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谢沉有一次听到江述白主动提起这个名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有,想吃了吗?”
“嗯!不知道他家芒果蛋糕有没有出新品。”江述白很期待,眼睛亮亮的。
“还是这么爱吃。”谢沉心里的酸涩被打散了些,回忆般轻叹了一声。
“怎么,民以食为天!”江述白觉得自己很占理,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开车的谢沉。
“现在,小谢同学马上开车去Canvas,弥补你的话对我的伤害。”
“这时候又不叫谢哥了?不怕我生气直接把你留在这?”
江述白看着谢沉平静看不出喜怒的神色,马上怂了,声音黏黏糊糊道:“谢哥带我去Canvas呗,谢哥最好了。”
谢沉被他这副能伸能屈的样子逗笑了,直接开车去了Canvas。
两个人走进店里,一个接待员热情地迎了过来。
谢沉看到江述白两眼放光地看着柜台里的芒果布丁,心里又升起一种熟悉感,好像回到了他们上学的时候。
江述白喜欢吃芒果蛋糕,喜欢吃有关芒果的一切食物,每次一惹江述白生气,谢沉就到Canvas里给江述白买芒果蛋糕,就算江述白不理自己,还会理芒果蛋糕的,他就借着这个机会和江述白道歉,两个人吵架时间没有超过一天的。
创业成功之后,他马上就在这办了终身VIP。但自从结婚之后,江述白就再也没要吃过芒果蛋糕了。
“这些能吃完吗?“江述白拎着一袋子的小蛋糕,脸皱着,有点发愁。
这算幸福的烦恼吧,他想。
“这不好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谢沉意味深长地看了江述白一眼。
“怎么,你内涵我能吃是吧!”看着谢沉的眼神,江述白显然也想到了那件事,瞬间炸毛。
大二那年,他和谢沉住在一起,他熬夜画画,大脑消耗过多,把楼下的冰箱扫荡一空而已,然后第二天谢沉起来准备早饭的时候以为家里进老鼠了,如临大敌般把他叫醒,结果发现是他晚上太饿了,全都吃掉了。
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了。江述白非常严肃的和父母说好不外传,结果第二天街坊邻居都知道江家的小儿子半夜把冰箱吃空了。
这件事情越说越离谱,最后传成他把自己家差点吃垮。
不知道谢沉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和他吃饭还特地问他吃不吃得饱,还说要努力赚钱养他。
和别人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很关心他吃不吃得饱,他认真解释了很多次,但别人嘴上嗯嗯的应着,眼神却说着:解释就是掩饰。
他真的很冤枉啊。
“别担心,我还是能养的起的。”谢沉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已经三年没有见过江述白这个样子了,有点怀念,多模几下,即使是伪装,他也甘之如饴。
江述白不说话了,只顾闷头拎着蛋糕走,谢沉去接他手里的蛋糕,摸了摸江述白的头:“好,吃得不多,是我买多了…别生气好不好。”
江述白感觉谢沉的手在他头上,很舒服,才屈尊降贵地把手里的蛋糕给谢沉:“好吧,那我大人有大量就不生小谢同学的气了。”
语气一本正经,说完江述白自己也想笑。
车上,江述白把蛋糕放在后座,时不时看蛋糕,比看谢沉次数还多。
谢沉一把把后座的蛋糕袋拎到副驾。
江述白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谢沉,看得他心软,但是这是他刚洗的车,无奈道:“会掉渣,回去吃好不好。”
“好吧。”江述白可怜巴巴地说,眼睛看着副驾的芒果蛋糕,咽了咽口水。
江述白的眼睛水汪汪的,专注地注视着小蛋糕,带着点祈求的意思,还用这副表情看自己。
真的好可爱……
谢沉一阵心软,沉默了一下,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没事,你吃吧,正好明天我去洗车。”
吃个蛋糕就要重新洗吗?
江述白摸了摸,发现座椅是真皮的,似乎还是定制的。
“不了,这是你定制的限定真皮吧?总洗还是不好的,我转移一下注意力,等到回家。”江述白把袋子系紧,开始玩手机。
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车上的座椅是什么皮,但是谢沉喜欢,他还是注意一点好。
谢沉在后视镜看到江述白自己缩成一个团玩手机,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克制他**的时候,心中一动。
两个人到家,是一栋高档的别墅,简洁大方。
江述白进门看了一眼就懵了。
“这还是你的品味吗?”江述白看着眼前的装修,完全颠覆了他对谢沉的印象。
客厅是黑白冷色调的布置,很清冷,看得出来基本上没有人的生活痕迹,倒是像酒店。
“谢沉,说好了毕业之后继续装暖色调的风格呢?你现在喜欢这样的了?”
“嗯……不过确实很符合你的身份。”
江述白在车上的时候搜了谢沉,是宸栢芯科的CEO。
谢沉大学就开始创业,他对芯片领域非常感兴趣,江家一直在投资谢沉。
不过是不求回报的单向投钱。
江家从来没要求过谢沉能有什么回报,不想给他压力,也因为他太年轻。
但震惊所有人的是,谢沉做到了,他成功地拿下了芯片领域的蛋糕,成为商业界的新贵。
他为之付出的努力,只有江述白知道。
“这是你自己选的装修。”谢沉沉默了一瞬。
“啊?”江述白感觉自己可能幻听了。
“不对啊,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装修?”江述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沉的眼睛,有一点怀疑谢沉是不是在骗他。
谢沉在江述白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得到谢沉的回答,江述白震惊了,嘴里喃喃道:“不是……我经历了什么,会喜欢这种冷冰冰的装修。”
“好吧,也许未来我的品味真的很差。”江述白心累了,看谢沉把蛋糕放进冰箱里,不徐不急,但放的很快,也很整齐,明明只是放个蛋糕,动作却赏心悦目。
三年不见,这小子怎么进化成这样了。
江述白又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人结婚了,心里突然有一点紧张。
会不会住在一间卧室?他大学的时候也和谢沉睡过一张床,但是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啊,当时他们是纯洁的友谊。
现在是法定的配偶,纯感情。
谢沉把蛋糕整齐的放在冰箱里,瞥了眼江述白,发现他还傻愣愣的站在客厅不动,问道:“怎么了,失忆之后还能忘记人怎么行走了?需要我给你报个班学习一下吗。”
“谢沉,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啊!”江述白翻了个白眼,他还天真地以为谢沉稳重了,结果张口还是那么气人。
这个插曲让江述白来到新环境的紧张感少了不少。
谢沉带江述白上楼:“这是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那你住哪里?”
“我不和你一间房。”谢沉指了指他的房间。
江述白顺着谢沉的手指看过去,是距离他最远的一间。
也对,两个人都要离婚了,怎么会还住在一起。
他自己心里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酸涩。可能是没想到几年后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最好和自己闹到这种地步吧。
谢沉带着江述白认完一整个别墅后,江述白就回了房间。
衣柜有个镜子,江述白随意地瞥了一眼,随后猛回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镜子里的人。
这是他吗?
脸上的妆厚厚一层,他敢说就算他爸妈也认不出来他自己。
还有一头绿毛,很乱。
江述白伸出一根手指搓了搓脸上,一看,指头全都白了,粉底糊了一手指。
他沉默了。
也就是说,他刚刚顶着这张脸和谢沉聊了那么久天。
还和路人互相瞪眼。
江述白双手捂脸。
救命!自己居然没察觉脸上这层腻子。
江述白越想脸越红,马上冲进浴室洗脸。
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啦哗啦的打在脸上,他才感觉心里的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一点。
江述白很用力的搓,但是脸上的粉底很难洗下来,浴室的一个角上有个架子,里面的东西非常多,各种瓶瓶罐罐,包装全都是一个男人。
都是明星代言的?
江述白心里疑惑,拿了两个瓶子对比,感觉包装上似乎是一个人。
放下手里的两瓶,又拿了一个大概是清洁面部的,拎起来一看,似乎还是那个男人的代言。
江述白在旁边看到了一个签名:叶轩
又随机拿了几瓶,发现也是叶轩的。
也就是说……在自己家浴室里面放满了叶轩这个人的代言?
江述白又疑惑了,难道这个明星的代言非常便宜,搞批发价,所以自己为了画画省吃俭用买了一堆他的代言?
有点牵强,但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来其他理由了。
脸上的粉底洗干净,很清爽,江述白看着自己熟悉的眉眼,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还是不带腻子好看啊。
不过这头绿毛真的很扎眼,江述白忍不住抓了抓碍眼的头发。
一抓就感觉手感不对。
江述白的手缓缓降下来,看着手里的绿毛,心里凉凉的。
这头发怎么跟枯草一样啊。一扯就断,很脆弱。江述白马上想到了三十是男人正当年的时候,自己却头顶秃秃,他甩了甩头,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画面太美妙,他不敢多想。
得把头发染回来,然后开始养头发。
江述白心里下决心,门被敲响了,江述白没来得及擦脸,只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去开门。
一开门,正对上谢沉。
谢沉看到江述白的脸,水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流下来,眼睛清澈明亮,嘴水润润的,两个人距离很近,连江述白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清楚。他的心跳慢了一拍,扔下一句去吃饭,脚步略快地走开了。
“不是,我有这么吓人吗?我又不吃人,至于跑这么快吗?”江述白小声吐槽。
不过饭还是要吃的,江述白下楼,探头一看,桌子上全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桌上,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谢沉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模式。
江述白吃着嘴里不停,还一边偷瞟一眼谢沉,但是谢沉还是一言不发。他有点难以开口,但是为了他的头发,他拼了。
他夹了一块排骨给谢沉。
谢沉看了眼江述白一脸笑容,挑了挑眉。
“说吧,什么事。”
“咳,谢哥能带我去剪个头发吗?“
“有事的时候知道叫谢哥了?”
“哪里,平时都叫谢哥哥。”
谢沉听了这句话,继续淡定地吃饭。
江述白看着面上淡定如老僧,耳根红得像西红柿的谢沉,想了想,还是小声提醒:“谢哥,筷子拿反了。“
“哦。”谢沉淡定地把筷子正过来。
江述白继续暗中观察谢沉的态度,看他这个样子,应该稳了吧。
谢沉感觉某人光明正大的偷看了好几眼自己,终于忍不住再江述白又看过来的时候抬头和他对视。
眼睛好深邃,睫毛好长,眼眸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世界一般。
江述白感觉自己被谢沉的目光烫到了,慌乱地移开眼睛,心脏砰砰直跳,吵得他想用手按住心脏。
谢沉看着江述白的反映,眼中的神情复杂起来。
是真情实感,还是演技提高?
谢沉不敢赌,因为他已经输了一次又一次,手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筹码,除了他这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