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冷静一点！ 第8章 公平？只讲天赋。

这一日，升仙大会的三关试炼全部结束，到了各派遴选弟子的环节。广场上，通过试炼的少年少女们翘首以盼，希望被心仪的门派选中。

明微影总算记得自己还是个长老，带着李淮归和云袅袅，以及刚刚结束短暂闭关、神采奕奕的殷自息，出现在了遴选高台之上，属于他们宗门的位置。

他们一行人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不仅因为他是万法玄宗的长老，更因为他身边站着的，正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先天通灵道体”——殷自息。

殷自息还是第一次站在如此瞩目的位置，俯瞰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他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羡慕，有探究，甚至还有几道隐含不服的锐利目光。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不久前的自己，也是台下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懵懂而忐忑。如今境遇天差地别，全因身旁这位看似年少，却已是他师尊的人。

他偷偷瞥了一眼明微影。师尊今日依旧穿着那身深色银纹道袍，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支颐，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过台下，似乎对这场关乎无数人命运的遴选并无太大兴趣，与周围正襟危坐、神色严肃的其他长老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淮归和云袅袅分立他身后两侧，神色肃穆，殷自息则有些局促地站在李淮归旁边。

“师尊，这是本次通过试炼的弟子名册及简要评语。”李淮归将一枚玉简递到明微影面前。

明微影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们看着办就行，若有顺眼的，带回宗门打杂也好。”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高台上，还是引得邻近几位长老侧目，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果然如此”。

殷自息听着师尊的话，心里暗暗咋舌。打杂？这些可都是万里挑一、通过仙盟试炼的天才啊！他不由得看向台下那些充满期盼的面孔，又想起了不久前的自己。

“肃静！”主持遴选的一位仙盟执事长老声如洪钟，压下了广场上的窃窃私语，“三关试炼已毕，凡通过者，皆有仙缘。然，道途各异，缘法不同。接下来，各派将根据尔等资质、心性、悟性，择选门人。念到名字者，上前听宣！”

遴选正式开始。一个个名字被念出，少年少女们或激动、或紧张地走上前，被不同的门派选中，有人欢天喜地，有人虽略有失落但也恭敬领命。高台上的长老们根据各自门派的需求和标准，挑选着心仪的弟子，偶尔会因为同时看中一人而进行简单的协商。

明微影这边则显得有些惬意，还拿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灵果当众啃了起来，引得旁边一位以戒律严苛著称的长老连连皱眉，却又敢怒不敢言。李淮归和云袅袅商议着名单上的弟子，时不时收下一两个，全程完全没有和明微影沟通的意图。

殷自息夹在中间，偶尔听到师兄师姐低声讨论“这个心性坚韧，适合外门历练”、“那个于丹道似有天赋”，只觉得无比新奇。

就在这时，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一个身形瘦削、衣衫破旧的少年，在听到自己名字后，步履坚定地走上前。他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面色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火焰，里面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韧，在那羸弱的身躯里仿佛蕴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阮长舒，骨龄十六，混灵厉金道体，资质中下。试炼表现：悟性上佳，心性……意志极为坚韧，于问心路中耗时最长，却凭一股毅力硬生生扛过幻境磨砺。”执事长老念出这少年的资料时，语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混灵厉金道体，这等资质在通过试炼的弟子中只能算是垫底，各大门派的长老们闻言，大多露出了犹豫之色。仙途漫漫，资质往往是决定能走多远的关键因素之一，这等根骨，未来成就有限，投入资源培养，性价比不高。

那名叫阮长舒的少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审视与犹豫的目光，他紧抿着嘴唇，脊梁挺得笔直，眼神毫不退缩地迎向高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那眼神中有倔强，有期盼，也有一丝深藏的不甘。

殷自息看着那少年，仿佛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影子——那种不肯向命运低头、拼命想要抓住一丝机会的劲头。他心中一动，生出几分同情与好感，忍不住又看向明微影。

明微影的目光依旧漫不经心。啃完了灵果，就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绕着道袍上的银线云纹玩，仿佛台下数千人的命运还比不上一根丝线有趣。

“此子……”旁边一个门派的长老摇了摇头，显然不打算选择。

执事弟子们按照惯例，将这类弟子下放到一些中小门派。

下一位则是一名身着华服、面容倨傲的少年，在听到自己被一个不上不下的门派选中后，非但没有上前行礼，反而昂着头，大声道：“晚辈谢过前辈厚爱！但晚辈心向剑道，志在衍天宗！还请前辈见谅！”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仙盟遴选虽讲究你情我愿，但如此当面拒绝，无异于打脸，极不礼貌。那门派的长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高台上，衍天宗的赵长老眉头微蹙，并未因有人向往自家宗门而喜悦，反而觉得此子心性浮躁，不堪大用。他并未出声。

那华服少年，见衍天宗没有反应，心中焦急，目光扫过高台，忽然定格在明微影……身边的殷自息身上。他认得殷自息，正是那日横空出世的“先天道体”！凭什么他能一步登天，被那位看起来就极为不凡的长老收为弟子，而自己连心仪的门派都进不去？

一股不甘与妒火冲昏了头脑，对方竟抬手指向殷自息，声音带着挑衅：“晚辈不服！此人，”他指向殷自息，“据说此人来自穷乡僻壤，连灵根测试都未完全走完，仅凭那虚无缥缈的‘道体’之名，便能直入长老门下！晚辈虽不才，三关试炼皆是以优异成绩通过！敢问仙盟，敢问诸位长老，这选拔，究竟是看实力，还是看运气？！”

这话可谓石破天惊，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殷自息和明微影，甚至隐隐质疑仙盟的公平。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有惊讶，有好奇，也有不少落选者感同身受的不忿目光。

殷自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一愣，脸瞬间涨红，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确实没走完流程，这让他有些心虚。

李淮归面色一沉，上前一步，正要呵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云袅袅也蹙起秀眉，准备开口。

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

“呵。”

一声轻嗤，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从明微影口中溢出。他终于放下了玩弄丝线的手，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那双琉璃眸子懒懒地抬起，落在台下那满脸不服的华服少年身上。只一眼，对方便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当头罩下，让他呼吸一窒，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服？”明微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冰冷，“你觉得，你比他强？”

华服少年顶着压力，咬牙硬撑：“晚辈……晚辈三关成绩优异，有目共睹！而他，连试炼都未完成！晚辈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公平？”明微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越发明显，“你以为，修仙是你们凡俗的科举考场，比谁试卷做得漂亮？”

他目光扫过台下众多面露疑惑的少年少女，最终又落回那个刺头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本座今天就教你个乖。修仙之路，逆天而行，资质、机缘、心性，缺一不可。你口中的‘成绩’，不过是入门砖石，连起点都算不上。”

他顿了顿，指了指身边的殷自息，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嚣张：“至于他，先天道体，万年不遇，这就是最大的‘实力’。你苦修十年未必能引气入体，他三日便可踏入炼气。你跟本座谈公平？等你什么时候也能让测灵玉璧放出冲霄华光，惊动整个仙盟长老会，再来跟本座谈公平不迟。”

这番话堪称毫不留情，直接将血淋淋的现实撕开。对方被说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羞愤难当，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周围那些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目光，也瞬间熄了火。

是啊，先天道体……那是传说中才存在的资质，拿什么跟人家比“公平”？

明微影却还没完，他目光转向之前被对方拒绝的那个门派长老，淡淡道：“吴长老，此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手低，不堪雕琢。你派不收，是幸事。”

那吴长老原本难看的脸色，闻言顿时缓和了不少，甚至对明微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明微影这话，等于帮他找回了场子。

“至于你，”明微影最后看向面如死灰的少年，下了最终判决，“连最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衍天宗剑道宁折不弯，却非是让你用来目中无人。滚吧，仙盟大会，不收录你这等品性之人。”

话音落下，两名仙盟执事弟子立刻上前，不容置疑地将失魂落魄的华服少年“请”出了广场。

一场风波，被明微影三言两语，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平息。广场上再无一丝杂音，只剩下对绝对实力和地位的敬畏。

殷自息看着师尊那慵懒却威严的背影，心中震撼莫名。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拜了一位何等护短又强势的师尊。同时，明微影的话也让他更加警醒——先天道体是天赋，但绝非可以懈怠的理由，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真正配得上师尊的维护和期望。

遴选大会继续，再无人敢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