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微亮 第26章 相信你

上次自习的事后方意跟杨景然再无联系，即使是互到各家拜年这样的活动，两人也跟约定好了似的，各自有事不曾见过一次面。方意都要以为自己跟杨景然会倒退成普通同班同学的关系时，陈若欣一句补课把方意拉回小时候两人一块上兴趣班的时光。

陈若欣在何怡的介绍下，把方意塞进了杨景然平常补课的教育机构，两人这下不仅是学校同班同学，还在家长的撮合下成了补习班同学。

方意本想拒绝，但是看到陈若欣望女成凤能一飞冲天的眼神，欲言又止，无奈背起书包，每个周日早上按时去补习机构报道。杨景然在左边正数第二排，而右边靠墙倒数第二排是她的常选，两人一东一西，中间隔了一个过道和两排同学。

就这样吧，他们只是多了一个身份：补课同学。

方意在第三周来教室时猛然间被一个身影惊住——付可曼也来了。

付可曼上个学期还在和杨景然一块补课，这学期本来没有来，但是在方意进行第三次补习时，出现了付可曼的身影。付可曼还朝自己打了招呼，径直跑向杨景然旁边。

看来自己选倒数第二排靠墙坐是最正确的选择。方意暗想。

“她好漂亮啊。”方意新认识的补习班同桌林琦在旁边感慨。林琦是安城三中的，安城一中和三中是全市最好的两所示范高中，一个重理，一个偏文，而林琦就是那个在偏文学校的理科班学生。

付可曼确实是方意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上学，付可曼就喜欢披散着她及腰的柔软的长发，再搭上高挑的个子，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是我们班班花。”方意有的时候就在想，付可曼就像天赐的宝贝，成绩优秀，长相优越，家庭也很幸福，好多人都愿意和她交朋友。

“班花？杨景然是班草咯？他两关系看上去挺好的。”

“我发现你们班长得好看的人挺多的。你也挺好看的。”林琦趴在桌上，笑眯眯地歪头看向方意，方意不怎么爱说话，总是很认真地注视对方的眼睛聆听对方说话。她待人礼貌又知分寸，恬淡的像一朵棉花糖。不知怎的，她特别愿意跟方意待在一起。

方意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你别逗我了。”她那么普通，充其量算五官端正罢了。她怎么能跟付可曼相比。

林琦反倒很认真，没有半点看玩笑的意思：“真的，其实你跟付可曼也没差多少，你们只是风格不一样，她爱笑，你不爱笑喜欢低头罢了。方意你要多笑笑，知道不？”

即使被夸的脸颊绯红，方意也并没有将林琦的话当真，反而对林琦的鼓励充满感激，继续在笔记本上誊抄课上没记完的内容。

这个补习班有林琦在，也算不错的收获。她跟林琦相处得很好，平常遇到不懂的题两人互相讨论，要不就一起跑去问老师，有人陪着自己去找老师，方意逐渐胆子大了起来，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惧怕老师。

林琦就像最开始的楚婉，她们主动伸出手向方意表达善意，接纳不算合群的她。对于她们，方意内心总是感激偏多。

原本周末的作业就会比平常布置得多，现在又多加了一堂课后补习，时间表列下来，方意忙得头晕眼花，日子简直不能再充实。刚开始她的眼神还会不自觉瞟向补习班左前方的位置，后来被课业堆积的都忘了班上还有杨景然这个人。

春夏之交的节气下，方意抵抗力弱得了流感，低烧咳嗽，防止传染给其他同学，只得跟补习班请假在家休养。

陈若欣原想在家照顾女儿，但是花店最近接了一笔大单，员工周转不开。方意就一个人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黑花转圈追尾巴玩。陈若欣走时方意烧刚退，眼看体温越来越高，方意决定找片退烧药吃。

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一盒，结果还过期了，方意欲哭无泪，只能自己出门买药了。

方意家附近有个商场，往里边走就有家药店。周末逛商场的人很多，为了避免传染，方意戴上了口罩。

刚买完药出来，方意就撞见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人。

有句话叫做若想天不知，除非己莫为。显然杨景然跟付可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方意，三个人愣在原地。

现在是补习的时间，自己是请了病假，眼前这两人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看到自己这么惊慌，付可曼手里又拎着两杯奶茶，方意脑海闪过“逃课”的念头，但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付可曼反应很快，立刻过来拉方意：“小意，上次月考没考好，我们出来逛逛散散心。”

方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付可曼间接承认了她和杨景然逃课了。在方意惯有的印象里，他两是绝对不会逃课的。方意难以置信地看向杨景然，他一直都是认真学习，再难都会坚持下去的人啊，怎么会这样呢。

杨景然回避了方意震惊甚至说是怀疑的眼神，他不喜欢从方意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她流露的眼神就像是在责怪他，可是他也只是逃个补习班而已，又没有逃学校的课，补习班的内容他多看两眼也就补上了，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他微微颔首，冷淡地像块冰。

“你会帮我们保密的吧。”付可曼亲亲热热地一把搂住方意。

方意怕自己给她传染上流感，离了她一段距离：“我……我感冒了。”

“没关系，你人最好了，我们相信你，你不会告诉景然爸妈的，对不？”

方意沉默地看向杨景然，杨景然逃课这事如果让杨立铭何怡夫妻两知道了，可能比批评还严重。杨景然从小家教就严，军队出身的杨立铭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走歪路的。正是孩童调皮的年纪，杨景然因为吃饭没坐直腰板端正碗，洒了汤，就被杨立铭罚不许吃晚饭。方意爸爸心软看孩子委屈的眼睛通红劝了好多次，杨景然回家后反而被罚得更狠。

方意从小就怕杨立铭，她见过杨父教训杨景然的样子。许是自己没有女儿的缘故，再加上是自己战友兼多年好友的孩子，杨立铭夫妻俩反倒对方意特别呵护与疼爱。

“你们赶紧早点回去，只缺了一节课，老师应该不太能发现。”

得到方意肯定的答复后，付可曼才放心地松开方意，招呼杨景然离开。

望向两人离开的背影，方意心里空荡荡的，跟失了魂一样，心神不宁的。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杨景然会逃课出来玩。但……这是他的选择，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到了饭点，方意给黑花准备晚饭，发现家里的狗粮只剩小半袋了，现从网上买肯定来不及，黑花这点口粮只够再吃个一天的。这段时间她跟妈妈都忙，对黑花的照顾都疏忽了。于是赶忙收拾出门。

“姐姐给你买狗罐头，好不好？”“给你买小肉干，行不行？”方意每吆喝一句，黑花就嗷一句，一人一犬，一问一嗷，玩得不亦乐乎。

黑花像是闻到什么突然立住，警醒地注视前方，护在方意身前，开始狂吠。方意被吓住，她没见过黑花的这幅模样，好像前面有什么危险。

这条是从宠物店回家的必经之路，黑花狂吠的方向是楼与楼间的一个很窄的小空巷，两人并排过都有些困难。因为有路灯，而且走的是宽阔的马路，方意平常路过也不会太过担心，但是黑花的反常令自己的心不得不揪成一团。如果真是遇到图谋不轨的坏人，她就得立马大声呼救带着黑花往人多的地方跑。

狭窄的地方慢慢走出一个人，还没看清来人，方意牵着黑花的狗绳，转头就要跑。却被一声“方意”止住脚步。

一天能碰到杨景然两次，真是惊奇。

随着杨景然的靠近，方意闻到了杨景然身上若有若无的呛人的味道，她突然明白黑花为什么会大声狂叫，一副防卫的模样了，狗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十万倍，想必黑花早就闻到杨景然身上的烟味。

不知道是惊还是吓，方意感觉今天一天好像被迫坐了三四次跳楼机，还是被杨景然胁迫的。如果不是熟悉声音和长相，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杨景然。

“你……”方意放弃了，她好像说不出口，杨景然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刺激，她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她失语了。

如果她是付可曼，她会问他怎么了，如果她是张能凡，她也会直接开口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如果她是杨家父母，如果她是杨家父母……方意瞳孔扩张，这些事让何阿姨杨叔叔知道了怎么办。

杨景然看见了方意脸上无法平静的神情，灭掉火星子，漠然地开口：“最近有点累。”

你累，你可以有很多方式可以放松啊，睡觉，看书，看电视，跑步，你非要这样放松吗？方意甚至想吼出来，她有点想哭，因为现在的杨景然好陌生，她一点都不认识，也不能理解。

“其实也是有其他方式可以放松的，不一定非要……”方意说不下去了，她很不喜欢杨景然身上的味道，非常不喜欢。她有太多想要劝他的话，但绝望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可以说你可以换换别的。

她跟他始终搁着一层，他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连朋友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