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今天和宿敌复合了吗 第5章 茧房之下

1. 渊隙

下坠的风像冰锥扎进耳膜。江渊在失重中翻转身体，看见地渊壁面的神经电路刻痕正流淌幽蓝光芒——那是放大亿万倍的训练营禁闭室图腾，线条里裹着凝固的血痂与锈迹。

陆执的机械断臂擦过刻痕，溅起的火花照亮他侧脸。金属骨骼正从伤口处疯长，如同活物般吞噬着血肉，肩胛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你的脊椎..."江渊突然抓住他后领扯开——三道合金脊突刺破皮肤，像蜈蚣足节般律动着，"他们在你骨头里种了机械核？"

陆执猛地将他推开。机械脊突突然暴长，铁锥般扎进岩壁，在火花四溅中撕扯出十米长的刹痕。两人下坠骤停，悬在深渊半空。

"每周四不是维护..."陆执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是浇铸。"他扯开破碎的制服前襟，胸腔皮肤下透出齿轮转动的阴影，"他们用我的骨髓当冷却液，浇筑杀人兵器。"

地底深处传来钢索绞紧的巨响。江渊的芯片疤痕突然灼烫，视网膜上炸开全息投影：蜂巢状的地下空间里，无数胶囊舱悬挂在巨型机械树上，每颗舱内都蜷缩着沉睡的人体——那些人后颈插着导管，导管另一端没入树干中搏动的蓝色光脉。

"记忆银行..."陆执的机械脊突突然刺向江渊太阳穴，"根本不存在！"

2. 饲育

江渊偏头躲过致命一击。机械脊突擦着耳钉凿进岩壁，震落的碎石间露出半张金属铭牌——茧房07区饲育主管：李铮。

"李老头？"江渊抠下铭牌，背面刻着定价局的鹰徽，"操！他真是初代架构师！"

陆执的瞳孔泛起血红。机械脊突像失控的蛛腿狂舞，每一次击打岩壁都引发小型爆炸。江渊在飞溅的合金碎片中突进，虎口疤痕狠狠按在对方颈侧——那是陆执腺体的位置，训练营时他们发现按压此处能缓解神经痛。

"看着我！"江渊的膝盖顶住他正在金属化的胯骨，"你脊椎里有定位器是不是？"

陆执的嘶吼突然变成呜咽。机械脊突软垂下来的瞬间，江渊看见他后颈的皮肤正在溶化，露出底下转动的青铜齿轮——和李老头钟表店那些古董零件一模一样。

"浇铸完成前..."陆执染血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毁了我..."

地渊底部豁然开朗。

3. 茧树

直径超过千米的机械巨树扎根在血池中。树干是纠缠的金属血管，搏动时将粘稠的暗红液体泵向顶端——那里悬挂着数万颗透明胶囊舱，像结满畸形果实的巨藤。每颗舱内都蜷缩着**的人体，脐带般的导管从他们后颈伸出，汇入树干中央的蓝色光脉。

"欢迎来到人类基因库。"广播声震得岩壁簌簌落灰。环形观景台上站着十二名穿白金长袍的老者，他们的皮肤像半透明蜡纸裹着发绿的内脏，"或者按古语称呼——诺亚方舟。"

江渊的芯片疤痕剧烈抽搐。疼痛中闪回的记忆碎片里，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趴在实验室窗外，母亲指着全息图说："小渊看，这是人类最后的茧房..."

为首的老者抬起枯枝般的手。他无名指戴着定价局鹰戒，戒面却镶嵌着记忆花的蓝色花瓣："江博士为我们培育了完美的蜂后，可惜她背叛了方舟计划。"

树干的蓝光脉突然暴涨。所有胶囊舱内的沉睡者同时睁眼——数万双琥珀色的瞳孔转向江渊，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的基因是万能适配体。"老者的喉结像蠕虫在皮下滚动，"用你复刻的十万具身体，足够承载全人类的记忆备份..."

陆执的机械脊突突然刺穿自己小腹！爆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冒着寒气的冷却液。他沾满油污的手抓住江渊手腕，将断臂的合金截面按在对方芯片疤痕上——

"蜂后权限...转移！"

4. 蜂群

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神经直冲大脑。江渊的视网膜被数据流淹没：茧房的全息地图中，十万个红点正与他心跳同频；机械树的核心处，蜷缩着浸泡在蓝液中的妹妹本体；树干底部的血池深处，母亲的白大褂像水母般漂浮...

"反噬程序启动。"机械音从江渊齿缝挤出。

茧房突然陷入黑暗。

当应急红灯亮起时，悬挂的胶囊舱如同地狱灯笼般映出血光。舱内复刻体们开始捶打舱壁，十万张与江渊相同的脸在透明罩后扭曲。树干蓝光脉急遽闪烁，像垂死巨人的心跳。

"你干了什么？！"执政官们的白金长袍无风自动，露出袍底连接的金属脐带——另一端竟插入机械树干！

江渊的耳钉熔化成银液，滴在陆执正金属化的锁骨上："我妈在α-009里藏的不是数据..."银液渗入机械关节的缝隙，陆执暴走的脊突突然温顺垂落，"是锈蚀病毒。"

血池突然沸腾。母亲的遗体被托出水面，她心口插着的正是另半枚齿轮芯片！

"不可能！"执政官尖叫，"我们抽干了她所有记忆！"

江渊踏着血浪走向母亲。芯片疤痕与遗体心口的半枚齿轮产生磁吸共鸣，相隔七年的尸体突然抬手，冰冷指尖点在他眉心。

海啸般的记忆洪流将意识吞没。

5. 铸世

江渊在记忆乱流中下坠。

他看见母亲跪在议会厅，执政官们皮下钻出发光丝线刺入她太阳穴；看见李铭和李铮在手术台剖开自己的颅骨，将双生脑组织接入主机；最刺眼的是段加密影像：陆执被锁在浇铸台上，熔化的合金正灌进他脊椎，少年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记忆银行是骗局。"母亲的声音从血池底部传来，"定价局抽干六十岁以上者的记忆，只为延缓自身的**。"

全息投影突然覆盖茧房穹顶：白发老者们躺在维生舱里，置换进年轻复刻体的大脑正不断溶化——就像蜡烛滴进沸水。

"活过六十岁的人..."江渊突然明白妹妹的遗言，"脑神经无法承载记忆移植！"

执政官们的白金长袍同时爆裂！袍下根本不是人体，而是金属骨架缠着腐肉的怪物。他们的脊椎延伸出管线插入机械树，此刻正疯狂抽取血池能量。

"蜂群，撕碎他们！"江渊的咆哮引发山崩。

十万个胶囊舱同时炸裂！复刻体如蝗群扑向执政官。机械树干被撕开豁口，露出里面搏动的巨型脑组织——由数万颗老人大脑缝合成的怪物！

陆执的机械脊突扎进血池。冷却液混合着他的鲜血注入母亲遗体，她心口的齿轮芯片突然悬浮而起，与江渊掌心的疤痕严丝合缝地嵌合——

咔嚓。

锈蚀的纹路从结合处蔓延，瞬间爬满整棵机械巨树。执政官们的哀嚎中，江渊听见母亲最后的叹息：

"毁掉茧房...让人类带着残缺的记忆...野蛮生长..."

陆执的机械臂搂住他后腰，滚烫的金属唇贴在他耳钉留下的伤口："要塌了，抱紧。"

在亿万吨钢铁倾覆的轰鸣中，江渊咬住陆执肩头正在增殖的合金："你他妈...再敢擅自格式化记忆试试..."

血浪吞没所有光线前，他看见妹妹的本体在蓝液中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