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包间内,沉默蔓延。
白止盯着谢予瞻,说话呀!赶紧的,难不成还指望他应下这胡咧咧的称呼吗?!
谢予瞻自然接收到了白止的眼神,但是,他不觉得这个称呼有失妥当,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唐晨这么称呼都没问题。
最多只是喊早了。
他在白止肩上轻轻拍了下,示意对方别紧张,随后看向好友道:“收敛些,止止脸皮薄。”
白止抿抿唇,微微垂下眼避免跟对面的两人对视,他不算脸皮薄吧?就是胆子小。
尽管他开始怀疑自己套取情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还是决定苟过去,不就是一顿饭。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鼠兔草原生存守则第一条,出门绝不走空,好歹要带几朵花或者几根草回家充盈粮仓。
唐晨笑了笑,利落地道了歉,接着道:“经常听予瞻提起你,之前宴会上也没怎么聊,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白止模糊地应了一声,还是向身边的谢予瞻递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到底怎么跟好友说他的呀?
怎么感觉怪怪的。
落座后,卢云逸介绍道:“今天这家粤菜馆是予瞻定的,说你口味清淡些,对了,这家的糖水做得一绝,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错过就可惜了。”
糖水?
这个白止很喜欢~他抿起嘴笑笑,去看挨着他的谢予瞻,小声问道:“那……那糖水可以先上吗?餐前甜品什么的。”
要是放后面,他中间走的话就吃不到了。
谢予瞻能不知道白止打的什么小九九么,但还是从善如流道:“当然,想吃什么自己点。”
白止看糖水分量不大,估摸着荤素都有的菜他吃不多,索性就多点了些甜品,红豆桂花年糕汤、杨枝甘露、无花果雪梨糖水各一道,尝一口,唔~~
谁能拒绝这样甜糯糯的小甜水呀!
秋天喝这些就很滋润,很舒服。
大概不是人精也跟谢予瞻玩儿不到一起,所以他一开始的准备确实做得很多余,人家两位好友对他挺友好的,尤其是唐晨,爽朗健谈,是狮子,可也有大金毛的一面。
一边吃一边聊,他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聊到在国外读大学的那几年,他揪住了唐晨话里的一点,问道:“你们是室友的话,予瞻那时候就跟现在一样吗?”
唐晨晃了晃酒杯,扫了眼陪白止一块儿喝果汁的谢予瞻,反问道:“跟现在什么一样?”
白止挖了勺焖南瓜,香香甜甜的好口感让他略微放下了一点警惕性,“就是……就是也和现在一样讲究又挑剔吗?”
嚯!
卢云逸觉得白止相当勇气可嘉,挺敢的,当着谢予瞻的面就问得这么直白,他现在算是知道发小说家里这位喜欢打直球是怎么个打法了。
白止有种很神奇的能力,直球打得并不让人感觉冒犯,神情和语气认认真真又很自然,这何尝不是一种天赋。
率直不代表低情商、没脑子。
唐晨看向谢予瞻,笑问道:“我这能说吗?”
谢予瞻给小兔子夹了块儿蒸排骨,神情淡定,“没什么不能说的。”
而看到好友这个动作的唐晨秒懂,那都没用公筷!
双标!
什么挑剔至极的标准,遇见了喜欢的人还能有标准?标准那他喵的都是给外人定的,就是拒绝的借口!
他心里有数了,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嘚吧嘚不无控诉意味地开口道:“一样,他那时候就跟现在一样了。
“我俩虽然一人一个房间,但是他对环境要求高。
“公寓里不能养猫猫狗狗,会掉毛,晚上十点以后不能制造出任何动静,不能把衣服往沙发上乱丢,不能穿着睡衣在客厅溜达,换下来的脏衣服最晚第二天要洗出来,晾完的衣服要及时收,不能乱丢零食袋子,垃圾必须当天清,碗筷不能隔夜刷……
“他还干过凌晨两点把我叫醒让我去刷碗的缺德事儿!!
“天知道这家伙有多龟毛,生活又不是写论文,吹毛求疵!整个一强迫症晚期患者。”
听这话的工夫,白止已经啃完了小排骨,他瞟了眼谢予瞻,居然一点没生气。
果然是好朋友。
他点点头附和道:“听起来确实很挑剔,太不自由了,那你为什么还愿意跟他一起住呀?又都不缺钱。”
谢家、唐家、卢家,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海外留学,买个别墅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为什么会住公寓?
还是合住。
这很反常。
唐晨扫了眼谢予瞻,见对方没什么反应,继续道:“别墅太大了,就住我们俩太冷清,索性就在学校附近选了个公寓,还能有些人气儿,关键是!
“予瞻厨艺好啊!
“你是不知道,在国外,再好的中餐厅都差点儿意思,能吃到地道的家乡味比登天都难,所以为了偶尔能蹭个饭,挑剔就挑剔吧,小问题。
“就是这几年都没尝过了,还挺怀念的。”
哎?
白止差异地看向谢予瞻,“你会做饭?没听你说过。”
谢予瞻轻笑了声,道:“回国后忙,基本上没再做过,你想尝尝的话,我做给你吃。”
白止弯了弯眼睛,“好呀!能让唐总这么心心念念,你的厨艺肯定相当相当好,而且挑剔的人做事情肯定精益求精,我相信你的厨艺。”
谢予瞻勾了勾嘴角,当初在国外,他偶尔做菜只是给自己找点不一样的事情。
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待久了,一个人做做菜反倒能让他感到短暂的平和,食物能治愈人心,这话没错。
当然,能在如今得到白止的一句夸奖和一句相信,这是意外收获。
他开口道:“那你来点菜。”
“好!”
唐晨揪住时机赶紧插嘴,但没问谢予瞻,而是问的白止,“能给我添副碗筷吗?好嫂子!”
白止一顿,瞅了谢予瞻一眼,在收到对方让他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后,他眉眼一瞪,严肃道:“不行,家里就两副碗筷。”
别乱叫嫂子!
唐晨坚持道:“我自带餐具!”
卢云逸姿态闲散,轻轻踢了下唐晨的脚,接茬道:“得了吧,那么想去当电灯泡?”
唐晨笑了笑,摆摆手道:“我想当这个电灯泡好长时间了。”
卢云逸清楚唐晨在说什么,他又何尝不是呢?
谢予瞻太独,心里的负担又重,他们很清楚症结在哪儿,但很多话也不好总是说,如今能有个这么率直的小兔子陪在身边,当电灯泡?
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止却没太搞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没多想,只当唐晨是真的很想吃谢予瞻做的菜。
几人边吃边聊,他顺着话茬确实了解了一些有关谢予瞻的事情,比如对方清心寡欲没谈过恋爱,再比如谢总钢琴弹得很好,还喜欢收藏古董书……可谓收获颇丰。
今天来得不亏。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这家餐馆的菜很合他胃口,不管荤素,吃起来居然都很不错,结果就是——
小甜水实在是喝不下了。
他拿着小勺,微微皱起眉,一下一下搅着最后的多半碗雪梨糖水,其他几人都已经放下筷子半天了。
开始有点焦躁了兔兔。
谢予瞻清楚白止在想什么,倾身靠近了些,低声问道:“不想浪费又吃不下的话,要不要我帮你喝掉?”
这话说出口,其他三人都是一愣。
唐晨和卢云逸就差没摆出见鬼了的表情,刚才夹菜没用公筷就算了,这是干什么?啊?干、什、么?!
这还是他们那个强迫症与洁癖兼修的谢总吗?
白止愣怔完很快反应了过来,好,当然好!
但是。
他迅速转动着小脑瓜开始思索,谢予瞻好像是没跟两位好友坦白这段婚姻的本质,人家俩以为他们感情挺不错的,而谢总现在还给了他这么个信号,所以——
需要稍微表现一下?
这可是最好的朋友,一个发小,一个大学同学兼室友,表现的程度是不是要比在外人面前更深一些呢?
也就是关系更融洽?甚至是亲密?
明白了。
既然是拜托谢予瞻帮他,那就要拿出点应有的态度,糖水确实是他点多了,也确实是他吃不下又不愿意浪费食物。
他快速调整了下状态,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时候适合撒娇,他尽量回想着看过的动物记录片里幼崽是怎么做的——
人类对幼崽总归很包容,尤其是可爱的幼崽。
稍微模仿一下?
这副好皮囊总该合理利用起来。
他轻轻咬了下嘴唇,眨巴眨巴眼睛,凑过去亲昵地挽住了谢予瞻的手臂,靠在人家肩头,轻轻蹭了蹭,放轻了声音、拖长了语调,道:“予瞻哥哥——
“我点多了嘛,你帮我吃掉好不好?我不想浪费食物,那太可惜了,也不是好习惯。
“下次我就知道了,少点一些,不够再加。”
好乖。谢予瞻揉了揉白止的头发,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这真的是只正在撒娇卖乖的小兔子,只是眼底藏着些灵动的光彩。
很聪明。
他揉够了才松开手,道:“这次帮你吃掉没问题,下次如果你想多尝几种口味,我们可以分享。”
“嗯嗯嗯好。”
白止应完,看着谢予瞻端走了那碗糖水,松了口气,但还是靠着没起来,怎么说呢,狼先生的肩膀很可靠嘛,还挺安心的。
而另外两人没有跳起来就已经耗费了最大的定力。
智者不入爱河,这真是一点没胡说!
谈个恋爱还能变了个人么!反正他们是没见过谢予瞻跟谁这么亲近,靠身上?摸摸头?甚至帮忙吃掉动过的食物?用的还是一把甜品勺?
这世界到底还是疯癫成了单身狗看不懂的样子。
卢云逸瞅了眼唐晨,不是情场高手么,给分析分析咱们谢总什么心思?
唐晨递了个无奈又庆幸的眼神过去,分析?分析什么,用不着分析,情场老手靠技巧取胜,但纯爱不需要,纯爱无师自通。
无非是遇到了喜欢的人。
嗑就完事儿了。
卢云逸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唇边又勾起了一丝上扬的弧度,大概真就是缘分吧,除此之外他无从解释。
这次聊天时间长,能看出来白止确实很纯粹,甚至在某些方面相当迟钝,很没有社会经验,但绝对不是什么傻白甜,更不是平庸的花瓶草包。
当然,甜是挺甜的。
不然他这满心只有报仇的发小怎么能醉糖了呢。
吃完最后这份甜品,四人又聊了会儿就结束了。
下楼时唐晨拉着谢予瞻走在前面,说是要聊些工作,白止看了看身边的卢云逸,对方应该是有话要说。
他也就耐心等着。
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卢云逸对白止的观感还不错,对方虽然有点发怵,但也能忍住、能沉得住气。
他先一步开口道:“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唐晨之所以跟予瞻一起住,蹭饭是最不重要的原因,甚至只是表面上的借口。”
嗯?
白止疑惑地看了卢云逸一眼,又把视线放在前面的谢予瞻身上,嗯——优雅的人只是一个背影都赏心悦目。
他顺着身边这位的意思问道:“怎么这么说?是有别的隐情吗?”
多了解谢予瞻,这是他今天来最重要的目的,当然要配合。
卢云逸看着前面的两人,嗓音依旧带着轻飘飘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眼里却浮现出几许沉色,“因为担心,因为害怕。”
白止一下皱起眉,不理解地重复道:“担心、害怕?”
“没错,”卢云逸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想拿回自己的东西需要资本,予瞻离开国内,也是离开了谢明宏大部分的监视,在我父亲和予瞻外公外婆的帮助下,他很快搭建起了自己的人脉,但是——
“他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
“没人能真的体会他的压力有多大,我们能做的不过是生活中多照看一些。”
主要是担心对方的情绪,害怕对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傻事来。
而事实证明谢予瞻比他们想的更坚韧,只是撑过了那段低沉忙碌又紧绷的时间后,对方漆黑的眼睛连他们都很难看进眼底了。
想做些什么,又无从下手。
白止努力理解着卢云逸这些话,他知道谢家叔侄感情不和,最根源在谢予瞻的父母和谢氏集团,但这些过去是他第一次知道。
卢云逸说的没错,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不用想也知道,谢予瞻的压力有多大,过得一定很煎熬、很艰难,尽管对方一个字都没有说。
沉默半晌,到一楼大厅时,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卢云逸悠悠地笑了笑,“是呀,本来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交浅言深可怎么是好。”
白止听着这个拖长了的语调,明白卢云逸是不打算跟他再说了,不说也行,反正已经得到他想要的……姑且算是情报吧。
谁都有不为人知的、难言的过去。
尽管他不了解细节,但只要去想想就觉得挺难的,甚至是窒息,如果不是谢予瞻的性情,说不定真的撑不过来。
狼有足够的耐心和韧性,从不言放弃。
回程路上,谢予瞻看了眼副驾的白止,问道:“下楼的时候,云逸跟你说什么了?”
白止不意外谢予瞻这么问,对方没一点觉察才奇怪,他慢吞吞地揉着自个儿的胃,有点吃多了。
他稍微想了想,总结并做了点延伸,道:“说你挺不容易的,让我对你好一点儿。”
他觉得卢云逸和唐晨的一些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谢予瞻轻笑了声,心情倒不坏,“按照你的心意做就好。”
“当然。”
谢予瞻又问,“今晚上有收获吧?”
白止点点头,确实有,还挺多的,但也有一个很大的疑惑。
本着不能带疑问上床睡觉的原则,他径直问道:“他们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没把我们结婚是纯粹的利益交换这点告诉他们?
“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还以为我们感情不错,不然、不然唐总也不会那么叫我,怪让人……
“难为情的。”
谢予瞻不由得笑了声,会害羞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很清楚。
他宽慰道:“他们没有误会,他们只是乐见其成。”
这白止就不理解了,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觉得这两位好友大概是想看谢予瞻难得的热闹,调侃呀,打趣呀,反正他没感觉到危险。
那就没关系。
随大家怎么想了,又没影响他,只要以后别再那样叫他!
这茬到此为止,谢予瞻转而问道:“晚上吃了不少东西,要不要散散步再回去?附近有个小公园,还有夜市,如果你想逛逛的话。”
白止很快调整过来心情,散步没问题,他正好吃多了,搁外面溜达溜达也行。
但是。
他狐疑地看向谢予瞻,“我不觉得你会喜欢夜市那种地方,热热闹闹,人声鼎沸,跟你不是很搭调,你看起来更适合待在一些安静又雅致的场所,比如音乐厅、画展大厅什么的。”
谢予瞻也没否认,“我确实对音乐剧、话剧这些比较欣赏,但是,止止,你不觉得偶尔尝试些兴趣外的东西一样很有意思吗?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哎?白止有点意外,但也不是不行?
谢予瞻确实一般情况下不会去夜市,他也确实不经常出门,夜市更是一次都没去过,要不去看看?
他点点头道:“上次你邀请我去参加素食文化节,我玩儿得很开心,这次你说夜市能逛逛,那就去看看。”
谢予瞻打了转向灯,笑问道:“这么信任我?不担心我打什么坏主意?”
白止瞥了谢予瞻一眼,哼了声,“不担心,我对你还有用呢。”
身边人这带点倨傲的小模样落在谢予瞻眼里,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停好车,他伸手勾着白止的下巴尖,轻轻挠了挠,“我确实很需要你,离开你不行,没有你不行,所以放心吧。”
别怕他。
白止没有躲开谢予瞻的手,让自己舒服的事儿没必要回避呀,这段婚姻的小福利不享受白不享受。
等对方收回手,他给加上了时间限定,“暂时。”
暂时没有威胁。
谢予瞻并不解释,现在不是较真、摊牌的时候。
量变够多,才能积累到质变,这道理他明白,也不吝于为此花费时间和精力,毕竟眼前人足够值得。
两人下了车,穿过夜色幽静的小公园,来到了热闹喧嚣满是烟火气的夜市街。
白止一双眼亮晶晶的,来回打量着,看什么都新奇,好多都是他听过、在网络上见过,但没有亲眼看到的东西,关键是空气中浮动的这个香气呀。
温暖,鼓噪,极其诱人。
他都吃饱了,吃多了,但闻到这些食物的香气还是觉得自己能再吃点儿,反正还要散步呢,不怕不怕,美食当前,当然是吃了再说。
谢予瞻都说了可以分享,他没客气,一份太多,两人吃刚刚好,主要是尝尝。
从糖葫芦到糖炒栗子,再到软糯香甜的烤红薯,以及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这个太辣但实在香香,他过了遍水再吃,就这样还是被辣到了,亏得谢予瞻及时递了酸奶过来。
救兔命了。
他呼了口气,捧着酸酸甜甜的草莓酸奶,满足地望着满眼灯火璀璨的热闹,笑盈盈道:“偶尔来这样的地方逛吃逛吃,是不是感觉还不赖?谢总——”
谢予瞻注视着白止,对方一双眼亮晶晶的盈满了笑意,被刚才的关东煮辣到了,白皙的面颊红扑扑的,淡粉的双唇更是泛着点水润润的红。
看上去相当可口。
他微微眯起眼,应道:“感觉还不错,当然,如果不是陪你,我不可能会来这里,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白止耸了耸肩,刚想说溜达着回去吧,目光却猝不及防地瞥见了一个小摊儿,是卖兔头的。
他心里一颤,定睛一看,好家伙!红烧兔头、麻辣兔头、五香兔头……还有辣子兔丁、手撕兔腿……
天爷啊!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太上老君!
杀兔了!
吃兔、吃兔兔了!
他的手忍不住地抖抖抖,想跑,但迈出去的腿一软,下一秒就是一阵的天旋地转,这五花八门的吃法!
要了兔命了QAQ!
下一章 止止难不成是兔子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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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章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