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空荡荡路上早就没了行人,整个城市寂静下来,天空中还下起下雨,扑在脸上像雾一样,空气凉爽潮湿。
贺清舒一个人走在路上,他想给祝荣一个惊喜,考完试回家报备完就直接赶去了祝荣那里,他知道这个时间祝荣不会睡的,祝荣自己在家的时候总是睡得很晚。
当他满心欢喜站在门口敲门,门却久久没有打开。
荣哥不在家?贺清舒心想,可是一股巨大的恐惧直冲上头,让他根本不能理智的去思考。
祝荣会不会有危险?
贺清舒把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判断屋里的情况,他能听见屋里细碎的声响。
屋里有人!
贺清舒更着急了,他看过祝荣遇袭的笔录,他知道祝荣与那个抢劫头目对视的事,难道是他们折回来报复了?
就当贺清舒后退几步准备把门踹开时,门开了。
贺清舒愣住了,这是他没预想过的情景。
门一开,屋里香甜的酒气就扑了过来,整个房间里都好像带着朦胧的醉意。
祝荣斜倚在门框上,艰难的保持着站立,他的脸和脖颈都染着一层浅浅的粉色,不难想象睡衣之下是怎样的旖旎。
眼周红红的,像是涂了胭脂,又像是刚刚哭过,配着一双半睁着的微微下垂的眼睛,好不可怜,而那双含水欲泣的眼睛有些不聚焦,涣散的盯着贺清舒。
喝过酒的唇晶莹粉嫩,微微张着,漏出那颗俏皮的虎牙和一点殷红柔软的舌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祝荣已经彻底醉了,他看着站在门口的贺清舒,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不过都好,在哪里见到贺清舒都好。
祝荣伸出手抚摸着贺清舒的侧脸,很轻又很执着,一寸也不肯放过。
他从贺清舒棱角分明的侧脸,游走到那饱满的唇,他的手在那唇上摩挲着,果然像他想象的那样柔软,他又将手上移,顺着那挺拔的鼻子游走到那双眼睛上,轻轻刮着贺清舒浓密的睫毛,感受睫毛在指尖跳动着,很痒,心里某个角落也跟着痒。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看见了自己眼睛里浓郁的占有欲。
他想自己可真是卑劣啊。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踮起脚尖越靠越近,近的几乎埋进了贺清舒的怀里,他能感受到两个人鼻尖贴在一起时,贺清舒鼻尖传来的冰凉,他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交缠的鼻息,他能感受到不知是谁的心脏在砰砰乱跳,跳得几乎冲出胸膛。
这一定是在做梦,太近了。
如果不是做梦,那贺清舒为什么不推开他。
如果是梦里,他应该还可以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吧。
他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他如梦初醒般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可是却像踩在了棉花上,站不稳软软的向后面倒去。
紧接着他觉得他被一股大力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有着熟悉味道的怀抱里,那个怀抱可真安心,还带着一点点雨水的潮湿,他感受到自己的双脚好像离开了地面,可是他不在乎了,这个怀抱有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他就在这个怀抱里沉沉睡去。
贺清舒打横将祝荣抱起来,小心的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他太瘦了,在自己的怀里都没什么重量,看着他睡熟了,才抱着他进门观察发生了什么。
屋里不算狼藉,只是芍药睡倒在餐桌上不小心打碎了空酒瓶,玻璃碎了一地。
贺清舒看着桌上几乎见底的另一瓶红酒,眉间的怒气压都压不下去。
祝荣胃不好,芍药怎么还能拉着他胡闹呢?而且这两个人喝成这个样子,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谁敲门肯定都给开,那如果今天来得不是他,而是那伙抢劫犯怎么办。
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不省心。
可是他气归气,也不能对着两个喝醉的人怎么样,看着醉倒的芍药,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他单手托起祝荣,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又小心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空出一只手去打电话。
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警局贺清仲的办公室,他知道大哥这个时间一定还在警局,照顾芍药一定要找个靠谱的人,而没有人比他的大哥贺清仲更靠谱了。
“你好哪位?”贺清仲的声音有些哑,应该是在办公室睡着了又被吵醒。
“大哥,我是贺清舒,芍药哥在荣哥家喝多了,你能来送他一下么?”贺清舒想着芍药只和大哥有一面之缘,而那一面之缘又不怎么愉快,可能不会过来,就哀求道:“大哥,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荣哥也喝多了,你就帮我送一下吧,别人我不放心。”
贺清舒听见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是贺清仲在穿衣服,随即听见了他调侃的笑声,“谁是芍药,我只认识牡丹啊。”
贺清舒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时候告诉错误名字的事,没想到他大哥居然还真记住了,只好蔫蔫的说:“骗你的,他叫芍药。”
“我这就过去。”贺清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祝荣安稳的睡着,呼吸喷洒在贺清舒的颈侧,有些烫,贺清舒觉得自己有些热,喉咙也有些发紧,拉了拉衣服领口也没缓解。
他本想把祝荣放在床上再去照顾芍药,可是祝荣一离开他的怀抱就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没有办法的他只能单手抱着祝荣,再揽起芍药,三个人一起窝在不大的沙发上。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只能听见两个醉鬼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芍药侧躺在贺清舒的左腿上,祝荣坐在贺清舒的右腿上,贺清舒并没有左拥右抱,佳人在怀的餍足感,他只担心酒后的祝荣会不会身体不适。
祝荣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好像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环着祝荣的腰,觉得祝荣一定又没好好吃饭,他都不敢大力环着他,生怕把他的腰掐断了。
祝荣身上清甜的酒气顺着他的呼吸喷撒在他的胸膛,酒后的呼吸有些急促,听起来更像是喘息。
贺清舒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有些晕乎乎的。
他低头看着祝荣染着粉色的脖颈,那样纤细无暇,青色的血管跳动着,有些莫名诱人,那是一种原始的渴望,他很想在那干净的脖颈上留下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牙有些痒,有些想抽烟,可是在他知道祝荣不抽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他垫起右腿,让祝荣的脸更靠近自己,他轻轻抚摸着祝荣的脸,低头有些贪恋的将自己的鼻尖贴在祝荣的鼻尖上,继续着和祝荣在门口的举动。
鼻息交缠,他闻到了祝荣身上熟悉的香气,那香气仿佛上瘾一般,勾得他贪婪地嗅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亲昵,他们仿佛是交颈的天鹅,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的缠绵。
他盯着祝荣微微张开的唇,那样诱人,就好像是在邀请他一样,他能想象到里面的柔软、湿热和香甜。
他像是被蛊惑一般越靠越近,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外边的雨下大了,响起了一声闷雷,贺清舒惊醒一般挪开了脸,有些羞愧的仰起头捂住了眼睛。
他在对自己的荣哥做什么?荣哥是个男人啊!
就算荣哥是个女人他也不能这样乘人之危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裤子里压不住的一团东西,怒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怎么能对荣哥这样的人起反应,要不是怕吵醒祝荣,他都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还好贺清仲来得很快,将他从这样尴尬的局面中抽离,贺清舒小心的用靠枕把芍药的头垫好才抱着祝荣去开门。
贺清仲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进来就直奔芍药,贺清舒觉得这真是他大哥的风格,做什么都直奔目标,像完成任务一样。
“这是喝多少啊?”
贺清仲皱着眉看着芍药红色睡袍下因酒精而变粉的肌肤,就这样慷慨的露着,一头保养极好的头发都垂到地上去了,贺清舒也不帮着拢一下,酒醒以后不又得发脾气。
“好像他们喝了一瓶多葡萄酒。”
“什么日子喝这么多。”
贺清仲轻柔的将芍药的头发拢起,将他那张美得让贺清仲不只震惊到一次的脸全露出来,芍药的眉毛紧紧皱着,可惜今天看不见那双好看的绿眼睛了,他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睫毛时不时抖动一下。
芍药醉酒后要倒是比贺清仲想得安静,他本来都做好来制止芍药耍酒疯的准备过来的,结果等着他的只有这个在沙发上安静睡着的小狐狸。
贺清仲拿起胳膊上搭着的外套,仔细的将芍药包了进去才打横抱起。
“他住哪?我送他回去。”
贺清舒只知道书舍的位置,告诉大哥之后又拿起芍药的衣服说:“他的衣服在这里,钥匙应该也在。”
贺清仲也单手抱起芍药,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里,腾出一只手拿着芍药的衣服。
寂静的深夜,兄弟俩以同样的姿势抱着各自的小狐狸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