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081禁止亲吻 第2章 褪者

“前面就要到我的家了，奶奶见到你们一定很高兴。”艾丽娜有一点小小的雀跃，她也有朋友了。

前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银灰色的直直的插在地上影柱，这是用来检测灰雾辐射值的仪器，也是控制灰雾辐射值稳定的装置。

近处房屋的拼接更加的参差低矮，很多人门前都堆着乱七八糟的零件。

滴——

滴——

滴——

突然，不远处立着的灰雾辐射值检测仪开始报警。

每一个在废土生存的人都知道这响起的警报意味着什么，这时候没有人会犹豫，只需要——跑。

“你们快跑，前面有褪者。”艾丽娜快速地说着，就要向前冲。

“哎哎哎，你要去哪？”白野拉住艾丽娜。

“我的奶奶还在前面，她行动不方便，我要去把她带出来。”

“我们一起。”

时间紧迫，不容艾丽娜推脱，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野，三人一起向前冲去。

前方是不断向外涌出的人群，几乎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屋外的零件被踢的四处飞溅，恐慌在沉默中蔓延。

但好在有阿大，他像是一面巨型的屏障将前涌动的人群挡开。

快一点，再快一点！艾丽娜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希望奶奶平安的念头成了支撑她逆着人潮奔跑的唯一力量。

艾丽娜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那是她的家，它就建在一个半嵌入地下的旧船舱里，那个充满了奶奶气息的小小庇护所，此刻像一只被踩扁的罐头。

地上那扇用废弃舱门改造而成的“大门”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撕裂。

艾丽娜怔怔地看着眼前凌乱的景象，一个她死也不愿承认的念头，缠上了她的脊椎，“那是我家，那个褪者是……”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就在他们侧前方，一栋结构不稳定的矮房坍塌，大量金属废料和板材倾泻而下，阿大将白野和艾丽娜推开，自己却躲闪不及，半个身子被埋在了下面。

“阿大！”艾丽娜惊呼。

阿大低吼着，试图挣脱，但一块扭曲的舱板如同铡刀一样卡住了他的腰部，虽然他凭借强悍的体质没有受重伤，但一时间也无法立刻脱身。

“小幺……动不了……”他沉闷的声音带着焦急。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心！”白野抓住艾丽娜的手腕向后猛地一拉，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警觉。

嗤啦！

艾丽娜的灰色斗篷被利爪撕开一个裂口，碎布飞扬。她踉跄几步摔倒在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开膛破肚的命运。

“吼——”

一个顶着花白头发的褪者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它四肢着地，一双猩红的复眼嵌在布满树皮的脸上，从太阳穴长出蠕动着的附肢，口鼻向前突出，牙齿尖利，勉强还有人形。

刚刚的袭击失败后，它后退到不远处的街道徘徊，长在太阳穴上的肢体在空中不断的抖动着，在探测些什么。

“…奶奶？”

这声呼唤轻得如同梦呓，却抽干了艾丽娜所有的力气，她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向前迈了一小步。褪者抖动的肢体突然静止，一瞬间锁定了艾丽娜。

褪者以一个违背常理的姿势侧滑，同时借助反作用力再次加速，如同贴地疾驰的灰色闪电，绕开艾丽娜，直扑白野！

白野“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它选择自己。他没有硬接，而是脚步一错，身体以一种略显别扭但有效的姿态向后仰倒，同时右脚向上猛地一蹬！

咚！

这一脚精准地踹在褪者扑来时暴露的下颌处。

力量不算太大，但时机和角度极其刁钻，让褪者的方向发生了偏移，擦着白野的身体掠过，一头撞进了旁边的零件堆，发出稀里哗啦的巨响。

接下来的战斗，成了白野个人能力的诡异展示：他的动作时而流畅如水，时而滞涩卡顿，总在关键时刻以最小的幅度避开致命的攻击。

他仿佛能预判褪者的每一个动作，总是在利爪及身前一刻挪开，在獠牙即将合拢时侧身。

他不断试探，不断攻击。用手刀劈砍褪者的颈侧，用脚尖点戳它的膝关节后方，甚至有一次在躲避时顺手捡起一根断裂的金属条，精准地刺向褪者太阳穴上蠕动的附肢。

他的攻击大多无法造成重创，却像蚊子叮咬般让褪者烦躁不堪。

“左肩！……哦，躲开了。”

“后腰？不对……”

白野一边闪避，一边轻声自语，他的眼神专注而明亮，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

一次凶猛的扑击，褪者终于抓住了白野一个微小的破绽——他似乎在思考，动作慢了半拍，满是树皮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冲白野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野终于做出了判断。

他微微偏头，利爪从他的侧颈掠过。同时，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精准无比地刺向了褪者复眼间的空隙。

褪者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狂躁的动作僵在半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像是零件卡死般的怪响。

白野缓缓抽回手指，指尖沾着一点黑色的粘稠液体。

褪者不算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找到了。”白野看着褪者那双迅速失去光彩的猩红复眼，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了然，然后膝盖一软，地面向他的脸扑来。

阿大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发力，终于将卡住他的巨大金属板掀飞出去。他冲到白野身边，焦急地接住即将倒地的白野。

“小幺……伤……”

远处传来了引擎声。印有归尘小队标志的车辆抵达现场。

“生物科技医疗队，立刻处理！”刘威下令，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在抱着白野的阿大身上停顿了几秒，严厉地说：“所有近距离接触者，立即隔离检测！”

艾丽娜却像没听见，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具褪者已经开始腐化的尸体。

“小孩，普通人禁止接触褪者！”刘威伸手欲拦，却惊讶地发现艾丽娜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滑过了他的阻拦。

“禁止通行！”刘威发动异能，随即一记手刀打晕了艾丽娜。“这孩子……”他抱起轻飘飘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动作好快。”

穿着白色制服、印有“生物科技-医疗”字样的小组迅速行动。

李乐乐双手插兜，“队长，就这么让他们离开吗？那个一阶树型褪者的死法，可并不简单。”

“会再见的，收队。”刘威拍了拍李乐乐的肩膀，率先掉头走了

完成初步记录和紧急处理后，白野、阿大以及被注射了抑制剂的艾丽娜被送往临时设立的隔离点——褪者的辐射值很高，近距离接触过褪者的普通人很容易在之后的24小时内达到限值，异变为另一个褪者。

临时隔离点是一个由多个透明立方体单元组成的移动医疗站，内部有医疗设备和用来休息的医疗床。

白野和阿大本来可以离开了，但白野如是说道：“体验一下新环境也不错嘛。”

现在，白野坐在医疗床上，苦大愁深的盯着桌上颜色诡异的营养液。

“小幺……饿。”阿大抱膝蹲在地上。

白野放弃了挣扎，将三支营养液给递给了阿大。

“为什么不是红梅口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又拿着一支营养液走向连接着隔壁的小窗口。

把营养液从小窗口递给自醒来就一直在扮演雕塑的女孩，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灰色的斗篷上永远的留下了撕裂的破洞。

“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化这个废土世界？”白野问。

艾丽娜终于动了，她满脸我究竟听到了什么的不解，但眼中出现了微弱的火光。

“我们的口号是‘扫除灰雾，恢复蓝天’，是不是很大胆？”白野很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艾丽娜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我不喜欢这个没有蓝天的世界，也不喜欢甚至连死亡都不能由自己来决定的世界。”白野的眼神就像是平静的暴风眼，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是啊，我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蓝天。”

艾丽娜的眼前出现了背着小小的她去旧港的废弃码头卖零件的奶奶，出现了曾经的邻居十分照顾她的邻居本叔叔，出现了港口扫盲班的义工姐姐……

这些每天都在用力生活，为艾丽娜贫瘠的世界增添色彩的人们，突然就变成了毫无理智的褪者，她不要这样。

“好！”艾丽娜眼中的火苗被彻底点燃，“让我们来进化这个见鬼的世界。”

“泪水也是勇者的勋章，相信我，明天会是晴朗的一天的。”白野认真的看着艾丽娜，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未来。

艾丽娜接过灰绿色的营养剂——一种用最廉价绿藻制成的饱腹品。看着白野倒映着自己的眼睛，艾丽娜流下了奶奶死后的第一滴泪，紧接着她崩溃的哭喊填满了整个房间。

半夜，白野被隔壁嘈杂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封闭的小窗，翻了个身，嘴角微微上扬，准备再次入睡。

他之前已经看到，在艾丽娜的那声“好”之后，缠绕在她身上已经开始变灰的“生命线”跃出了一节火红，那是向奥卡转变的预兆。

这就是白野异能的一阶段——［视感］。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充斥着缠绕的“生命线”。白色线缠绕的普通人、灰色的褪者以及五彩斑斓的奥卡。通过这些缠绕”生命线”多少，白野可以明确的知道其他生物脆弱的部位。

清晨的阳光透过辐射尘洒向地面，边境08区渔人广场每日6点的广播声远远的传来，听不真切。

“今日晴，边境08区的辐射尘浓度为2.3灰，达到近七日最低值，请边境08区居民合理安排出行，谢谢。”

白野走到门口，看着已经蹲在门口的女孩，她的脸上长出了黑色的羽毛。

“看，今天是个晴天，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艾丽娜抬起头

“对呀，说好的要一起净化废土，你可不要食言哦。”这次换白野向艾丽娜伸出了手，"那么，现在出发喽！"

艾丽娜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废弃厂房，有种掉头逃跑的冲动，但看着淡定地走向锈迹斑斑的铁门的白野和阿大，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她佯装淡定的跟在二人身后，里面也不负众望的完全是废弃空荡的景象。

白野闪电般地出手，拉住了悄悄转身的艾丽娜，“不要食言呦~”

艾丽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白野的脸颊，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所以，你们不是从地下辐射避难所出来的吧？”

“哎？哪里露馅了吗？”白野有些心虚地看向阿大，阿大心虚地看向地面。

完全不打自招了啊喂！艾丽娜黑线，她不说话，只是

盯——

“好哦好哦，我招认，我和阿大其实都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我们是唯二的幸存者。”白野在笑，但是他的神情是冷的。

“而且，不用担心呀，追兵已经完全被我们解决掉了。”白野轻描淡写的总结道。

“更恐怖了，好不好？”艾丽娜无情的吐槽，她究竟选择了两个什么样的队友啊！

“是吗？那你的答案呢？”白野偏头。

“虽然我依然觉得‘扫除灰雾，恢复蓝天’这口号真的幼稚得可笑……”

“才没有呢！”白野反驳。

“对……”阿大赞同。

艾丽娜目光转向“窗”外。远方的灰雾在阳光下微微泛金，仿佛真的淡去了些许。

“是啊，但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