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被放在铺满干草的幼崽区时,十几双毛茸茸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糯糯第一个凑过来,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脸颊:“你真的不是小兔子吗??你好香啊,比春天的苜苜草还香!!”
沈念一被这突然的"贴贴"吓得一激灵,绒毛全都炸了起来。
他慌忙往后缩,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身下的干草垫:"我、我困了!"胡乱扯过一旁的兽皮毯,把自己团成个紧实的毛团子,只露出条瑟瑟发抖的尾巴尖。
幼崽们失望的咕噜声渐渐远去。沈念一在黑暗中睁开眼,爪垫传来的粗粝触感再次提醒他——这真的不是梦。
一天前他还是名农科院的大四学生,在寝室里熬夜肝《环世界》的极端气候生存挑战。
而现在缩在干草堆里,听着幼崽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念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游戏里能反复读档重来,可现实里他连存档键都找不到。
虽说平时热衷「原始技术挑战」,但是都是半吊子水平啊,知识就算全用上了,可这具毛茸茸的小身体连块石头都推不动...
诶~既来之,则安之...
...
今天是来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岩洞顶部的冰棱滴下一颗水珠,正落在沈念一的鼻尖上。他眨了眨琥珀色的圆瞳,突然意识到——这具身体连打喷嚏都带着奶音。
"真是够了..."他伸出爪子抹脸,洞外传来幼崽们追逐打闹的声响,夹杂着赤霄管教的低吼。沈念一慢慢松开缠成死结的尾巴。
蹲在岩洞背风的角落里,爪尖无意识地刮蹭着石壁上厚厚的冰霜。这三天从幼崽们七嘴八舌的闲聊中,他总算拼凑出这个世界的残酷现状——
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毛茸茸可以变成人的兽世,而兽人形态有三种:
完全兽形(四足行走,保留野兽特征,力量、耐力最强,适合战斗与长途跋涉)
半化形(直立人形,但保留兽耳、尾巴、利爪等特征,兼顾灵活与力量,通常用于精细工作)
完全人形(最接近人类,但瞳孔、齿爪仍带兽类特征,消耗能量最少,但在极寒中难以维持)
而现在正值兽世十年一次的“永夜期”,太阳消失,世界陷入漫长极寒,温度持续下降,动植物大规模死亡,虽然没有阳光,但是月亮反射太阳的光,所以在能看见月亮的日子里,地区还是会有一定的光亮。
高纬度地区的天空中也会常常会出现极光,夜间出现的灿烂美丽的光辉。
洞穴靠一种会发光的萤石照亮,蓝莹莹的光流淌在石壁上,千年如一日。没有火焰跳动的热烈,唯有这清冷幽光,永远照亮着洞穴的每个角落。
"隔壁狐族已经啃树皮了。"狼崽阿芒叼着只冻僵的雪兔说,"他们祭司的毛都饿掉了一堆。"
小狼崽说这话时尾巴得意地翘着,却被白玄一爪子拍进雪堆——“我们狼族虽然靠着群体狩猎还能维持温饱,但储藏洞里的冻肉也一天比一天少了。”
念一若有所思,他偷偷数过储藏洞的标记,那些爪印计数法虽然原始,但递减的速度实在触目惊心。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沈念一低头发现自己在地面上划出了"三十天"三个汉字。他苦笑着用尾巴扫乱字迹,却扫不散脑中的念头:如果连狼族这样的顶级猎食者都在精打细算,其他种族恐怕...
他此刻才真正理解幼崽们口中的"永夜期"意味着什么——这不是没有太阳那么简单,而是整个世界正在缓慢地凝固。
寒风在洞口尖啸,沈念一缩了缩脖子,盯着石壁角落的干苔藓
“食物和火,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念一用爪子从岩洞最深处刮下干苔藓,那里湿气最少,苔藓纤维干燥蓬松,极易点燃。又在山洞角落收集了一些枯树枝,当然不是随便捡的——他专挑松木,因为树皮上凝结着琥珀色的松脂,一捏就渗出黏稠的树脂,是最好的天然助燃剂。
而狩猎队带回的猎物胃里,有时会残留未消化的燧石,这几天沈念一偷偷收集了几块,又选在石壁上反复敲击测试,终于找到能迸出火花的组合。
他学着野外生存视频里的样子,把苔藓揉成鸟巢状,中间塞进裹着松脂的树枝,然后用燧石拼命敲击——
嚓!火星溅到苔藓上,闪了一下,灭了。
嚓!嚓!爪子冻得发僵,燧石差点脱手
白玄凑过来嗅了嗅:“棉棉草在玩石头?”
“都说了我叫念一。”
起初,沈念一以为这是狼族对“外来者”的戏谑称呼,直到某天,阿芒叼来一簇蓬松的白色绒球,献宝似的摊在他面前。
“看!和你一模一样!”
那植物在寒风中微微颤动,银白的绒毛柔软如雾,每一根细丝都泛着月光般的莹润——确实像极了他炸毛时的样子。
沈念一用爪子拨了拨绒球,零星绒毛立刻乘风飘起。他忽然笑了:“这不就是蒲公英吗?”
但下一秒,的尾巴“啪”地抽在他爪背上。
“别乱碰,”曜灼低头叼走那簇绒球,“棉棉草的种子沾上皮毛,会痒一整年。”
——原来这世界的“棉棉草”,是比蒲公英更顽固的存在。
沈念一没理白玄,咬牙继续敲。第十三次,终于有一颗火星跳进松脂,“嗤”地冒起一缕青烟。
他赶紧俯身,小心翼翼地往烟点上吹气,火光“噼啪”一声窜起,映亮了他圆瞳里跳动的橙红,念一忙将火种放到自己事先搭好的干草树枝堆。
火光在洞穴中跃动的刹那,整个狼群瞬间凝固。
糯糯的耳朵“唰”地贴平,一蹦三尺高,直接撞进了白玄的怀里:“活的!它在跳!”
其他幼崽集体炸毛,蓬松的尾巴膨成蒲公英球,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白玄弓起背,獠牙毕露,喉咙里滚出低沉的警告声,前爪无意识地刨地——这是狼族面对威胁时的备战姿态。
几头公狼甚至开始绕着火堆徘徊,仿佛在评估如何扑灭这个“危险的活物”。
曜灼没有动,金瞳死死盯着火焰,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当沈念一哆嗦着伸出爪子烤火时,曜灼的尾巴突然绷直,下一秒——
“唰!”巨狼一爪按住沈念一的后颈,直接把他拖离火堆半米远,力道大得让小猫“喵嗷”一声惨叫。
沈念一挣扎着解释:"这是'火',不会咬人...它能带来温暖。"
小猫主动拍拍巨狼的爪子,:"试试看?"
当小猫的肉垫轻轻拍在他前爪上时,曜灼的耳朵猛地抖了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呼噜——不是威胁,而是困惑的沉吟。
狼群们将信将疑靠近篝火。
白玄仍保持攻击姿态,但尾巴尖微微翘起,显示出犹豫:"温暖?像太阳?"
热浪拂过绒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雪绒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叹息:"...像夏天的风。"
其他狼群见状,开始犹疑着靠近。阿芒壮着胆子伸出爪子,在安全距离感受热气,突然惊喜地大叫:"它真的不咬人!"
曜灼终于稍稍松开爪子,但仍将沈念一挡在身后。他缓缓俯身,像对待可疑的猎物般,用鼻尖轻触了一下火堆边缘的石头——
"嘶!"烫到的瞬间猛地后仰,却又立刻被石头上残留的温暖吸引。狼王困惑地歪头,这个动作让他威严的气质突然带上一丝笨拙的可爱。
沈念一看着狼群渐渐被火光吸引的模样,知道这是最好的解释时机。他抖了抖被曜灼按乱的绒毛,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堆。
"看好了,"他尽量放慢动作,将树枝扔进火里,"火可以带来温暖,就像......"他歪头想了想,"就像夏天的太阳缩在了这根树枝里。"
阿芒的鼻子抽动着,不自觉地又往前蹭了半步:"那它能吃吗?"
"不能直接吃,"沈念一忍住笑意,用爪子翻动着火堆旁的石板,"但它可以让食物变得更好吃。"
他示范着将一块冻得硬邦邦的肉放在烧热的石板上。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让所有狼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当第一缕诱人的香气飘散时,连最警惕的白玄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在极寒天里,"沈念一趁机解释,"煮熟的食物不仅能暖身子,还更容易消化。"他想起爷爷常说的话,又补充道:"特别是对幼崽来说,热食更安全。"
负责照顾幼崽的雪绒闻言眼睛一亮,她小心地用爪子碰了碰烤得微微焦黄的肉块,又快速缩回。但温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又试了一次,这次整只爪子都贴了上去。
雪绒的爪子刚贴上肉块就猛地弹开,毛茸茸的肉垫在空中抖了三抖:“嘶——!这、这石头的温度怎么钻进肉里去了?”她委屈地看向沈念一。
“烫着了吧?”念一这才想起兽人们还没接触过“高温烹饪”的概念。他蹲下身,指着篝火耐心解释:“就像被太阳晒过的石头会变烫,火也一样,能把热量传到食物上。”
他用树枝挑开焦脆的肉皮,热气裹挟着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加热不仅能让肉变软,还能杀死看不见的脏东西。”
白玄歪着脑袋凑近,鼻尖几乎要戳进肉里:“看不见的脏东西?比黑虫还小吗?”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想起那些钻进猎物伤口的黑色小虫子。
很快肉块在滚烫的石板上滋滋作响,边缘渐渐泛起金黄的焦脆,油脂渗出,在火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沈念一用树枝轻轻翻动肉块,肉香顿时在洞穴中弥漫开来。
"赤霄,能帮我把肉分成小块吗?"
赤霄迟疑地走上前,锋利的爪子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似乎在估算该怎么下爪。沈念一示范性地用树枝在肉上划了几道:"就像这样,分成适合入口的大小。"
念一将撕下的一小块温肉递到曜灼嘴边,犬齿刚碰到软嫩的肉丝,下一秒,整只狼僵住了。——这和以往咬下去带着冰碴的生肉完全不同,温热的肉块在舌尖化开,连骨头缝里都渗着诱人的香气。
沈念一紧张地竖起尾巴:"太、太烫了吗?"
却见曜灼的金瞳微微放大,喉间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呼噜,转头看着小猫亮晶晶的眼睛:"很好吃。"
"真的......"雪绒惊讶地睁大眼睛,"比直接啃冰肉舒服多了。"
大家见识到熟肉的美味,都学着念一的办法将生肉都放在火堆旁的石板上,很快油脂的香气顿时在洞穴里炸开。
白玄第一个窜过来,鼻子差点戳进火堆里:"哇!这个味道!比生肉香一百倍!"他急不可耐地伸出爪子,被烫得"嗷"一声缩回来,拼命甩着爪子:"烫烫烫!这'火'真的会咬人!"
老狼霜牙忍不住笑出声,小心地用牙齿撕下一小块:"唔..."他突然瞪圆眼睛,爪子不自觉地捂住嘴,"好嫩!连我这颗松动的牙都能咬动!"
曜灼慢条斯理地蹲坐在火堆旁,看着族人们闹成一团。
幼崽们则挤在火堆旁舒服得直打呼噜。
洞外突然传来"咕咚"一声。众人回头,发现巡逻回来的狼群正扒在洞口,口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那个...我们也能尝尝吗?"
火光跃动,狼群嬉闹声与肉香交织,驱散永夜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