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贺清舒给祝荣送完饭并且伺候祝荣吃完就到芍药的书舍去取书。
芍药依旧懒懒的倚在长椅上,但是衣服却系得整整齐齐,一个扣子都没有落下,他见贺清舒进来也不起身招待,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笼子里那只五彩鹦鹉,那鹦鹉吃了食欢快的叫了起来,只是叫的内容不大干净。
“贺清仲大傻子,贺清仲大傻子。”
屋内的两人都沉默了,只有那不知道尴尬的鹦鹉依旧欢快的叫着。
“芍药哥,我来取书。”
芍药听见贺清舒说话,赶紧放下罩鸟笼的笼衣,可怜的鹦鹉在黑暗中脆叫了几声就安静了。
芍药这才把目光落在贺清舒这,他抬起眼皮也不看人,直直的盯着贺清舒手里的饭盒道:“哟,送饭去了,真勤快啊。”
贺清舒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问道:“芍药哥,你吃饭了么?”
芍药冷哼一声用手绕着头发,带着怨气的盯着贺清舒说:“你们家的人怎么净喜欢监督人吃饭。”
贺清舒懵住了,他也没监督芍药吃饭啊,他不就是礼貌的问一下么。好在芍药很快就把话题岔过去了。
“昨天晚上电话怎么是你接的,你在他家待到那么晚么?”
“我们这阵子住在一起,昨天荣哥睡了。”
贺清舒说得坦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歧义,而芍药听到这眼睛里立马亮了起来。
“睡了?你们这阵子一直住一起?”
“对啊。”
“一张床?”
“对啊。”
贺清舒有点疑惑,芍药又不是不知道,祝荣家就一张床,那张小沙发也睡不下人,他们只能睡在一起。
“哦~”芍药漏出了狐狸一般精明的笑,绿眼睛眯着向贺清舒走近了几步,“昨天他累坏了吧,都起不来接电话了。”
贺清舒点点头,虽然是自己不想祝荣半夜起来接电话,但他觉得祝荣昨天为了营救芍药确实很累,下午又工作了一下午,自己却因为看小说忘记做晚饭。
想到这贺清舒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你以后可得多照顾他,他那个小身板太弱了,可吃不消的。”
“我有好好照顾荣哥的。”
贺清舒觉得芍药说的对,荣哥还是太瘦了,天天大强度的工作肯定吃不消的。
“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们,记得谢我。”
芍药走到柜台后面,把打包好的一摞武侠小说拆开,从身后的书架里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塞进小说里面,再重新打包好。
“芍药哥,那是什么啊?”
芍药的动作太快,贺清舒没看清塞进去的是什么,只瞥到好像是一本画册。
“好东西,我的私藏,一般人我才不拿出来,算是我感谢你们俩昨天为我跑前跑后了。”
芍药挑了一下眉,可是贺清舒怎么都觉得芍药今天有些奇怪,可是想到芍药是祝荣的好朋友,怎么也不会害自己的。
“谢谢芍药哥,一共多少钱。”
“不用你付钱,记你大哥账上了。”
“啊?我大哥...他最近也爱看书了啊?”
贺清舒记忆里的大哥并不是很爱看闲书的人,难道最近自己总在祝荣这边,大哥培养出了自己不知道的新爱好?
“还是别记在他的账上了,我大哥挣得也不多,他还总贴补他手下的人。”
芍药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傻小伙,心里想他们贺家的两兄弟都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摆了摆手送客,见贺清舒还是傻愣愣的站着,就推他到门口道:
“你不用担心你大哥,他在我这有别的付钱方法,你好好回去研究书吧。”
别的付钱方法?贺清舒又不明白了,但是看了手上沉甸甸的书,武侠小说的诱惑力还是战胜了他对大哥的关心,他心想他大哥反正也不会吃亏。
回到公寓,贺清舒打算先把书整理到书架上,一本本书按着顺序排在书架上,一本没有封面的小薄册露了出来,贺清舒心想,这应该就是芍药的那本珍藏了,他坐在祝荣的位置上打开书,一瞬间血气就涌上了脸颊。
贺清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一巴掌就把书合上了。
他不确定的又掀开一角,得到确定的答案以后他整个人的脑袋都空了。
不是,这...这怎么可能?
那是两个男人啊!
贺清舒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他不信邪的把画册摊开,里面画的依旧是那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答案。
两个男人怎么能做男女之间的事!
贺清舒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地方坍塌了,轰隆的碎裂声炸的他脑子里雾蒙蒙的,他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翻涌,全身都燥热起来,视线也有些难以聚焦,灰白模糊的视线里,他却突然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眼尾微微下垂,睫毛浓密纤长像燕尾一样半遮住一双含水的眼睛。
那是他的荣哥!
血液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归宿,一股脑的往下冲去,贺清舒捧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努力克制着自己。
然而长久的压抑只会导致更猛烈的爆发,贺清舒向后靠在椅子上,用胳膊掩住有些发红的眼睛。
两个男人真的可以么?那是怎么做的呢?如果可以...
贺清舒放下手臂,手指有些颤抖的翻看起来,还没看几页身上就已经热的难耐了,他只好去卫生间用冷水扑了几下脸,又回来翻看了几页。
颠覆性的知识砸进脑子里,贺清舒觉得头很痛,可就当他稍微接纳了这个知识之后,一个更大的危急出现了,他突然发现这画册上衣着相貌不同的人在他脑子里,竟都变成了熟悉的面孔。
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学着画册上的样子忘我的纠缠着,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二人,仿佛他们生来就应该融合在一起,就应该至死缠绵。
那是他和祝荣的面孔。
祝荣一回来就感受到贺清舒的不对劲,今天贺清舒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笑着对他说“回来了”,反而是一直在厨房忙碌着,门也关着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一开始并没在意,进了厨房问贺清舒有没有取书,就看见贺清舒目光躲闪一脸心虚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后来就更不对劲了。
吃饭的时候贺清舒也总是走神,眼神一直游离着不知道在看哪里,就是不跟他对视,他问了几个问题也回答的心不在焉,甚至筷子几次和他的筷子撞在一起。
就连睡觉也整整齐齐的穿着睡衣,扣子一个不落一直扣到最上面一个,睡裤也穿在身上,要知道贺清舒嫌热,睡觉从来都是只穿一条内裤的。
“睡觉。”
祝荣见贺清舒低着头呆呆的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眼睛因为也不敢和祝荣对视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拍了拍床侧示意他上来。
贺清舒别捏的上床,缩在床的最外侧背对着祝荣,几乎要掉下去,贺清舒以前从来不会背对着祝荣睡觉。
祝荣觉得今天的贺清舒太奇怪了,奇怪到让人有些担心,就探过身子把他掰回来,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怎么了。”
祝荣的气息扑在贺清舒的脸上,他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祝荣见贺清舒满脸通红,有些担忧的伸手附在他的额头上,
“发烧了么?”
贺清舒的体温向来比祝荣高,祝荣一时也判断不出来,就想爬过贺清舒的身子下床去找体温计。
他刚跨过一条腿,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禁锢住,迫使他双腿分开,跨跪在贺清舒身体上,这是个很暧昧的姿势,只是祝荣脑子里一心只有找体温计。
“我去找体温计。”祝荣拍拍腰侧的手,示意他放开。
“我没发烧。”
贺清舒的声音有些哑,那双眼睛里浮现出并不陌生的痴迷,只是今天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偏执,像是饿狼盯着猎物,那些情绪融在那双晦暗的瞳孔里,竟让祝荣觉得有些危险。
“睡觉吧。”
贺清舒的手并没有放开,反而有些眷恋的摩挲了一下,激得祝荣抖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腰间顺着脊柱刺进脑袋,让祝荣有些晕乎。
“你怎么了。”
贺清舒没有答话,锢着祝荣的腰轻轻把他拽到自己怀里,长胳膊一伸关掉了床头灯,卧室一片黑暗,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很重。
祝荣的头枕在贺清舒的胸前,心脏声规律有力的跳着,像是催眠的钟摆声,祝荣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怎么好端端的就睡进人家怀里了,可是那灼热的体温却在向他证明这不是梦,梦里会有痛觉,但绝对不会有这样真实的体温。
祝荣不敢再说话,生怕自己会破坏这美好的氛围,今晚的一切都有些失控,就好像有些界限被打破了。
可是贺清舒的怀抱是那样有安全感,祝荣有些迷恋了,他觉得如果这是贺清舒的告别,那他也愿意接受。
贺清舒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拍在他的背上,像是在哄婴儿睡觉一样,祝荣就在这梦一样的氛围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