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第35章 三十五. 醉意与柔光

午后的办公室，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落在木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和键盘敲击声。

筱洁捧着手机，一路小跑着回到工位，压低了声音，兴奋地朝同事们招手：

“快快快，姐妹们——你们快来看，祁祺的巴黎酒会图流出来了！”

几个女生闻言，纷纷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把手头的工作收了收，凑过来围在一起。

筱洁点开手机相册，展示出一张张刚流出的照片。

第一张，是祁祺单独站在酒会场地中央的画面——

他身着深黑色天鹅绒西装，剪裁利落，线条流畅，

在柔和灯光下，眉眼立体深邃，神情温润从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沉静与风采。

几位女生低呼出声，却都自觉压低了音量，眼底掩不住的微光和悄悄绽开的笑意：

“也太好看了吧……”

“天鹅绒西装真的绝了，好像在拍杂志大片。”

“照片都压不住他的气质，真人一定更让人心动吧……”

“光是照片就这么有感觉了，真人得多迷人啊……”

气氛里有小小的悸动和窃窃的欢喜，却没有过分的喧闹，一切安静得体，像一场温柔又轻盈的春风。

紧接着，筱洁又滑动了几张。

下一张照片，画面里除了祁祺，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骆嘉怡。

她身穿剪裁精致的银灰色礼服，站在祁祺身侧，两人侧身交谈着，气氛自然又微妙。

还有一张——是祁祺与骆嘉怡轻轻碰杯的瞬间。

镜头捕捉得恰到好处，两人微笑着对视，动作亲密自然，无意间流露出一种外人看来颇为熟稔的默契感。

周围女生们的反应一时间微妙了起来。

有人轻轻吸了一口气，有人交换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眼神。

小小的议论声在角落里悄悄响起：

“哎……站得好近啊……”

“感觉好像……关系挺不错的样子？”

“不会是……真的在一起了吧？”

说话的人语气也压得很低，像是怕打扰到什么尚未明朗的东西。

刘奕羲站在远处，指尖轻轻捏着文件的边缘。

耳边，是同事们小声压抑着的感叹与低语，交织着照片里闪耀的光。

她沉默了一瞬，然后，像是被什么轻轻牵引着，也慢慢走了过去。

没有笑闹，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站定。

她垂下眼眸，顺着筱洁递过来的手机屏幕，望见了那张照片——

骆嘉怡穿着银灰色礼服，剪裁锋利又流畅，身姿挺拔，神色自信，在酒会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而祁祺站在她身侧，一身深黑天鹅绒西装，神情温润克制，气质天生便自成焦点。

两人轻轻碰杯的那一瞬，在定格的画面里，仿佛有了一种隐形的默契，一种只属于同样耀眼的人之间的，从容与平衡。

刘奕羲低头看着，神情平静，心却在悄悄地泛起微小的涟漪。

——要怎样的光，怎样的高度，怎样自信而沉静地站立，才能被这世界，无声地认可，而不是被怀疑、不被质疑？

她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地，把那一幕，连同心底微微涌起的情绪，深深记了下来。

不是单纯的羡慕，更不是简单的嫉妒。

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的，酸酸的失落。

照片上的骆嘉怡，那么自信，那么光彩夺目，站在祁祺身侧，仿佛理所当然地并肩而立，没有一丝需要被谁“保护”的脆弱感。

而她呢？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清晨，祁祺发来的那条语音——

“请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

那时听着只觉得温暖。可此刻回想，却像是无声地提醒着她——在他眼里，她，似乎还需要被捧在掌心小心护着，而不是，能自信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的人。

心口微微发涩，像有一阵风，轻轻刮过未曾愈合的某个角落。

这时，王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她望着手机发怔，便伸手一把拉了拉她的袖子。

“走啦——下班啦。”王瑛子笑着，眼神却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点隐隐的落寞，没有多问，只是自然而然地把她拉出了那一小片凝滞的空气。

刘奕羲回过神来，收起手机，勉强笑了笑，任由好友带着自己，走进了热闹而温暖的人群里。

晚上，王瑛子拉着刘奕羲，在一家安静的小餐厅坐下了。

餐厅装修简单，温暖的灯光打在原木桌椅上，空气中弥漫着新鲜面包和草本香料的味道。

刘奕羲本想推辞，说还有些工作没做完，但拗不过王瑛子拉着她走进来，心里又隐隐觉得，自己或许也确实需要一顿温热的晚餐，来安抚一下这颗最近总是悄悄泛酸的心。

两人点了餐，又要了一瓶微甜的白葡萄酒。

王瑛子一边倒酒一边故作轻松地笑着：

“别总是一副小动物一样的样子，有点杀气好不好？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谁先退一步，谁就赢的。”

刘奕羲笑了笑，指尖扣着餐巾，低头没接话。

王瑛子叹了口气，见她这样，心里更是又气又疼。

于是，换了个更轻松的话题：

“对了，告诉你一个消息，算是……给你打个气。”

刘奕羲抬眸，神情温顺又带着一点点不明所以的期待。

王瑛子故意卖了个关子，慢悠悠地拨弄着盘里的沙拉：

“今天下午我和舒凯聊天，他跟我说，祁祺出国前特地找他，问法国有没有什么小众但很特别的珠宝饰品店。”

刘奕羲愣了一下，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

王瑛子继续笑着往下说，语气里藏着一点调皮的安慰：

“舒凯当时还奇怪呢，后来想想，啧，祁祺跑去买珠宝，那能是随便买吗？还能不知道是要送给谁吗？”

她夹了一块牛排，一边咀嚼一边随意地补了一句：

“啧啧啧……这种事吧，嘴上不说，动作可老实着呢。”

刘奕羲垂下眼，看着杯中映出的一小片暖色灯光。

心脏忽然轻轻跳了一下，像春天里悄悄探出地面的第一枝嫩芽，柔软，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生命力。

王瑛子见她不说话，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故意打趣：

“喂——打起精神来！又不是只有别人能站在他身边，你凭什么不行？”

刘奕羲抬眸，眼底还有些潮湿未干的光，但嘴角终于弯起了一个淡淡的、带着力量的笑。

晚饭后，王瑛子见刘奕羲的眼神开始发飘，便果断把她送上了出租车，一路叮嘱她早点回家休息。

刘奕羲窝在车后座，靠着车窗，感受着夜风从缝隙间吹进来，带着微微的凉意。

她知道，自己今天确实喝得有些多了。

平时一杯就晕的人，今天破天荒地喝了两杯白葡萄酒，人也跟着软软的，像一只泡在温水里的小猫，懒懒的，柔软的。

回到家，她换了鞋，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目光一落，就看到了那本被她特意放在书桌上的——

《风起之路》。

那是她特地买来，准备送给祁祺的。

刘奕羲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封面。

酒意未散，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随手翻开书本的一页，手里还拿着一支浅金色墨水的钢笔，鬼使神差地，在那一页空白的下方，慢慢写下了几行字。

字迹柔软温和，带着一点点醉意的轻微颤动，却也藏着藏不住的温柔心事。

她写道：

“愿你穿越风起的路途，仍怀揣着最初的温柔与热烈。”

又停了停，想了想，俏皮地在旁边添了一句更小一行：

“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把你的光，分我一缕。”

墨水在纸上慢慢晕开，像她此刻心底，悄悄漾开的那片柔软潮汐。

刘奕羲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忽然害羞地想笑，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平时的自己，哪里敢这么直接呢？

可今夜不同。

今夜有一点微醺，有一点勇气，还有一点，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意。

她合上书本，把它轻轻放好，然后抱着双膝坐在椅子里，望着窗外一片温柔的夜色，心脏静静跳动着，像春天最软的一场风，不知不觉间，吹进了她温热的梦里。

手机的震动声，把刘奕羲从微醺的梦里唤醒。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桌上的手机，眯着眼睛一看，是祁祺的视频通话。

心脏忽地漏了一拍。

她咬了咬唇，接起。

屏幕那头，是祁祺熟悉的脸庞，带着一点疲惫，却依旧温柔清俊。

他靠在酒店的窗边，身后是巴黎夜色中微微晃动的灯光，远处的街道静谧而深远。

“行程终于结束了，”祁祺轻轻笑着，嗓音低哑温柔，“明天就回国了，想着先跟你说一声。”

刘奕羲靠在床上，抱着手机，眼神微微发飘，什么话也没说。

祁祺也没催，只是静静地等着她。

夜色温柔，连通话的等待也变得格外柔软。

过了好一会儿，刘奕羲才轻轻地，慢慢地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醉意的黏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解释啊？”

祁祺怔了一下，随即失笑。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轻声逗她：“小羲，喝酒啦？”

刘奕羲懵懵地点头，像只乖乖的小猫，眼神里还带着一点无辜。

祁祺笑得更温柔了，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纵容：“跟谁喝的酒啊？”

刘奕羲眨了眨眼，被他带着话走了，乖乖回答：“跟……王瑛子……”

“为什么喝酒呀？”祁祺又追问。

刘奕羲嘟了嘟嘴，像在认真思考，半晌，软软地说：“因为……不开心……”

祁祺的眉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屏住笑意，继续耐心地引导：“那……为什么不开心呢？”

“因为……”

“因为……”

刘奕羲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地歪在床上，抱着手机，沉沉睡了过去。

手机屏幕里，她安静睡着的样子，眉眼温柔，嘴角还带着一点倔强的小表情。

祁祺看着她，忍不住轻轻笑了，像是心口被一片最软的羽毛拂过。

他低声在屏幕前说：

“小羲，晚安。”

他的声音小到几乎只给她一个人听见，像夜色里最温柔的一场风。

祁祺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

刘奕羲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而温软，小小的一团窝在床上，手机松松地握在手里，一同倒在了床上，正好对着她的脸。

他弯了弯唇角，笑意里带着一点无奈。

刚才，她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解释啊？”

这一句，轻轻软软的，却像颗羽毛，拂过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不过，说实话，祁祺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一向很少刷网络，也几乎不过问外界的流言八卦，所以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把他和骆嘉怡凑作一对的事。

他不知道刘奕羲心里，藏着怎样的一点点委屈和在意。

但他记得，她刚才还软软地说了一句：

“跟王瑛子……喝的酒。”

王瑛子。

祁祺低头想了想，眼神里慢慢多了点认真。

这个朋友，得好好认识一下。以后……也许能多一个人，帮他了解小羲的心情，帮他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难过。

祁祺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像是在抚摸她的轮廓。

屏幕那头的刘奕羲，睡得安心极了，眉眼柔软，唇角还挂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祁祺忽然有点出神。

如果有一天，能这样，每天都看着她入睡——看着她软软地依偎着，安心地闭着眼睛，偶尔梦中微微笑一下——

那会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呢？

祁祺低头，唇角温柔地弯了弯。

他没挂断电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屏幕里安睡的小羲，像守护着一场最温柔、最秘密的梦。

那一夜，巴黎夜色温柔。手机屏幕的光静静洒在女人安静熟睡的脸上，而男人的眼神，柔和又温暖，带着一点悄悄燃起的，想靠近、想守护的心意。

两颗心，在万里之外，静静靠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