试试。”
“好!”
白止给了谢予瞻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拉着对方往桌边走,笑道:“除了蛋糕,大部分菜也是我做的,来尝尝!”
谢予瞻扫了眼桌上精心准备的菜式,嘴角无声勾起,这个生日似乎也没那么糟。
林海燕和郑峰对视一眼,心下都放松了些,愿意尝试就是好的开始,被白止那样眼巴巴的眼神盯着,大部分人都很难拒绝吧。
真诚就是最大的利器。
更何况谢予瞻把白止放在了心里,会更愿意听对方说话。
吃生日蛋糕之前自然要许愿,白止盯着谢予瞻,在对方准备切蛋糕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确认道:“刚才有许愿嘛?”
谢予瞻给白止和郑峰、林海燕分了生日蛋糕,两位长辈说特殊的日子要留给他们两个单独过,就先一步离开了餐厅。
也好,互不当彼此的电灯泡。
等餐厅只有他们两人了,他开口道:“止止盯着我,自然许过了。”
“许了就好!”
谢予瞻看着开始乐呵呵吃蛋糕的白止,从容道:“我不信许愿这个行为真的能带来什么变化,不过你相信,我就不会全说出来,先说一半好了。”
白止点点头,也有点好奇,“可以呀,不直接全说出来应该不影响。”
谢予瞻倾身靠近了些,压低了嗓音微微笑道:“我想得到一个人的某样东西。”
白止的蛋糕叉忽得顿住了,一个人的某样东西?他心里一咯噔,不由得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兔、兔头?
如坐针毡了兔兔。
谢予瞻见白止一脸茫然与无措,心里痒痒的,对方应该没一点自觉,这副单纯可爱的模样有多撩人心弦,不吻一下都愧对如此好的氛围。
他敛了敛神,用手指在白止的心口点了点,“给你些提示。”
被戳了心窝窝的白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兔心?兔胸脯肉?不不不,不对,小动物的直觉让他艰难地分辨出了一点,对方指的大概不是实物?
那是什么?!
谢予瞻清楚白止这是没读懂他的暗示,没关系,他可以再直白一点、直接一点。
他凑近了些。
有件事他想做很长时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这个氛围。
兔兔!你已经在谈恋爱了呀!
下一章 一个唇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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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章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