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着凉吧,也没有感冒,那为什么脸会这么热?
陈屿反复摸着脸颊,他的猫猫脸,像是在暖空调下待得太久了,又或者是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暴晒过。
脸面熏红,带着热意。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猫在马桶盖上坐着,又想起自己的卫生间密不透风,里面还有很多独属于顾瑾蓝的猫薄荷味。
或许是因为这个吧!
陈屿得出个都怪顾瑾蓝的答案,他站起身,起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黑。
低血糖?
小猫立马伸手扶住自己,洗漱台上的水珠沾湿了猫猫的爪子。
陈屿头昏脑涨,眼前的黑色还没有飘散,他就听到了吕白屈和顾瑾蓝说话的声音。
就在屋外。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小猫的耳朵又这么灵光。
吕白屈说:“既然今天没有救助任务,那我先回去了。”
顾瑾蓝好似沉默了一会,才回:“行,到时候有事情打电话。”
小猫的耳朵往后一撇。
“嗳,我说,”吕白屈压低了声音,“小屿怎么样了?”
我?
“他?”
“是啊,我刚刚看他有点呆,脸色还这么红。”
“嗯……那我等等问问他?”
吕白屈担忧着,声音很轻很轻:“问到不必了,我只是担心小屿,他不是有幽闭恐惧吗,哥你关心他点。”
顾瑾蓝看了眼微微关着的房门:“我把那个夜灯给他了。”
吕白屈:“我抽奖给你的小鸭子灯?”
“嗯。”
“物尽其用也挺好的,那我走啦。”
“嗯,拜拜。”
话落。
保险门被关上。
陈屿才知道原来小鸭子夜灯,是别人的礼物。
嗯……
小猫稀里糊涂地走出卫生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他的脑袋瓜有点晕,可是又不想去开窗户。
最近的气温一直在零度左右徘徊,南方湿冷的空气,有时候还会刮起一片小雨,是连小猫都害怕的魔法攻击。
秋天奶奶说一声拜拜,冬天公公就挂在小猫的窗户边上,偷偷地看着房里的猫儿,有没有好好盖着被子。
这样冷的天,出门就怕吹着冬的穿堂风,第二天喉咙疼发烧感冒,可麻烦了。
发烧……
陈屿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点热。
为什么会热?
小猫抬起猫猫脑袋,虚眯着眼,望向房间的空调。
没有开暖气啊。
怎么会这样……
陈屿不理解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下意识握住了胸口的玉吊坠。
反正出什么事情有苏怀玉的妖力在,没事的,没事的,难不成还能被顾瑾蓝发现自己是三花猫吗?
莫名其妙地心慌开始占据陈屿的心脏,陈屿干脆顺势往后倒,倒在了床上。
席梦思床垫配合着厚实的被褥,小猫躺下去的时候,还往上弹了一下。
“……”
是不是生煎包吃多了?和上次火锅一样,晕碳?
是吗?
陈屿捏了捏玉吊坠。
玉吊坠暗暗的,没有光亮。
算了!
小猫忽然猛地坐起。
浑浑噩噩成这样可不行!
陈屿自己与自己说着,他还要出门呢,不能待在这个满是猫薄荷味道的房间里了。
前几天他、顾瑾蓝和吕白屈,不是在救助动物,就是在室外,哪怕回来也都是睡觉的点,所以猫薄荷味并没有特别影响小猫的感官。
要怪就怪顾瑾蓝吧,都怪昨天晚上他来修下水道,今天早上又因为修花洒进来了一趟。连着早晚各一次,猫薄荷味只增不减。
小猫的鼻子又敏感,总逃不脱顾瑾蓝气味的全方位包裹。
陈屿搓了搓鼻尖。
好想打喷嚏……
要不走之前开窗吧。
陈屿站起身,走向房门对面的窗户。
冬天公公就趴在窗口与小猫对视。
有点冷……
还是不开了?
陈屿伸出手犹豫一下,但还是打开了窗。
窗户平移,两块深蓝色玻璃重叠在一起。玻璃更加模糊了房外的梧桐树。梧桐树秃秃的,树冠上的叶片所剩无几。冬天公公看到小猫开窗,便铆足了劲,裹挟梧桐落叶,往小猫脸上吹冷风。
陈屿汗毛竖起,可是猫薄荷味道被这阵风吹去大半。
因祸得福。
陈屿摸了摸后脑勺,脑袋瓜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闷。
又是一阵冬风吹来,陈屿紧了紧毛衣领子,他低头打开手机的天气预报软件,确定今天一整天都是晴天,小猫这才敢放心开着窗。
走吧。
陈屿又转身,确认了房间里没有东西插着电。
毕竟房子老了,若是起火,恐怕一栋楼都要遭殃。这里又是小区的最里面,消防车能不能开进狭小的走道都说不准。
小猫是只谨慎的猫,他从小被教育要关门关窗,防火防电防盗,出门之前的习惯就是检查一下煤气,检查一下电器。
嗯。
一切都井然有序。
陈屿又拿起挂在旁边的围巾,看了眼手机充足的电量。
那就走吧。
顾瑾蓝你好,顾瑾蓝再见。
反正今天……暂时不见。
陈屿围着王平川织的蓝色棋盘格围巾,头上戴好刘秋华送的猫猫头形状针织帽。他换下毛茸茸的猫猫棉拖鞋,穿好帆布鞋,随后再一次检查了房间里的插座电器,又好似是依依不舍般,他看向卫生间橙黄色灯光下,那个全新的花洒。
仿佛能看到顾瑾蓝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花洒的把柄。
就像那晚火锅店,顾瑾蓝握住了陈屿的手腕,拉着陈屿往前走,走入了秋风冷夜之中。
陈屿:“……”
啊啊啊!
陈屿猛地甩了甩头。
该死,他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脑子里全是顾瑾蓝的样子?
此人类的猫薄荷味已经无处不在了,难不成还在影响他的脑神经吗?
那很坏了。
陈屿握紧拳,深吸一口气。
哎不对,不能吸气!
那股子猫薄荷味被陈屿猛地吸了一口。
“……呃。”
还好今天的冬风是往房间里吹的。
陈屿脑袋尚且发昏,他又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他的心跳在加速,在不停地飞奔向白桦林的尽头,那一间守林人的小木屋。
小猫的脸没有因为风降下温度,反而是更加烫了,更加热乎乎的。
房间是一个巨大的空气炸锅,而陈屿变成了锅里需要解冻的一条小鱼。
他正在锅里挣扎着,空气炸锅却轰隆隆地加热。
好热。
好热啊。
明明冷风环绕,陈屿却有点受不住热意。
小猫下意识扯开了围巾,摘下了帽子,他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给自己上下扇风。
要不是外面没有热度的阳光洒下,要不是冷色调的深蓝玻璃重叠,陈屿都要觉得,是不是到夏天了。
今天几度啊。
2℃。
好冷的天,为何他会感觉燥热?
而且他的身体有点在发抖,有点不太对劲,有点想要扑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陈屿的眼皮止不住打颤,他昏昏沉沉地坐下,小猫爪子摸着软软的被褥。昨天晚上确实睡得太晚了,今天又被斑鸠准时准点地叫醒。被迫早起之后,顾瑾蓝和吕白屈还给他投喂了生煎包。
吃饱喝足,所以困了?
困得好突然。
不光有些困,头也胀胀的,总能在耳朵里听到一阵阵“蝉鸣”。
蝉鸣?
大冬天的,哪来的蝉叫。
“嗡”的一声。
陈屿捂住了耳朵。
这好像不是虫子叫声,是耳鸣?
自从被顾瑾蓝救走,被苏怀玉领养后,陈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耳鸣声了。因为在慈善机构总是早睡早起,作息好得就像一个要种地的老头子。
果然是没睡好。
陈屿伸手按着太阳穴,后脑勺连接着到太阳穴的地方都在发烫,都隐隐作痛。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没睡好了吧!
陈屿虚虚地后躺在床上,双腿挂在床沿,他缩成了一个猫猫团子,但又因为没脱鞋只好把脚伸出床外。
冬天公公悄咪咪地走入了陈屿的房间。
冷风呼地一下,重重地关上了陈屿的房门。
陈屿眯着眼:“……好难受。”
关门的声音好响。
小猫捂住自己的脑袋,太阳穴突突地疼,房间安静到只有陈屿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陈屿又觉得热了,便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可是刚一拉开,冬风就乘虚而入,吹得他浑身发抖。
一阵冷,一阵热。
脸颊是烫的,耳垂是烫的,但身子却突然冷得不停抖。
他这是……感冒了吗?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公三花的体质普遍要比别的小猫差,就算陈屿本质是一只田园猫,但他小时候被虐待,不知饿过了多少顿饭,他在本该肆意成长的时间,被迫压弯了要发育的脊背,所以陈屿压根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就是他身体太虚,可能真的感冒了?
穿堂风还是很可怕的,吹一下就头疼,说不定等等喉咙就哑了,额头就烫了。
再过会儿,39°的体温就要和陈屿肩并肩。
陈屿心里挣扎着,要去关上深蓝色的窗户,他刚刚一抬手,手臂就无力地垂下,“duang”得落在被子上。
陈屿:“唔……”
他只好伸出手背,贴了贴。
好烫啊!
怎么跳过了喉咙发痒发热的环节,直接就发烧了。
有准备药吗?
药箱在遥远的乡下,那个小黑狗躺着的床边。
陈屿来得着急,什么都没有备,更别说房间里有没有退烧药了。
小猫想支起身子,却乏力无能。
“喵……”
头好痛。
陈屿也不管帆布鞋脏不脏了,他挣扎着,将自己缩在床尾,卷成一个海螺的样子。
谁来帮他关一下窗户。
他再也不开窗了……
陈屿的眼睛渐渐阖上,止不住地要把自己蜷缩入暖和的被子里。
猫薄荷的味道散是散了,可是陈屿即将失约,或许今天的他,要在床上休息一整天才有所好转。
怎么办呢。
要不要在睡之前,给姜末打个电话?
但姜末在农村,他还要照顾小黑狗和那群不省事的小动物们。
那找刘秋华吧,或者王平川……
陈屿的手指虚虚地滑动着联系人,他看到最新消息里,有一个熟悉的头像。
那个头像旁边有两个担忧的小红点。
是顾瑾蓝。
陈屿沉默片刻,还是点进了距离他手指最近的聊天框。
顾瑾蓝是在五分钟前发的消息。
消息内容为:
【我刚刚听到很重的关门声,小屿你没事吧?】
附加一只带着问号的猫猫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