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遍地仇家的我和渣攻HE了 第33章 猫鼠游戏

安全屋的惨白灯光在头顶滋滋作响，像垂死者的喘息。烬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着眼，银发被汗水和血污黏在额角，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许多。强效止痛剂压制了剧痛，却压不住唇上残留的滚烫触感和喉间被指尖点过的冰冷战栗。

他不敢睁眼。

颜新洛就坐在对面墙角，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晃动的光影里冷硬如石刻，唇上那点被他咬破的细小伤口结了深红的痂，像雪地里一点刺目的红梅。烬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自己干裂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微凉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属于颜新洛的血。

一股燥热不受控制地从小腹窜起，混合着左肩伤口的麻木钝痛，烧得他心烦意乱。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安静。”颜新洛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眼睛依旧闭着，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你吵到我了。”

烬的身体瞬间僵住！金瞳猛地睁开，撞进一片冰冷的深潭。颜新洛不知何时已经睁眼，正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却像无形的枷锁，将他钉在原地。

“我…”烬喉结滚动，想辩解自己根本没出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颜新洛这种近乎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狡辩都显得可笑。他烦躁地别过头，闷声道：“…知道了。”

颜新洛没再说话，只是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那短暂的一瞥，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烬心头翻腾的燥火，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狼狈。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两小时倒计时结束的电子音在安全屋内突兀响起，尖锐刺耳。

颜新洛率先起身，动作利落，仿佛刚才的休憩只是错觉。他走到角落的装备箱前，拿起一把造型更精悍、枪管更短的能量手枪，检查弹匣，上膛，动作一气呵成。

烬挣扎着站起来，左肩的剧痛在动作牵扯下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又白了几分。他踉跄一步，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

“能走？”颜新洛头也没回，声音冷淡。

“废话！”烬咬着牙，金瞳中闪过一丝被轻视的恼怒。他强撑着挺直脊背，走到装备箱旁，目光扫过那些武器，最终落在一把通体哑黑、刃口带着锯齿的格斗匕首上。他伸手去拿。

“用这个。”颜新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一件东西被抛了过来。

烬下意识接住。入手冰凉沉重——是一面边缘锋利、中心镶嵌着能量核心的臂盾。盾面不大，刚好能护住小臂和手肘，材质是某种轻质合金，入手却异常坚固。

“防御。”颜新洛言简意赅，已经走到紧闭的金属门前，手指在门侧的密码面板上快速输入指令，“你的刀，太慢了。”

烬握着冰冷的臂盾，看着颜新洛挺拔的背影，那句“太慢了”像根刺扎进心里。他想反驳，想说自己那把破刀砍翻了多少怪物，但看着对方那副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姿态，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沉默地将臂盾套在没受伤的右臂上，活动了一下，很合手。

“嗡——”金属门滑开。

浓雾裹挟着湿冷和血腥的气息再次涌入。街道依旧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教堂钟声的诡异回响。

“分头行动。”颜新洛踏出门外，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飘忽，“地图显示，第二台信号发射器在西北方向废弃钟楼，第三台在东南码头仓库。”他侧过头，目光落在烬苍白的脸上，“你选。”

烬金瞳微闪。钟楼地势高，视野好，但目标明显，容易被猎杀者锁定。码头仓库地形复杂，便于藏匿，但空间狭窄，一旦被堵住，凶险万分。

“仓库。”烬几乎没犹豫。他需要空间，需要能发挥近身格斗优势的地方，而不是像个靶子一样站在高处。

颜新洛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嗯”了一声：“猎杀者大概率被爆炸吸引去了钟楼方向。小心。”

说完，他身影一闪，如同融入浓雾的幽灵，朝着西北方向无声潜去，转眼消失不见。

烬看着颜新洛消失的方向，握紧了臂盾的边缘。那句“小心”平淡无波，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细微的涟漪。他甩甩头，将这点异样情绪压下，金瞳锐利地扫视四周，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朝着东南码头方向摸去。

***

码头区域雾气更浓，混杂着海水的咸腥和铁锈的腐朽气味。巨大的废弃货轮如同搁浅的钢铁巨兽，在浓雾中投下狰狞的剪影。生锈的集装箱堆积如山，形成错综复杂的迷宫。

烬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剧烈喘息。左肩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又开始渗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钻心的疼痛。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金瞳警惕地扫视着浓雾弥漫的前方。

信号发射器就在这片集装箱区域的深处。

“沙…沙…”

细微的摩擦声从右侧集装箱缝隙传来！

烬瞬间绷紧神经，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箱壁。他缓缓抽出格斗匕首，锯齿刃口在昏暗中闪过寒光。

一个矮小的、佝偻的黑影从缝隙中蹒跚走出。它穿着破烂的水手服，头颅却是一个巨大的、布满藤壶和锈迹的船锚！船锚的眼孔处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芒！

不是“开膛手”！是新的怪物！

“锚头水鬼？”烬金瞳微眯，认出这是资料里记载的另一种被改造的猎杀傀儡，行动迟缓，但力量惊人，被它船锚头颅砸中，骨头都会碎成渣！

水鬼似乎没发现烬，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挪动。

烬松了口气，正准备绕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水鬼身后拖着的、一条闪着微弱蓝光的金属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赫然连接着不远处一个半埋在杂物堆里的金属方箱——正是第二台信号发射器！

该死！这玩意儿是发射器的守卫！

烬眼神一厉。硬拼不行，他现在的状态扛不住船锚的正面轰击。必须智取！

他目光扫过周围堆积如山的集装箱和散落的锈蚀钢管，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一堆摇摇欲坠的集装箱下方，用匕首撬松了几根关键的支撑钢管。然后，他捡起一块锈铁片，朝着水鬼相反的方向狠狠掷去！

“当啷！”铁片砸在集装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吼！”锚头水鬼猛地转身，船锚头颅上的猩红目光瞬间锁定声音来源！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拖着沉重的锁链，朝着声响处笨拙地冲去！

就是现在！

烬如同离弦之箭，强忍着伤痛，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直扑那台信号发射器！

他冲到发射器前，蹲下身，手指飞快地在密码转盘上拨动！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快！再快一点！

“吼——！！！”

身后传来水鬼愤怒的咆哮！它显然发现了调虎离山计，船锚头颅猛地转向烬的方向，猩红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了他！它放弃了追逐铁片，拖着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朝着烬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妈的！”烬咒骂一声，手上动作更快！第一组密码！第二组密码！

水鬼已经冲到十米开外！巨大的船锚头颅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风压，朝着蹲在地上的烬狠狠砸下！阴影瞬间笼罩！

“咔哒！”第三组密码完成！绿色信号灯亮起！

“第二台完成！”烬嘶吼一声，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侧面翻滚！

“轰——！！！”

船锚头颅狠狠砸在他刚才蹲伏的位置！坚硬的混凝土地面如同豆腐般碎裂！碎石和烟尘冲天而起！

巨大的冲击波将烬狠狠掀飞出去！他重重撞在后面的集装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左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新包扎的绷带！断裂的肋骨传来刺骨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噗！”他喷出一口血沫，挣扎着想爬起来。

锚头水鬼拔出深深嵌入地面的船锚头颅，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它缓缓转过身，猩红的目光再次锁定瘫在集装箱下的烬，拖着锁链，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烬的心脏上！

完了！烬的金瞳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生死关头！

“咻——！”一道幽蓝色的激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浓雾，精准无比地射在水鬼船锚头颅与躯干连接的脆弱关节处！

“滋啦！”高温瞬间熔断了金属！

“嗷——！”水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巨大的船锚头颅失去支撑，轰然坠落，重重砸在地上！它的身体剧烈抽搐，猩红的光芒疯狂闪烁，最终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电的机器般僵在原地，不再动弹。

烬猛地抬头！

浓雾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颜新洛手持能量手枪，枪口还残留着淡淡的青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瘫倒在地的烬，最后落在那台亮着绿灯的信号发射器上。

“太慢了。”颜新洛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烬看着颜新洛一步步走近，看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看着他眼中那毫无波澜的审视…一股强烈的屈辱和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他想吼，想骂，想质问对方为什么总是这副该死的、掌控一切的样子！

但最终，他只是死死咬着牙，金瞳中翻腾着不甘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他挣扎着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试了几次，却因为左肩的剧痛和肋骨的断裂而徒劳地跌坐回去。

颜新洛在他面前停下脚步，蹲下身。冰冷的视线扫过他血流如注的左肩和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需要帮忙？”颜新洛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烬猛地别过头，银发遮住了他狼狈的表情，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不用！”

颜新洛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去扶他，而是精准地按在了烬左肩伤口附近的某个穴位上！

“呃！”烬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半个身体，但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颜新洛的手指涌入，竟然暂时压制了那撕裂般的剧痛！

“暂时封闭痛觉神经。”颜新洛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消毒水的冷冽气息，“撑到结束。别拖后腿。”

烬愕然转头，对上颜新洛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此刻，烬却清晰地看到自己狼狈的倒影，还有对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是询问，不是关心。是命令。

烬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屈辱感如同野火燎原！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屈辱之下，身体竟然真的因为那点暖流而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咬紧牙关，借着这股力量，猛地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不再看颜新洛，金瞳死死盯着浓雾深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劲：“…第三台在哪？”

颜新洛站起身，目光投向码头最深处，那座笼罩在浓雾中的巨大龙门吊。

“那边。”

他率先迈步，身影再次没入浓雾。

烬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胸口翻腾的情绪，拖着伤躯，一瘸一拐地，却异常坚定地跟了上去。

臂盾冰冷的触感贴在手臂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也像一道…坚固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