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冷静一点！ 第34章 归途，新的感悟。

殷自息驾驭着飞剑，穿过层层云海，朝着万法玄宗的方向疾驰。凛冽的寒风被护体灵力隔绝在外，唯有下方飞速掠过的、逐渐由雪白转为苍翠的山川，提醒着他正远离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

北境之行的一幕幕，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诡异的标记、凶险的镜域、怨念聚合的幽魂、并肩作战的同伴、神秘强大的梁韶大哥，以及……最后时刻，那块被他当作“板砖”掷出、砸碎冰镜救下阮长舒他们的“沉渊寒铁”。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储物袋，那块黑黝黝、毫不起眼的铁疙瘩安静地躺在角落，传递着沉甸甸的冰凉触感。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那缕微弱的神识联系，似乎比出发前坚韧了数倍不止。是在镜域中生死关头全力催动的结果？还是多次依仗它化解危机后产生的某种共鸣？殷自息说不清楚，但他能肯定，这块被师尊戏称为“板砖”的胚子，已然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伙伴。

想到师尊，殷自息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自己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虽说最终解决了危机，但也数次涉险，更是差点被拖入镜域核心，若非梁大哥及时出现……不知师尊知晓后，是会嫌弃他实力不济，还是……略有赞许？

怀着这般复杂的心绪，云缈峰那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飞瀑流泉，灵雾氤氲，仙鹤清唳，一切依旧宁静祥和，与外界的纷扰险恶仿佛是两个世界。殷自息深吸一口蕴含着浓郁灵气的清新空气，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一种归家的安然感油然而生。

他按下飞剑，落在息心院外。院中灵竹沙沙，与他离开时并无二致。

“小师弟！”

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殷自息回头，只见云袅袅正从袅音阁方向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二师姐！”殷自息连忙行礼。

云袅袅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虽风尘仆仆，气息却颇为沉稳，甚至比离开时更显凝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欣慰：“回来就好！北境之事，大师兄已收到你的传讯，大致知晓了。听说颇为凶险？”

殷自息点点头，心有余悸道：“是有些棘手，多亏了梁韶大哥和几位同道相助，才侥幸破解。” 他简要将镜域遭遇说了一遍，略去了自己几次遇险的细节，只强调了众人合力与梁韶的关键作用。

云袅袅听得秀眉微蹙，神色更是凝重了几分。

“此事恐怕非同小可，背后牵扯甚大。”她沉吟道，随即又展颜一笑，拍了拍殷自息的肩膀，“不过，小师弟你能在其中发挥作用，平安归来，已是难得。看来这次独自历练，收获不小。”

殷自息憨厚地笑了笑：“是学到了很多，也见识到了自身的不足。” 他想起了阮长舒那坚韧不拔的剑意，霜湘满冷静的分析布局，常司衡深藏不露的沉稳，还有梁大哥那举重若轻的强大。

“对了，师尊他……”殷自息试探着问道。

云袅袅掩唇轻笑：“师尊前两日去了一趟仙盟，回来时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在主殿待了一会儿便不见踪影了。不过你放心，他既已知晓你归来，想必稍后会召见你。”

正说着，一道稍还带着怒意的声音直接在殷自息脑海中响起：

“杵在外面做什么？还不滚进来。”

是师尊明微影！

明微影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响，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火气和惯有的不耐烦。殷自息和云袅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师尊心情不佳，小心应对”的讯号。

“快去吧，小师弟。”云袅袅低声催促，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殷自息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怀着几分忐忑，快步走向峰顶的明尘殿。

殿门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仿佛从未有人动过。他轻轻推开，殿内空旷清冷，熟悉的淡淡冷香浮动。明微影并未像往常那样蜷在云床上，而是背对着他，站在那扇巨大的、可俯瞰云海翻涌的琉璃窗前。夕阳的余晖为他纤小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却莫名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弟子殷自息，拜见师尊。”殷自息恭敬行礼，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明微影没有回头，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过了好几息，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那双琉璃似的眸子上下扫视着殷自息，眼神锐利得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完好程度。

“听说，”他开口，语调拖长，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你这次出去，很是威风？差点把自己填进那劳什子‘镜域’里，给那怨念集合体当点心？”

殷自息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弟子无能，让师尊担心了。此次确实凶险，若非梁韶大哥及时出现，弟子恐怕……”

“担心？”明微影嗤笑一声，打断了他，踱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即使殷自息低着头，两人身高差依然明显。

“本座是嫌麻烦！收个徒弟不容易，要是没几天就玩死了，岂不是显得本座眼光很差，连个傻小子都护不住？”

殷自息：“……” 果然，师尊的“关心”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说说吧，”明微影走到云床边，没什么形象地歪倒下去，单手支颐，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自己一缕墨发，“具体怎么回事？从头说，别漏了细节。特别是——你怎么惹上那标记的，还有，梁韶那衰神是怎么‘恰好’路过的？”

殷自息不敢怠慢，从抵达永安镇开始，将如何与阮长舒等人结识，如何发现诡异标记，如何设局引诱，如何被拖入镜域，如何在其中挣扎求生，梁韶如何出现、破开通道、力战核心，以及最后如何砸镜救人、侥幸脱身……事无巨细，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连自己动用“沉渊寒铁”砸镜子，以及最后对那铁疙瘩产生更清晰感应的事，也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明微影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只有在他提到“标记”特性、镜域核心构成，以及梁韶最后那定鼎一刀时，长睫会几不可查地颤动一下。

直到殷自息全部讲完，殿内陷入一片寂静。殷自息垂手而立，心中惴惴，等待着师尊的评判。

良久，明微影才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琉璃眸子斜睨着他：“讲完了？”

“是，师尊。”

“哼，”明微影轻哼一声，坐起身，拍了拍根本没有灰尘的衣袍，“算你还有点小聪明，知道联合旁人，也没蠢到硬扛到底。至于用那铁疙瘩砸镜子……虽然手法糙了点，难看得要死，但好歹知道物尽其用，没白费本座两块灵石。”

殷自息悄悄松了口气，这……算是夸奖吗？

“不过——”明微影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感知到异常，不先远距离探查，反而贸然将神识靠过去，引人标记，这是第一蠢！被标记后，明知危险，还提议亲身做饵，虽有准备，却低估了对方层次，险些全军覆没，这是第二蠢！在镜域中，心神不够坚定，差点被区区幻象所乘，若非梁韶在场，你早已沉沦，这是第三蠢！”

他每说一“蠢”，殷自息的头就更低一分。

“修仙之路，步步荆棘，光有好心肠和傻大胆，死得最快！”明微影语气冰冷，“这次是你运气好，碰上了梁韶，下次呢？若本座不在，梁韶也不在，你待如何？指望你那块还没祭炼成型的板砖，还是指望你那几个同样半斤八两的同伴？”

殷自息被说得面红耳赤，冷汗涔涔，深深躬身：“弟子知错！定当谨记师尊教诲，勤加修炼，磨砺心志，绝不再如此鲁莽！”

看着他这副诚恳认错、又带着点后怕的样子，明微影眼底那丝严厉稍稍缓和，重新染上惯有的懒散。

“行了，知道错就好。滚过来。”他朝殷自息勾了勾手指。

殷自息连忙上前几步，在云床前站定。明微影伸出手，指尖泛起一点灵光，隔空点向殷自息的眉心。一股精纯而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探查意味的力量瞬间涌入，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尤其是丹田气海和识海神魂。

殷自息放松身体，任由师尊的力量游走。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在仔细检查他筑基期的根基是否稳固，灵力是否凝实，以及神魂是否有在镜域中留下的暗伤。

片刻后，明微影收回手指，脸上那点残留的不爽似乎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勉强算得上满意的神色？

“神魂还算干净，没被那些怨念污秽缠上。”他评价道，语气算是恢复了平常，“看来那‘紫府星蕴佩’……哦，给你师兄师姐了是吧？算了，反正你先天道体，自带净化，也算没白瞎这体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殷自息的储物袋上：“那块铁疙瘩，拿出来我看看。”

殷自息赶紧将那块“沉渊寒铁”胚子取出，双手奉上。

明微影接过去，指尖在其表面缓缓摩挲，特别是殷自息感觉印记变得清晰的那个核心点。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挑眉看向殷自息：“哟？进度不错嘛。看来生死之间的压力，比平常埋头苦练有用多了。这印记，再温养祭炼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初步御使了，虽然离‘如臂指使’还差得远，但砸出去、收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将铁疙瘩抛回给殷自息：“继续用我教你的神识烙印法温养，没事多跟它‘沟通沟通’，熟悉它的‘脾气’。这东西灵性内蕴，虽然现在还是个闷葫芦，但等你真正炼化它的时候，好处少不了。”

“是，师尊！弟子明白！”殷自息珍重地将铁疙瘩收回，心中欢喜。能得到师尊一句“进度不错”，可比什么都让他开心。

“至于《九转霸体诀》……”明微影打了个哈欠，似乎检查徒弟和指点法器耗费了他不少精力，“接着练，别停。这次你也看到了，肉身强韧，关键时刻能保命。不说硬撼法宝，至少被余波扫到或者挨几下冷箭，别立刻散架就行。”

“是！”

“好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明微影重新歪回云床，挥挥手开始赶人，“看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儿，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巩固一下修为。北境那地方的寒气，多少会侵染些，自己运功驱散了。”

“弟子告退。”殷自息恭敬行礼，退出了明尘殿。

站在殿外，迎着落日的余晖和峰顶的清冷灵气，殷自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被师尊训斥了三“蠢”，但最终结果似乎是……过关了？而且师尊还肯定了他祭炼“板砖”的进度和筑基的根基。

他摸了摸储物袋，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干劲的笑容。这次历练，让他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也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和更强的力量。他要更加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