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照进室内,一声细微清脆的开门声响起,几乎是瞬间贺清舒就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怀中熟睡的祝荣,警觉地听着卧室外的声响。
好像是有人进屋了,脚步声很轻,停在客厅不动了。
是贼么?
贺清舒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公寓安保措施极佳,祝荣也不是这个公寓最有钱的,贼再怎么也不会精准定位这里。
客厅静悄悄的,一切归于安静,就好像刚才的那些细微声响都是自己幻听的一样,但是贺清舒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绝对不是幻听。
他轻轻的把手撤出来,看着失去热源的祝荣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皱着眉,又轻轻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轻拍着直到祝荣睡熟他才摸起卧室床头的台灯,谨慎的向外走去。
清晨的阳光泄出一缕,垂打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舞台上的一束光,光源中心规矩的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胸口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裙下的腿并拢斜放着,像是一条坐在礁石上的人鱼。
最美得应该是那一头浓密顺滑的长发,那发像是有生命一样,像是她的触手一样蔓延在身后,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噬。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贺清舒放下手中的台灯,他不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有什么攻击性,虽然她美的并不像是个人类,但是如果她是个妖精的话,他拿着的台灯岂不是更没意义了。
杨采薇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她那张极美的脸就露在舞台灯光下,像是一场完美的亮相。
鹅蛋脸,圆眼睛,小巧的鼻子,饱满的唇。
简单的词汇居然能构成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只是贺清舒看到这张脸时,却下意识的想重新拾起台灯,原因无他,这张脸上的死气太重了。
她的脸太过苍白,白的让贺清舒怀疑她是否见过太阳,那双眼睛几乎没有焦点,涣散的瞳孔几乎占满了整个黑眼球,那双眼睛就连看着也没办法集中,总是无疑是的颤着。
最恐怖的是,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嘴唇是深紫色的!
她是不是中毒了!
“那个...这位女同志,您是不是走错了。”
“这不是祝荣家么?”
贺清舒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不像是用嗓子发出来的,好像是用呼吸带出来的一样,轻飘飘的,飘进耳朵里都痒痒的。
“是,荣哥在睡觉,您是?”
“我是他前妻。”
这女人是杨采薇?
贺清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认真且冒昧的盯着她看了半天,努力的将这个好像已经油尽灯枯的女人和记忆里的杨采薇对照着。
样貌确实有几分相像,只是他记忆里的杨采薇是鲜活的,是永远洋溢着生机的,而不是一个坐在这里却找不到温度的怨鬼。
他一瞬间甚至觉得杨采薇是被夺舍了。
“采薇姐你身体不舒服么?”
“谁这么让你盯着都不舒服。”杨采薇垂下头不去看贺清舒,“我个人建议你把衣服穿上,虽然你身材确实不错,但是多少有些冒昧。”
贺清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
他羞红着脸,一时也顾不上这个非法入侵者了,赶忙钻回卧室穿衣服,刚钻进卧室就看见祝荣迷糊着半睁着眼,脸颊睡得红扑扑的,沙哑着嗓子懒懒的问:
“怎么起这么早,你怎么急匆匆的。”
“荣哥!你前妻来了!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呢!”
祝荣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他直直的从床上坐起,手忙脚乱的抓起一件睡衣,不管不顾的套着,两人忙作一团,像是新婚夜就被大房捉奸在床的狗男女一样。
所以当二人出现在杨采薇面前时,就是这样一副狼狈且暧昧的场景。
祝荣穿着一件明显大他几个号码的睡衣,裸露着一双长腿,那睡衣松垮的挂在他的肩上,雪白的脖颈上露着两颗相叠的齿痕,汹涌的吻痕从脖颈一直蔓延进睡衣里,那些痕迹经过一晚的沉淀,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那是一个怎样激烈的夜晚。
而贺清舒相对正常一点,他依旧**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同款的睡裤,只是眼神飘忽,里面都是心虚。
一套睡衣两个人穿,鬼都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杨采薇看着二人挑了挑眉,礼貌问道:
“小荣,这位不介绍一下?”
“这位是贺清舒,我的爱人。”
贺清舒惊讶的瞪大眼睛用手背在后面碰了碰祝荣,就算他再怎么脑子不好使也明白,哪有在前妻面前介绍现任的,更何况现任还是个男人,这按照他大姐和清清看的电视剧里演的,下一步杨采薇就应该会过来扇他耳光了。
那他躲不躲啊?
然而杨采薇并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一脸忐忑的贺清舒,露出来一个和煦的笑,虽然那笑浮在脸上有些牵强,但是她已经尽力了。
“贺家老三吧,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他才到我腰这么高,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凌晨。”
“杨叔叔知道么?”
“不知道。”
贺清舒看着二人有问有答,已经不关注自己了,只能耷拉着脑袋去厨房做饭,把独处空间留给这对曾经夫妻。
“清舒,她不吃早饭,你把咖啡拿出来我一会煮。”
祝荣注意到贺清舒的不开心,走到他身边毫不避讳的揽着他的腰,在他的结实的后腰上掐了一把。
杨采薇的眼睛游移在两人之间,忍不住打断道,“我要吃早餐,我已经十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采薇姐,你想吃什么?”
贺清舒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昵,但也不想挣脱,只能羞红着脸,自己之前也只敢在祝荣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揩几下油,谁能想到表达了心意之后的荣哥这么开窍。
自己早晚要让荣哥这个妖精勾散了魂!
“没胃口,帮我煮碗面吧,清淡一点。”
“面煮的软一点,她胃不好。”
祝荣习以为常的补充着,听得贺清舒心里酸溜溜的,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闹情绪,人家两个人才是真正合法的在一起过。
他和荣哥的感情,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可怜的贺清舒在有了名分的第二天清晨,就窝在狭窄的厨房里给自己爱人的前妻煮着早餐。
“回来做什么?”
祝荣坐在杨采薇对面打量着她,他知道她的精神状态觉得没有达到出院的标准,这次回来一定是偷跑回来的。
“我回来死。”杨采薇的语气淡漠,像是在讲述着一个虚构的小说人物那样默然,
“我不想死在国外,我在这方面比较传统的,我觉得还是要落叶归根。”
“还是别死了,你上次寻死对我的打击很大。”
“你们在一起了?你懂什么是爱了?”
祝荣点点头,倒是杨采薇来了兴趣,比起自己的生死,她对这个问题的兴趣更大。
“你说说,你怎么知道你爱他的。”
“我愿意为他去死。”
祝荣举起自己的手掌,给她看那道狰狞的疤痕,而杨采薇同样举起自己的手腕,裙子的袖口滑落,几道更加恐怖的疤痕叠印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那可不一定是爱,可能只是你昏头了。”
“不一样。”
祝荣指着他们疤痕,简单的给杨采薇讲述着他们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杨采薇歪着头安静的听着,许久才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那可能是吊桥效应,不一定是爱。”
祝荣沉默的思索着,客厅陷入了有些压抑的寂静。
而在厨房的贺清舒早就惊出一身冷汗。
他真的不是有意去偷听的,实在是厨房离客厅太近了,自己的听力又不错。他一开始就听着两个人淡定的谈着死的话题,心里就不舒服,本来祝荣活得就消极,被这么引导下去难免会有死意,而现在杨采薇又告诉祝荣他们之间的不是爱,是什么劳什子的“大桥效应”!
管他什么效应!他们明明很相爱的!
哪有这样挑拨关系的!
贺清舒在厨房急得团团转,有碍于祝荣的面子不敢出去,只能贴着门尝试再多捕捉一些信息。
可是客厅里太过安静了,安静的让他心慌。
过了很久,客厅才传来祝荣宛如学术报告般的声音。
“我觉得不是,我在此之间就对他有生理反应。”
话音刚落,厨房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祝荣顾不上别的,有些担心的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坐在地上的贺清舒一脸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清舒?低血糖了么?”
贺清舒红着脸拼命地摇着头。
最后还是祝荣将贺清舒扶到客厅,在他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后才安心的去了厨房,杨采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二人,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睛里竟然有了些许光彩。
“我记得你刚17岁吧。”
杨采薇托着下巴打量着贺清舒,随后伸出染着红色的指尖在指了指厨房,随后有点了点自己的脖子,玩味的打趣着。
“年少有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