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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白炽灯骤亮。
习知樾推门，落座，椅腿刮过地面，刺响。
她抬起眼。
“李英。”
“有一个女人，死的很惨，你认识她么？”
“花顶街，你的法定丈夫胡显家中，发现这个女人，叫——”
“穆知。”
李英颤抖着，抬起头。
习知樾平静道
“讲出来，我们才能救更多的人。”
李英听不见，目光空洞地盯着某一点。
几秒后，她的睫毛开始剧烈颤抖，像濒死的蝶。
衣领上洇开深色痕迹。
李英掩面，泪水奔涌，她开口：“好。”
那个女人。
她是有名字的。
但她已经死了。
在冰冷的床上，有人说，她身首异处，但其实，她本就没有家。
死亡，对她来说，算一个好归宿。
我第一次见她，是被经理反锁在仓库那天。
她指甲抠着门缝……抠得……一大片血。
我当时吓傻了。
后来，每次发工资，手机都会收到截图画面的彩信。
他们用这个掐了她三年。
她被□□了。
我当时，情况也不好。
我还记得，嫁人那天，录取通知书被他们撕碎，打火机一把全烧了。
火苗变大了，父亲把我的身份证塞进他衬衫口袋，拉链拉了两遍。防盗门从外面反锁的声响很重。
他每天睡前都检查燃气阀。
我恨他们。
那个男人，他，就是一个骗子。
他对外人和善，但对我总是说一不二。
他还想要女儿，我不想要。
他不同意，我就反抗，他就打我。
我哭，我求饶，他不管，还是打我。
我跑了。
没想到，遇上那个女人了。
她是被人送到这里的
我们被关进一间地下室。
臭老鼠常会吱吱叫。
我们只能吃他们给的剩饭。
我们被反锁，能听见卷帘门外讨价还价的声音。
他们商量着，把我们买个好价钱。
可能是大山，可能是边疆，哪，都可能。
可是有一天，我在那些人里，看到了一个人。
我哥哥。
他那么优秀，人前人后，都是绅士模样。
他把拎出来，西装蹭上我衬衫的褶皱。
那个女人，向我弟弟求饶，她被打聋了耳朵，被……我弟弟和监视我们的，轮了。
后来，我们被送进那个城堡。
他们都是医生，市里直属医院的，有几个，我还见过。
有一个医生，她看我可怜，愿意放跑我。
我带着那个女人跑了。
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我哥哥，那个女人，她，是一个好人。
她为了保护我，被我哥哥抓走了。
我害怕，我就跑到纠察处。
他们，他们，都笑。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相信我，还是什么。
他们叫人把我领回去了。
我反抗，我说那个男人家暴。
他们只是笑，说会上报，先让我回去。
直到后来，一个纠察员，到了我家，和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话。
那个男人说，“女人，就是丈夫的一条狗。”
“管教的事，都正常。”
我吓傻了。
我第一次，听见这种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就一路跑。
一直跑。
一直跑。
不敢停下来。
没想到到了干兰线的时候。
我好像撞破了什么秘密。
我被那些人绑了。
结果，又遇见我哥哥了！
我特别怕。
我哥哥把我关进去，他说，过几天，就把我送进去。
生孩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是代孕。
几天后，我刚被送进去。
城堡，就炸了。
那个女人，我知道一些。
她是被父母嫁给一个不老实的男人。
那男人，家暴，赌博，酗酒，她没法，只能受着，生了一男一女。
可是，她供孩子上学，要钱啊，家里人穷，也不管，她没办法，找男人要。
男人不给。
她又被打了一顿。
还……裸照，被她男人发到朋友圈里了。
她，哎，我们这里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我，我在我弟弟卧室里，曾经见过一个印记。
像，蛇。
“什么样？”
习知樾出声打断李英的回忆。
“是这个么？”
李英眼里白茫茫一片，看着桌上放的纸，点了点头。
她的双手始终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相互抠挠，留下道道红痕
下一秒
习知樾托起她的手，一张卡被放在她手心
“100个w，够你出国留学了。”
习知樾微不可察的一颤，
“去看看吧。”
她平静道
“外面的世界。”
“可是—” 李英脸色白的煞人，她几近破碎，猛地向后缩。
那张卡，烫伤她。
她低头，肮脏、颤抖的双手
“我已经…这样了。”
“哪样？”
“你犯法了？”
李英摇头。
“你杀人了？”
李英摇头。
“你病入膏肓了？”
李英摇头。
死寂。
“我恨他们。” 李英重复，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死寂，呼气。寒意。
窗户洞开。
风卷进。
“不该恨么？”
指尖僵白。
习知樾面无表情，“李建业，拐卖，代孕，勾结地方官僚，协助爆炸案，还，伤害了你。”
窒息。
她的哥哥。
血脉，相同。
“李龚，蝰蛇……虐待狂，逼迫你结婚，不让你上学，囚禁你。”
她的父亲。
“那个男人，逼婚，家暴，逼生，限制你的自由。”
静止。
“还有，你妈，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僵硬。
“当然要恨。”
习知樾蹲下。
“不仅要恨，还要狠。”
习知樾的手覆上她的。
“静下来。”
习知樾嗓音平淡
像水
涤荡一切污浊
一字一句道
“狠、狠、爱、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