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鬼纪要 第9章 流连（1）

说是要找萧阳，苦提却好几天都没有动静。

群里面这几天也没有发出新的鬼伤人事件，所以林丙也无事可做。

无正事可做。

*

自从明月被带回来，苦提就及其热衷于撩拨他们。

大明月偷偷喝了杯果汁，苦提立刻告诉小明月，之后小明月就会跟哥哥生气，直到大明月再给她弄来一杯果汁。

“你喝吗？”苦提晃晃杯子，里面是林丙刚打出来的橙汁。

“我不喝。”林丙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明月：“你这个玉是不是有点什么蹊跷？怎么他们现在也能吃东西能碰东西了？”

“这不是好事吗？”苦提喝了一口橙汁，“这说明他们正在变成……新的生命。”

“乱了套了，”林丙叹了口气，“还新的生命呢，等一群鬼找上门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没乱，你已经超度了他们了，他们现在就是转生。”苦提笑着说，“相当于转生，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死。”

林丙看着他，他又补充：“像我一样。”

林丙转回了头。虽然苦提对死亡和消散什么的并不算抵触，但林丙还是能感觉到他是很在意的。

这种在意并不是拒绝生命的消逝，反而像在遗憾生命的长久。苦提就像一朵已经开败了的花，虽然还挂在枝头没有落下，总归是没有了香味。

小明月喝了一口果汁，生气的大叫了起来，因为大明月给她拿来的不是自己喝的橙汁，而是一杯草莓汁。

她放下果汁杯，扑上去边哭边锤大明月的头。

大明月措不及防被打了几下，也生气了，但他生气的方式是把他妹妹的草莓汁也全喝了。

小明月再次放声大叫起来。

“啊……”苦提捂住了耳朵，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你们不要打了……”

“活该。”林丙笑了起来，看了一眼苦提腰间的玉。

这块玉从那天晚上聊完天就挂在了苦提腰上，打了个漂亮的绳结，挂的很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苦提是玉的主人，这块玉在他腰间的时候总会散发出莹莹的光，很温和。

苦提还是没有提起要去找萧阳的事，林丙也不好问，他毕竟是个广义上的道士，受道法自然的熏陶，一点都不愿意主动去招惹麻烦，所以就等着苦提自己有所行动。

但是苦提只在吃喝玩乐上有行动，据说是因为太久没感受过人间。

“你不是天天飘着么？”林丙看着他。

“不一样。”苦提摸了摸玉，“如果没有它，我应该……是不会有实体的。”

“嗯。”林丙点点头。鬼的思维相当细腻，苦提说话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一股悲伤，揪的林丙也感同身受。

苦提没再说话，拉了把椅子坐在了落地窗前。窗帘是拉开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苦提身上。从林丙待着的角落看过去，苦提半边身体都是很晶莹剔透的，像被打磨光滑的琉璃。

看来鬼变成人也是有后遗症的，被阳光这么晒一下就变透明了。

大概是看苦提准备睡觉，明月们停止了号叫，大明月牵着妹妹凑到了苦提身边，在苦提胳膊上戳了戳，随后就地坐下了。

“地上凉。”林丙说了一句。

苦提微微睁开了眼睛，手指一勾，明月就化成风飘进了玉里。

“睡一会吧，天气很好。”苦提对着他说了一句，隔空伸出手指向下点了点，林丙跟着他的动作闭了闭眼睛，感觉确实有点困意。

*

林丙感觉自己飘在雾里，水汽裹着他，扑面的凉意让他睁开了眼睛。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林丙撑了一下扶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倒在了沙发上，歪斜着，这时候一动才发现腰很疼。

他坐起来缓了缓，随后看了眼窗户。

窗户没关，但他记得睡着前看过一眼，那时窗户是关上的。

大概是苦提，这鬼不爱关窗户。

“苦提？”林丙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于是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果然下雨了，下的还不小，沿街的树都被吹得乱七八糟。

由此他可以确定，这扇窗就是苦提打开的，而且开得很大，看着像是能跳出去一个人的大小。

苦提出门不走门。

他决定等苦提回来的时候好好教一教，这是现代了！不要像做贼一样！也把做鬼那一套收起来！

哪还有人跳窗逃跑的，就算这里不高，苦提也是个鬼，但是万一摔了呢？是鬼就不会疼了吗……

林丙没开灯，去卧室抓了一条薄毯又回到了沙发上。

他就睡在这，准备等苦提跳窗回来的时候抓个现行。

*

苦提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路，他飘在半空中，身下是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人群熙攘，每条路上都热闹非凡。

他停在空中，犹豫了一下之后把自己变透明了，随后飘到一个正在查地图的人身边。

出门的时候苦提问了一嘴，小明月告诉他萧阳住在新房子里，那个小区叫做“望园”，所以他一路上都在找“望园”。

这个查地图的人查的刚好是望园旁边的望春公园，所以苦提就看见了此地距望园4.6千米。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收获，明月也不认识路，特别是苦提还一路乱飘走到了这么个繁华区域。

此鬼颇憋屈，对自己无能到连找个地方都没法一次完成感到震惊。

好在这人反手就打了个车，没几分钟车就到了，苦提就跟着进去，有些好奇的看车里的仪表盘。

打表器跳到二十七元时，车停了下来，苦提赶紧先一步飘了出去。

仅仅是4.6千米的距离，望春公园已经可以算是郊区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苦提飘着飘着还闻到了好几只小鬼的味道。

明月倒是认识望春公园，从玉里窜了出来，一人一边扒在苦提肩膀上。

“往左。”大明月说。

“往右啊。”小明月说。

“往左！”大明月拔高了一点声音。

“往右！”小明月赶紧喊了起来。

“左！”大明月直接飘了起来，凑到小明月那一边，恶狠狠地说，“左左左！”

“嘘——”苦提把食指在嘴边轻轻靠了靠，“小声点。”

大小明月住了嘴。

不过这警告有点晚了，和“小声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老一少的声音：“谁在说话？”

苦提停下来了，静静看着面前的虚空。

过了一会，夜色里走出来一个有些透明的身影，老声说着：“是谁啊？”

少声喊着：“是谁呀！”

这是墓守，看样子已经守墓守了好几百年。

在墓刚建成的时候，会有一胎墓守随其孕育。墓守长一岁相当于人间十年，墓守五十岁的时候，第二胎墓守就会开始孕育。第二胎墓守长到十岁，老墓守就会消散，接着又是一轮往复。

这一对墓守，就是介于老死少熟的中间。

“叨扰。”苦提看墓守现了形，于是也顺势显了身，微微对着他们做了个揖。

“无妨。”老墓守说着把身后的小墓守牵了出来，“敢问来此处作甚？”

“小孩死有冤屈，来寻仇。”苦提说。

“……什么？”小墓守的眼睛瞪大了。

“不好意思。”苦提说。

“我们倡导和平。”老墓守说，“寻仇不要在这里。”

苦提伸手把明月都薅了下来，然后随手一划，给他俩禁言了。

“敢问老先生守的是谁的墓？”苦提问。

“你好没礼貌。”小墓守说，“怎么能随便问啊！”

“阿通，不要说话。”老墓守拍拍阿通的头，然后看向苦提，“不知你怎么称呼？”

“在下苦提。”苦提说，“我总感觉，二位身上有故人之气。”

老墓守走近了一点看着苦提，良久后点点头：“我想我们身上的确有你故人之气。”

“那么，”苦提看着他，“可以告诉我你们守的是谁么？这对我很重要，我想我在找着……”

但实际上苦提早就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他飘了太多年，最后只知道自己在找。

老墓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说了一句：“你可能不记得她了。”

“没关系。”苦提说。

“我说了是谁，你也不一定会记起，这也没关系么？”老墓守问。

“没关系。”苦提说，“但我想知道……我这么多年，第一次闻到相熟的气息。我想知道。”

“此处三代镇守，至今一千一百年，”老墓守向前一步，“我守在这里六百年，苦提，我们有缘，我告诉你，这墓里是萧阳。”

“谁？”苦提有些迷茫。

“萧阳……”老墓守说着爽朗地笑起来，“她等了一千一百年了。”

苦提没说话。

老墓守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阿通的头，带着他也转过身。

老墓守步履已经很蹒跚，越往前走越透明，等他们终于要隐进黑暗里的时候，苦提忽然喊了一声：“阿通。”

走出一大段距离的两人同时回过头。

“阿通，谢谢你，好好睡一觉吧。”苦提说。

老人哈哈笑起来，一缕雾气把他们罩住，眼前再明晰起来的时候，只能看见突然长高了一大截的小墓守。

小墓守冲苦提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夜色。

我会好好写的！跟着慢慢看吧！小宝贝们！莫急！

对了墓守也是我灵机一动想的，因为我没查到老少一体的鬼是什么，于是干脆让他们不是鬼了。

墓守戏份不多，可能别的书里或是史料有墓守，但注意区分，此墓守非彼墓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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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流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