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辛苦，命苦 第41章 这里是——心魔

“灵姐姐。”

在药谷住了一个月，李明修前几天被明清叫回宗门去了，方生早上做完锻炼，就跑来找药灵了。

药灵听见声音，放下手的草药喊了句“小来福。”又问道：“今日好些了吗？”

方生点头：“嗯，我感觉恢复的很好，灵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灵力修炼啊？”

药灵拉着他坐下，倒了杯茶：“不急，你体内的魔气尚未完全祛除，我暂时封住了而已。”

这是李明修交代她的说辞，他们还需要时间才能重新塑造经脉，好在明悦拿这件事向佛教讨公道，释文给了六颗释迦果。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好东西，是洗经伐髓的上上品。除却温玉他们一人一颗，剩下的全部被明悦送过来。

只是她不能跟方生说这些，换了个话题感叹，“唉，你跟着你师父也是受苦了。”

又从她嘴里听见师父这个词，方生心里对李明修和药灵说了声抱歉，这几天他暗戳戳地试探了好几回。

装作不经意地说：“师父说再过些日子回宗门养身体就行，让我别落下课业。”

闻言药灵翻了个白眼：“就他，还好意思说别落下课业。”

方生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最让各长老头疼的就是他，动不动跟人约架比试，受伤了就可劲儿逮着我薅。”

方生听着药灵口中完全不一样的人，心里好奇，“师尊以前是这样的吗？我都不知道。”

“他现在收了你做徒弟，好歹稳重了一点。”

见人听得仔细，她又道：“其他的想知道，你可以问你师父啊。”

方生有点失落，手不自觉地把玩杯子，声音也低了些：“师尊总是不跟我讲，不管是以前的事还是在想什么。”

药灵摆摆手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你向他多撒撒娇，他最吃你这一套了，保准心软了就告诉你了。”

好熟悉的话，就在方生想什么时候听过的时候，药灵像是收到什么消息，看了一眼先站起身对他说：“小来福，来了个病人，我去看看，你回去之后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来找我。”

“好，灵姐姐快去吧。”方生看着药灵步履匆匆地出去了，喝干净杯里的茶才回去。

他先前以为师尊和黄老头是同修好友，所以对他关爱有加，生活中有些相同的小习惯也理所当然...

可是方生认真回忆起以前的一些细节。

黄老头喜欢吃鱼糕、清汤什么的，师尊的口味也是；

黄老头总是折桃花枝，习惯用手弹一下让桃花落下来，师尊则是习惯甩一下；

药谷的这些日子，师尊对自己的态度和黄老头也相似——总是不自觉的小心翼翼，像他是一个易碎的花瓶般。

最重要的是灵姐姐那些话，对待两个人的态度，又想起几年前自己说拜入师尊门下，灵姐姐的反应也令人琢磨...

唉叹了口气，方生回过神摇摇头，散去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师尊没必要瞒着自己，完全一开始的时候就可以实话实说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只是心里那个可能，一直扎根在心底没有散去。

心里装着事，便绕着药谷走了一圈，山间的风拂过他，终于松快了一些。

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处被严实盖起来的洞穴，门口郁郁葱葱的长满了花草，只是有被踩过的痕迹。

他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有这个地方吗？

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方生心里有些痒，像一只小虫子在爬，他想去看一眼，但是又觉得不太好，万一是药谷不能进的地方怎么办？最后还是转头回去了。

而被方生留在身后的洞穴里，刚刚离开的药灵正在其中，手上拿着足有小臂长的一只蛊虫，嘴里絮絮叨叨的。

旁边一张寒玉制成的冰床，躺着一个人，是说自己回了宗门的李明修，浑身凝满了冰霜，面容是隐忍的痛意。

“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明明慢慢来也能恢复到从前的，偏要求快！”

当时药灵很严肃地告诉他后果：“我不确定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毕竟这个法子我只在你一个人身上试过。”

但李明修没有时间去等慢慢恢复了，从这次方生出事，他已经隐隐窥见背后魔族的纷澜诡谲，又想到明清的传信说宗门有内鬼...

他必须要尽快恢复到鼎盛时期，而后再进一步冲击炼虚更高的境界，他才有把握护得住方生，宗门也才能多几分胜算。

他已经躺在这里几天几夜了，药灵担心他扛不住，时刻陪在这里，只是小来福总会来找她聊天套话，明显的她还得替他圆，搞得两头跑。

药灵气懑的想着：‘等你醒了，看我不敲走你储物戒里的宝贝。’

又皱起眉观察这最后一条蛊虫的融合状态，只要再撑过这一条，李明修就成了，经脉完完全全就能恢复了，甚至比从前的资质还要好，这蛊虫可是她从南界部落里蛊婆婆那里讨来的，能够自行运转吞取灵气。

只是三日过去了，李明修依旧是那样的状态，而且隐隐有衰弱的迹象。

眉发变得皆白，被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皮下却诡异地透出蛊虫窜动带来的青紫痕迹。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身体在极寒与内焚的双重折磨下无意识地痉挛。

蛊虫在他体内像是发疯一般，四处狂窜。

放在一旁的双生剑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发出铮铮嗡鸣声，绕着李明修不停转圈。

而冰床上的人躺着的人的气息变得粗重，青筋四起，看起来做了一个可怖的梦。

看到这情况药灵心中发急，帮不上忙只能施法拔针护住他周身要害，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出事！

也确实如此。

李明修又看见小师妹躺在眼前，喊他师兄，快走。

手刚伸出去，小师妹的脸却是突然模糊，李明修内心警惕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刚刚的人变了一个。

方生躺在地上，胸廓只微弱的起伏着，嘴里喊着师父，好害怕。

不，不可能！

无疾明明被救回来了！他就在药谷的另一边！他一个月前还躺在自己怀里撒娇。

不，不会的...

可是那一声声哀嚎拉扯着李明修的心，方生脸上的痛苦那么逼真，真实到他忍不住一步一步靠近，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想要触碰他的脸，却感觉到脑子里的声音纷乱复杂。

小师妹在喊自己，徒弟也在喊自己，还有形形色色的窃窃私语声，

“走开，走开！”李明修神情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目赤欲裂，整个人像是陷进沼泽一般，周身一股阴冷的气息裹住他。

梦里的方生整个人却慢慢被一股黑气包裹其中，而后缓缓飞起站立，眼睛依旧闭着，李明修听见一道声音——说自己想护他一辈子实在是白日做梦。

动不了、动不了！

全身上下有种真实的撕裂感，冰火交加的触感以及神识被冲击的眩晕感，就像要被四分五裂开来。

不、不能放弃...无疾...来福...还在等着他

李明修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这，只是毫无作用，以往所学的一切像是一场空，剩下的只有无力，他渐渐没了挣扎的动作，眼睛被迫闭拢起来。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突然一道气息唤醒他，太熟悉了，仿佛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

李明修当时像是一座雕像一般，被封在里面，只剩意识还在挣扎着。

双生剑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危险，从他的丹田处飞出，上面方生与他的气息交融，在洞府中发出莹莹亮光，

...假的、都是假的。

他正在炼化蛊虫，他正在恢复修为，他正是因为那个人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里是——他的心魔。

李明修低声呼唤双生，又唤了一句吉祥，剑慢慢飞至他身前。

他心念一动，一道无形的剑意便流淌而出，仿佛初春阳光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山岳，正在慢慢复苏；又像深林中一道永不枯竭的暖泉，将一切杀意与狂躁不安抚平、化解，而李明修的手缓缓抬起，握住剑柄，眼睛刹那间睁开，满是清明与坚定。

几个时辰过后，察觉到蛊虫不再狂躁不安，李明修的状况好转，药灵心里忍不住一喜。

成了！李明修这个不要命的还真成了！

而另一边房间里的方生不知为何有些躁意，灌完一杯茶水解渴。

看见书桌上还没完成的东西，弯眼笑了笑，他在后院捡了许多橡皮壳，清洗干净后打孔，现在还只做了一半，这还是黄老头以前教他的。

心下一动，便开始继续没干完的活，把剩下的壳钻孔，等全部用麻绳串起来再绑好，彻底完工都已经是月上柳梢了，他打了个哈欠，轻轻摇了摇风铃。

木壳撞击的声音有些许沉闷，但又透着一种古朴的质感，伴随着风的加入，又多了丝自然的气息，迷迷糊糊之间竟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感觉有人进来了，拿起他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又响起一阵风铃声，方生以为自己在做梦，回到了之前黄老头和他在药谷的日子里，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师父，你回来了啊！

李明修听清他嘴里的呢喃，垂下眼睛，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心里思绪复杂。

又看见熟睡的徒弟，嘴角微微提起，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起来放在床铺上去，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引得人皱眉，才拍拍他的背让人安心睡去。

李明修就坐在床旁，像一个月里无数次那样，盯着窗外的月色发空思绪。

双生剑被他进来是放在书桌上了，他盯着看了许久，喃喃一句。

“吉祥...”

过了许久，空气里才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确实吉祥。”

世间事是个循环的圆，而他和他都在上面...

逃不脱...

唉，老父亲好难啊[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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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这里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