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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洺站在门前。
听着里面的人断了气。
旁边一众子孙哭绝。
冰冷的西装，硬挺的轮廓，楚洺脸上并不挂多余的表情。
他淡漠，厌倦到了骨子里。
衣冠楚楚。
“叫人把资金撤了。”
“啊，老楚，你这样，有点子狠了……”
大房二房连失两主，一个死一个伤，顶梁柱没了，公司靠着楚洺资金周转吊一口气，现在钱撤了，楚家资金周转不开，风口浪尖上，又无人主持大局，楚家必定是个亡。
“哥。”
女人朝楚洺这里走过来。
男人半眯着眼，手指尖还掐着烟
女人清了清嗓子
“给我一点时间。”
“你？”
女人拿起勺，点了点杯子。
“我知道你厌恶楚家。”
“所以是我。”
楚洺莫名笑了一声
“帮你，不是在帮楚家么。”
他翘着腿，不轻浮浪荡，成熟，慵懒，矜贵。
“是交易。”
“凭什么？”
女人深吸一口气
“股份，你本来就占百分之十的股份……叔叔，他手上百分之二十的，和叔母百分之二十五，全部给你。”
男人沉沉的盯着她
冷冷突出几个字
“断臂求生？”
女人还不避讳，她大方的笑了笑
“你不问我哪来的自信？”
“你么。”
楚洺眼里带着戏谑
“习负责人，我知道她一些事。”
男人身形一滞
“作为回报，我愿意完全告诉你。”
半晌
逆着斜阳
像一只血红色的巨眼
轮转每一张脸
“好。”
女人沉默了一会。
她领着男人走进一间不大的房间。
筒子楼，枇杷树，光影婆娑。
“习……樾仔，有一个姐姐。”
“你查不到的，樾仔那一身本领，就是跟她姐姐学的。”
女人盯着一个杯子，眼里像有一层朦胧。
“她姐姐，就是y。”
最一开始的y，是她姐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抬头，干涩，眼白放大。
“你可以承受的住么？”
影子，枇杷树，筒子楼。
十年前。
习知樾还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蹦蹦跳跳，缠着两根麻花辫。
校服被她脱下来，松松垮垮，搭在小臂上。
中午回家不用背书包，她轻松了很多。
那个男人在家里做好了饭。
妈妈不在。
七岁的习知樾站在门口。
那个时候，她还不把那个男人叫做那个男人。
她把他叫做爸爸。
父亲。
午后。
手掐紧。
那个男人叫她把裤子脱下来。
习知樾平静的看着那个男人。
心像被勒住的，大卸八块。
那个男人很生气，他很生气。
习知樾皱起眉，她很平静的看着那个男人。
心在跳。
门被锁住了。
阳光洒进来。
那个男人很生气。
那个男人皱着眉。
她说了一万次。
她在心底说了一万次。
她穿的是裤子。
她没有穿裙子。
她是八岁。
不是十八岁。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
她叫他爸爸。
很压。
她很想死。
她很想逃。
他说，“眼睛闭上。”
他问，“这样还能睡着吗。”
有一天，习知樾终于吭声了。
他的声音是黑色的。
后来，她也变成了黑色。
看不见了。
好像就没有发生过。她说
“那我还能怎么办。”
陈述句。
暴雨滂沱。
黑压压的天空，沉地，笼着，罩住呼吸。
习知樾回过神来。
她最讨厌枇杷树。
庭院里，种了一片枇杷树。
声音回响
院子的主人，是她一个旧友。
现在在冰岛待着，和他的夫人，厮守一生。
那个人笑意盈盈的，冲她说
“恭喜我啊。”
那个人在电梯的最后一层，按下了暂停键。
“你也会有的。”
那个人把钥匙交给她，温暖的钥匙，扣在她冰冷的掌心。
“为什么种枇杷。”
她翕动着上下唇。
那个人蹙眉
“为什么种枇杷。”
那个人半开玩笑的说
“你不记得吗，那篇课文。”
记忆被拉回三年前。
枯燥的树梢与太阳，伴着雨水倾泄如注，记忆稍回来，习知樾瞥见那一眼。
“明月半墙，桂影斑驳。”
朗朗书声。
风声，烈阳炽热，轮转光阴卓著。
没有原因。
爱本来就是无解的命题。
光影侧漏。
习知樾抬头，攒住手指，发白的骨节
玫瑰园里的花开了。
春天，会盛放。
这个园子，这个旧友。
印刻在天涯海角。
慢慢的水滋出来，塞满她的耳目。
她听不到空气奚落声，看不见灰沙扬起的白蔓。
记忆里，片刻，碎片，有一个男人，正言笑晏晏的朝她招手。
她心跳出了嗓子眼。
老天能给她一个答案么。
寂静。
手机关机。
没有人，来叨扰她了。
“阿，绵。”
“我好像来迟了。”
男人跪在墓碑前。
习知樾再次失踪。
他不仅错过了她过往的十八年，还错过了她现今的纠缠。
她好像很喜欢销声匿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