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功摆烂 第10章 契约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看着狐狸说的，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路时于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甩不掉的红色印记，又看看地上那只虽然受伤但明显贼心不死、狡猾无比的狐狸，再想想自己这接二连三撞妖的倒霉体质和那压死人的六十万债务……

叶明尘提供的，似乎确实是最优解。

包吃包住（看起来就很贵的地方），还有大佬贴身（？）保护，顺便“监管”这只碰瓷狐狸，以及……一份听起来报酬不菲的“兼职”。

他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

而且，两天和现在，好像也没差多少。

“我……考虑好了。”路时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叶明尘，眼神变得坚定，

“叶先生，谢谢您愿意收留我……和它。我愿意搬过去，麻烦您了。”

听到路时于的回答，叶明尘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而趴在地上的狐狸胡烨，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顿时在叶明尘和路时于之间来回扫了几眼，眼神变得极其意味深长，内心疯狂刷屏：

嗯哼~这就忽悠回家了？小祖宗啊小祖宗，你还是太年轻太单纯！这个人类修真者一看就对你目的不纯啊！虽然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啊，比我们这些狡猾的狐狸精还会演！哼，人族修真者，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这些吐槽它只敢在心里翻滚，面上依旧是一副“我很虚弱我很乖巧”的模样。

“既然如此，现在就走。”叶明尘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他弯下腰，完全无视狐狸胡烨“我受伤了需要温柔对待”的可怜眼神，毫不客气地拎着它的后颈皮，将它整个提溜了起来。

“哎哟！轻点轻点！叶明尘！我好歹是伤员！主人！主人你看他！”

胡烨四爪离地，疼得吱哇乱叫，三条大尾巴乱晃，试图向路时于求救。

路时于看着被拎着后颈、毫无形象可言的狐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他总觉得，叶明尘这么做，好像有点……别的意味？而且这狐狸确实狡猾，还是让叶先生治治比较好。

叶明尘根本不理睬狐狸的抗议，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简短吩咐：“准备一下，过来帮忙搬点东西。地址是……”

他报出路时于租住的老旧小区地址。

没过多久，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便停在了楼下。上来两个穿着干练、动作利索的男人，显然是叶明尘的手下。

路时于的东西少得可怜。家具电器都是房东的，他需要带走的，只有那台立在客厅中央、边角有些掉漆的旧钢琴，以及几箱衣服、一些生活用品和书本。

那台钢琴显然有些年头，体积也不小，但两个手下专业又高效，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好，平稳地搬下了楼。

路时于在一旁看着，眼神有些不舍，又有些如释重负——这台父亲送的钢琴，是他过去生活的一个重要印记，如今也要跟着他前往一个未知的、奢华的新环境了。

其他物品很快打包完毕。

叶明尘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台正在被小心搬运的旧钢琴。当视线落在琴身一侧那处明显的掉漆痕迹时，他的眼神微微一顿。

那痕迹的形状和位置……还有这钢琴整体的老旧程度和独特的木质纹理，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凝神细看，脑中飞快地搜索着记忆。忽然，一个画面闪现——几年前，他在q国某家顶级的钢琴博物馆里见过一台极其相似的钢琴。

导览员当时介绍，那是某位已故传奇钢琴大师的珍藏遗物，音色被誉为“被时光亲吻过的天使之声”，后来被一位匿名的神秘买家以令人咋舌的天价拍走。

据私下流传的小道消息说，那位买家曾感叹，这琴是送给家中一个孩子的礼物，希望其能领略音乐之美……

这个联想让他心头猛地一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正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着钢琴被搬走的路时于。

青年穿着纯黑的T恤，身形单薄，眼神干净却带着为生活奔波留下的疲惫，怎么看都像是个家境普通、甚至有些拮据的年轻人。

可是……

叶明尘的思绪又飘回了德波酒店那次。路时于身上那件看似简单、实则剪裁用料都极尽讲究、疑似出自设计大师预约制高定的西装……当时就觉得违和，此刻这种违和感更加强烈了。

昂贵的、有价无市的古董钢琴作为礼物，大师高定西装随手穿去兼职……却偏偏窝在老旧小区里，为了几十块的全勤奖金冒着被妖怪吃的风险去送外卖？还欠着六十万“巨款”？

这巨大的反差让叶明尘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荒谬却又似乎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念头：

这小妖怪，莫不是被家里那些修为通天、活得太久以至于恶趣味丛生的长辈们给故意“戏弄”了？美其名曰“体验生活”、“红尘炼心”？或者干脆就是一种另类的、极其烧钱的“放养”方式？

非人界的那些大佬家族，养崽子的思路都这么清奇的吗？！

叶明尘看着路时于那一无所知、甚至还为麻烦了他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心底那份因为狐狸碰瓷而起的些许不快，忽然就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有点好笑，又有点无语，甚至还掺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路时于这种“悲惨”境遇的奇异“同情”。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将所有翻腾的思绪压回心底，只是淡淡地对路时于道：“走了。”

然后，他依旧毫不客气地拎着还在嗷嗷抗议、声称自己重伤未愈需要主人抱抱的狐狸胡烨的后颈皮，率先向楼下走去。

路时于赶紧跟上，看着前面叶明尘挺拔冷峻的背影，以及他手里那个骂骂咧咧、四条腿和三条尾巴都在空中乱蹬的红色毛团，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没过多久，车子便再次驶回了那个奢华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小区，停在了叶明尘那栋顶层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电梯无声上行，厚重的入户门再次打开，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昂贵建材和一丝极淡的、属于叶明尘的冷冽清香。

胡烨被叶明尘随手丢在冰凉光滑的玄关地面上，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它“嘶”地抽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叶明尘你个不懂得怜香惜狐的暴力狂！”

但它很快就将这点小疼痛抛诸脑后，三条蓬松耀眼的大尾巴甚至情不自禁地开始轻轻摇晃，一双狐狸眼滴溜溜地、毫不掩饰贪婪地扫视着这个新环境。

“啧啧啧，”它口吐人言，语气里充满了发现宝藏般的惊叹和得意，“小祖宗，可以啊！真没看出来，你傍上的这个人类修真者不是一般的有钱！这地段，这视野……喏，你闻闻这空气，随便吸一口都能感觉到奢侈的气息！”

它夸张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真的在品尝什么美味，

“我胡烨这波主宠契签得真是……血赚不亏！跟着你，果然有肉吃！”

路时于根本没仔细听狐狸在兴奋地嚷嚷什么，他还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看着这大得离谱、也奢华得离谱的空间，感觉自己像闯入了某个顶级富豪杂志的内页，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叶明尘脱下外套，随意挂在一旁嵌入墙体的隐形衣帽间内，语气平淡地指向一侧走廊：

“那边，次卧，带独立卫浴，面积和主卧差不多，你住那间。”然后他目光扫向正试图用尾巴尖去够旁边一个极简抽象金属雕塑的狐狸，

“至于它，住最小的那间次卧。一只狐狸，又不占地方。”

正陶醉在“未来奢华狐生”幻想中的胡烨一听，立刻扭过头抗议，三条尾巴都炸开了些：

“喂！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的狐权！还有，什么叫‘一只狐狸不占地方’？我告诉你，我可是能化人形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的人形！给我那么个小鸽子笼像话吗？不行，我要求不高，我跟小祖宗一个屋……”

它“睡”字还没说出口，就猛地对上了叶明尘转过来的视线。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冰冷锐利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压迫感，仿佛它再敢把那两个字说全，下一秒就会被扔出去或者塞进某个更糟糕的地方。

胡烨瞬间噎住，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没敢吐出来。它怂怂地缩了缩脖子，把炸开的尾巴耷拉下来，小声嘀咕：

“……行行行，小房间就小房间嘛，凶什么凶……**……独裁……”

路时于看着这一幕，有点想笑，又觉得这狐狸实在戏多。他小声对叶明尘道：“叶先生，其实……我住小房间也可以的……”他实在不好意思占据那么好的房间。

叶明尘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住大的。需要安静练琴。”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看管它，是你的责任。”

目光再次扫向假装自己是一团无害红色毛绒玩具的狐狸。

路时于：“……”好吧，六十万债务外加一只碰瓷狐狸，他确实责任重大。

“去收拾吧。”叶明尘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似乎想去倒杯水。

路时于看着叶明尘挺拔冷峻的背影，又看了看脚边那个虽然被安排了小房间、但已经开始用鼻子兴奋地嗅探空气中昂贵香氛、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那些它根本看不懂但感觉就很厉害的抽象艺术摆件的红狐狸，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开了脚步，走向那间属于他的、宽敞得超乎想象的次卧。

他的“新生活”，就在这只话痨狐狸对豪宅的啧啧赞叹和叶明尘的冷脸中，正式开始了。

第二天晚上。

路时于又陷入了那个光怪陆离、却又带着奇异熟悉感的梦境。

九霄之上，云海翻腾，一座巨大的浮岛巍然悬立，犹如世外仙境。岛中央，一座古朴巨大的石门矗立，门前一株参天古树枝叶繁茂，洒下片片清荫。

树下，他身着玄黄色宽袍大袖，衣料上是暗绣的流云纹样，华贵而古朴。修长的手指正在一架古琴身上抚弄。

琴音淙淙，古老而空灵，仿佛自时间长河的源头流淌而来，又似在耳边低语，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视线里的那双手，骨节分明，莹白如玉，蕴含着一种他自己都陌生的力量感。

这时，一个穿着月白色宽袍古装的模糊身影，在他对面的蒲团上随意坐下。

“小金龙，恭喜你，再次渡劫成功。”

路时于听到自己用一副有点生气的语气回应：“战神大人，您战神殿不忙了？”

对方轻笑一声，几乎是无赖又厚脸皮地答道：“嗯…只要是来看可爱的小金龙弹琴，战神殿塌了都不忙。”

“行吧，累了，随你。”

只见他话音刚落，对面那人自顾自地变出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一边慢悠悠地品着，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专注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被看得烦了，梦中的他拂袖一挥，那架古琴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袖中隐藏的空间。

“我去午歇，你慢慢坐。”他起身，语气淡淡地逐客。

一只皮毛如同燃烧火焰、身后摇曳着九条蓬松巨尾的小红狐，灵巧地跟上他的脚步，一同走向那巨大的石门后的洞府。

洞府内别有洞天，灵气氤氲。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央一根通天贯地的巨大石柱，石质温润，上刻无数玄奥符文，隐隐散发着浩瀚磅礴的力量，不知具体用途。

他带着那九尾红狐，一同踏上洞府深处那张宽大莹润、触手生温的白玉床。

很是自然地将那团暖呼呼、毛茸茸的小狐狸抱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团了团，便一同闭上了眼。

“喂！小祖宗！你大凌晨不睡觉，卧室门也不锁，还在卧室弹这么悲伤又古老的曲子，最近是失恋了吗？被哪只不长眼的小蛟龙或者小凤凰给甩了吗？”

……

狐狸：主人这个人族在忽悠你啊！你信我

路时于：胡说，叶先生明明就是大好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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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