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第19章 十□□声与晚灯

夜色柔和，城市的灯光像一颗颗散落的星，祁祺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跟着收音机里的旋律轻轻打节拍。他声音不大，却轻轻跟着收音机哼唱着那首歌，咬字柔软，低沉中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

刘奕羲侧头看着他。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她的目光却停在祁祺的侧脸上。

那样认真的神情，那样温柔的曲线。

她好像从来没有那样，对一个人投入过目光。尤其是一个——严格来说，甚至算不上“熟识”的人。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说不上是什么关系，可那些经历……却早已远远超出了普通人之间的界限。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正因为那些看似偶然的靠近太过真实，才让她一次又一次，不自觉地重新把目光投向他。

祁祺忽然察觉，转过头看着她，笑着开口——

“你再这么看我，我要当真了哦。”

声音里像是玩笑，却不全是玩笑，认真，藏在他那双亮得发烫的眼睛里。

刘奕羲轻轻一怔，目光像是被风吹了一下，缓缓收了回来。她没说话，只是把视线投回前方，可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他看穿。

她还在做着最后一丝抵抗罢了。

不久，车缓缓停在了她家楼下。

祁祺下车，绕到副驾驶，替她拉开车门。他的动作一贯得体温和，却总让人觉得，格外体贴。

刘奕羲下车，抬眼看了看熟悉的楼栋，终究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再见。”

那一刻，她眼底有光，却也藏着明显的不舍。

祁祺看得真切。他没有应声，而是一把轻轻拉住了她——

不是用力，而是像某种情绪在这个夜晚突然找到了出口。

他低下头，目光认真地望着她，声音低柔：

“回去……看一下我的邮件，好吗？”

语气里没有多余的请求，却藏着一份不能被轻易拒绝的温柔。

那封邮件，她已经等了很久。

英俊的脸庞在街灯下半明半暗，手掌仍然轻轻握着她的手臂，像是得不到答案，他就不会放开。

刘奕羲望着他，像是心底某处突然松动了一下，终于轻轻应了一声：“好。”

祁祺这才慢慢松开了手，眉眼间重新浮现出那抹熟悉的、温暖的笑：

“早点休息。”

刘奕羲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迈入公寓楼。

祁祺目送她的背影一路小跑着消失在楼道里。

夜风轻轻吹过，他站在原地，像是还留恋着她刚刚站立的位置。

良久，他才低声说了一句，那声音温柔而坚定，落进风里——

“我喜欢你。”

回到家后，屋子里很安静，刘奕羲换了衣服，冲了个热水澡，窗外夜色沉沉，楼下偶尔有车灯一闪而过，像时间滑过的痕迹。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灯，倚着灯光，打开了电脑，轻轻滑开了邮箱。

那封名为「照片」的邮件，还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耐心等候的人。

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彻底忽略，但现在，她发现，指尖竟比心先一步动了。

轻轻一点，邮件缓缓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照片——罗马街角的黄昏、修道院门口静默的人影、喷泉水光下的一次回眸、还有那家书店前，她用手机拍照的那个瞬间。

她几乎忘了，祁祺的镜头是如此安静而有温度，那些画面一旦被定格，就像从她记忆里取出来的一样，温柔得有些让人不敢眨眼。

邮件的结尾处，有一行字：“有些城市，会因为一个人，被反复记起。而那个人不一定知道，自己在那座城市留下过什么。”

——是她，在书里写下的那句话。

他看见了。

她心跳重重一顿，手指轻轻搭在鼠标上，却迟迟没有动。那一行话像一根极细的线，将她和他，悄悄缠进了同一个夜晚。

他没有说“我想你”，没有说“我喜欢你”，却用这一句话，完成了她从未开口的呼应。

刘奕羲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眼眶里不知何时泛起一点水汽。不是因为悲伤，是因为那种被回应的心动——竟然真的发生了。

她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对着黑夜说的，也像是对着那个寄来邮件的人说的：

“我也喜欢你……”

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心跳此刻正在重叠，却在不同的空间里同步了这份情意。

刘奕羲在书桌前坐了好久，手指停留在那条未读邮件的结尾，那个“我也喜欢你”像是悄悄地，从唇边流出，又滑进了心里。

她打开微信，点进那个名为【Roma那个他】的对话框。指尖犹豫了几秒，最后轻轻敲下??——

“你到家了吗？”

发送键被点下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而另一头的祁祺，刚刚进屋，才换下外套，手机就在茶几上亮了一下。

他没在意，本能地扫了一眼，然后，整个人猛地顿住了。

屏幕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你到家了吗？”

发送者：【羲和日出】。

——他刚加上她微信后，就立刻改了备注。“刘备的刘，光明灿烂的奕，羲和日出的羲。”那天她轻声介绍自己的模样，他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给她的名字，叫做——羲和日出。像是把那一瞬的心动，永久留在了屏幕上。

祁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点开，确认——真的是她。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等待、心急、失落、不安，都在这一句问候里，被温柔安抚。

他激动得像个孩子，甚至忍不住在客厅里转了个圈，像终于把命运递来的绳索牢牢抓住。整个人轻快得不可思议，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像刚中头奖，又像终于找回一件心爱已久的旧物。

他飞快地坐下，认真敲下一句：

“刚到。”

指尖刚松开，祁祺就又停顿了一下，思索了一秒，像是怕错过什么，又立刻补上一句：

“你在看邮件吗？”

这一句，不是追问，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真的太想知道，她有没有看到那封，藏着自己心事的信。

手机屏幕沉寂了几秒。

然后，一张图片跳了出来。是她用手机对着电脑拍的一张照片——邮件标题清晰可见，连他写下的那一句话，都一字不落地入了画面。

祁祺怔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扬起，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簇火星，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

“Yes.”

不是胜利的那种雀跃，而是终于与一个人——在遥远的夜色里，心意对上了节拍。

她没有说什么，但他已经读懂了那份心意——他沉浸在“我也喜欢你”的余韵里，像走进了一场终于对上的梦。

但他知道——现在是一个不能错过的时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敲下一行字：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想法了。”

“其他听到的、看到的，都不要相信。”

“只听，只相信我说的，可以吗？”

他发出去，心跳竟有点快。像一个递出手掌等待握住的人。

但他没有等她回复。

几秒后，又发了一条——

“你不要有压力。”

“我会等，等你觉得对的时候。”

“但你——不许跟我划界限。”

语气仍然轻柔，却带着坚定，像是他心中为她撑起的一把伞：你可以犹豫，可以等我走近，但别把我推远，我就在你身边。

手机那头，刘奕羲盯着祁祺发来的那几句消息，心里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又酥又软。

祁祺的温柔体贴，一如既往，但又加了点点不容拒绝的小霸道——给她时间，却不让她把这段距离变成边界。

她一瞬间有些无措，想打“知道了”，却觉得太敷衍，删了。

又想回“好的”，又觉得太轻巧，好像也不对。

她就这么盯着输入框，输入、删除、再输入……最后，干脆放空了几秒，像是在给心跳一个缓冲的出口。

而此刻祁祺那边，他看着手机上那个【羲和日出】正在输入中的小提示，持续了一分多钟都还没结束。

他轻轻歪着头，眯着眼笑了：“这是要打一篇小作文了？”

结果下一秒，消息终于弹出。

是一张软乎乎的晚安表情包。

图片里是只裹着被子的小熊，头顶星星，眨着眼，说着：“早点休息，晚安?”

祁祺盯着屏幕，忽然就笑了出来，眼里闪着的，是藏都藏不住的宠溺与欢喜。

他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也许还有顾虑，也许还有些害怕，但她已经在回应了——哪怕只是一个表情包，那也是她在试图靠近。

他看着那只被窝里的小熊，像看见了她此刻裹着情绪的模样，小心、含蓄，却也可爱极了。

祁祺没有催促，只是轻轻点开语音，声音低低地传过去：

“晚安，小羲。”

这几个字，带着一整晚的等待、克制，还有柔软到极致的认真。

然后，像珍藏什么一样，把这条聊天记录截图存了下来。

而另一头，刘奕羲正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语音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

“晚安，小羲。”

低低的、温柔的，像夜色里一阵轻风吹过耳边。她顿了一下，又点了一遍。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不只是因为音色，而是那种藏在语气里的心意，不急不缓，像是用整个心在对她说晚安。

她突然又想起车上的那首歌，祁祺一边开车，一边随口哼唱的模样，明明是很安静的人，却在某些时候，像悄悄落进心湖的一颗石子，泛起她控制不了的涟漪。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重复着那句“晚安，小羲”，以及那抹浅浅的笑意。

再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

“不行，再胡思乱想就真要沦陷了。”

她一把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狠狠拉了拉被子，蒙住头，闭眼睡觉。

可心跳，却还像是刚刚被他那句晚安，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