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棋没有回复那条短信。
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感情。她习惯了在安全的距离里仰望,当那个人真的走近时,第一反应竟是后退。
“他约你了?”许言午从沙发那头探头。
“没有。”夏棋按熄屏幕,“就是说谢谢。”
于木梓从厨房端出热茶,袅袅蒸汽中瞥了她一眼:“你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是有事。”
夏棋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她想起刚才在林识洲家,他弯腰捡起拼图时,毛衣袖口擦过她的手背。很轻的触感,却让她整晚都在回想。
“他可能只是客气。”她说。
许言午翻了个白眼:“哪个男人会为了客气特意发消息?”
雨声渐密,夏棋望向窗外。命运有时比小说更出其不意,但她太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让她觉得和做梦一样。
周一英语课,陈竞灼格外积极。下课铃响,他跑到讲台前:“夏老师,舅舅说周末想请你看电影。”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几个学生听见。孩子们好奇地张望,夏棋有些尴尬的捂住他的嘴。
“竞灼,这种事可以私下说。”
竞灼眨眨眼:“舅舅说,要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样你就不好拒绝了。”
夏棋哑然。这确实是林识洲的风格——目标明确,行动高效。
放学后,手机准时响起。林识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竞灼今天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开门见山。
“你说呢?”夏棋抱着教案往办公室走。
电话那头有轻微的笑意:“抱歉,我没想到他会当众说。本来想亲自邀请你的。”
走廊尽头是窗户,秋日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上拉长她的影子。
“这周末我可能有事。”
“那下周末呢?”
夏棋停下脚步。他的直接让她无处可躲。
“林先生...”
“林识洲。”他纠正,“我们不是已经重新认识了吗?”
窗外,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少年的欢呼声隐约传来。她想起高中时,也曾这样远远看着他在篮球场上奔跑。那时他们之间隔着整个操场,现在只隔着一条电话线。
“我考虑一下。”她最终说。
“好。”他愿意给夏棋时间,“竞灼这周的英语小测进步了,多谢你。”
挂掉电话,夏棋在走廊站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沉,才慢慢走回办公室。
……
周五傍晚,夏棋最后一个离开学校。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林识洲降下车窗:“刚好路过。”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实在不像是“刚好”。但夏棋没有戳破。
“竞灼呢?”
“在家写作业。”他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感谢你对竞灼的照顾。”
秋夜的风已经带了凉意,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比西装时柔和许多。
“只是感谢?”夏棋站在原地。
林识洲看着她,目光坦诚:“不完全是。”
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馆子,店面不大,但很干净。点菜时,夏棋发现他还记得她不吃香菜。
“竞灼说的。”他解释。
吃饭时,他们聊的大多是陈竞灼。孩子的进步,孩子的趣事,安全的话题让夏棋渐渐放松。
直到送她回家的路上,林识洲才再次提起:“电影的事,考虑好了吗?”车停在小区门口,路灯的光晕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林识洲,”夏棋轻声说,“我不太擅长这些。”
“哪些?”
“就是……这种关系。”
他解开安全带,侧身看她:“哪种关系?”
车内空间突然变得狭小。夏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就是...从认识到熟悉的这个过程。”
“你教竞灼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他的声音很轻,“怎么轮到我们自己,反而害怕了?”
夏棋听到这怔住:“我不是害怕……”
“那是什么?”
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是习惯了仰望的人,当星星真的落在掌心时,反而因为自卑不敢握紧。是怕期待落空,怕美好短暂,怕一切只是一时兴起。
“夏棋,”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没有加老师,“我们可以慢慢来。”
夜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桂花最后的香气。夏棋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节微微发白。
“慢慢来是多久?”她轻声问。
“到你觉得安心为止。”林识洲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一个月,一年,或者更久。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在认真对待这件事。”
她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路灯的光线在他眼里晕开温柔的色泽。
“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他是站在演讲台上发光的人,而她只是台下众多仰望者之一。即使现在,他们之间依然隔着六年的时光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林识洲沉吟片刻:“记得高中图书馆窗外那棵梧桐树吗?”
夏棋怔住。她当然记得,每到秋天,金黄的叶子就会铺满窗台。
“你总是坐在那里看书,阳光透过叶子落在你身上。”他顿了顿,“有次你对着窗外笑了,因为看见一只松鼠在树枝上跳来跳去。那个笑容很干净,让我记了很久。”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响。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也被他这样认真地注视过。
“可是...”
“没有可是。”他轻轻打断,“夏棋,你不需要担心我是一时兴起,对你,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小区门口有晚归的居民刷卡进门,电子音打破了夜的静谧。
“我上去了。”夏棋解开安全带。
“好。”他没有挽留,“周末愉快。”
她下车,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出几步又回头。车还停在原地,他降下车窗,安静地目送她。
“林识洲。”她走回车边,“电影...下周六可以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笑意:“好,我来接你。”
这一周过得格外慢。夏棋照常上课、批改作业、组织小组活动,却总会在某个瞬间走神。陈竞灼似乎察觉到什么,每次英语课都坐得笔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
周五放学时,她在校门口遇见来接孩子的林识洲。他站在车边,正在听陈竞灼兴奋地说着什么。
“夏老师!”陈竞灼先看见她,蹦跳着跑过来,“舅舅说你们明天要去看电影!”
夏棋轻轻按住陈竞灼的肩膀,对走来的林识洲笑了笑。
“我来接竞灼去上钢琴课。”他解释,目光温和。
陈竞灼还在兴奋地说着电影的事,林识洲弯下腰:“这是我和夏老师之间的事,不要到处说。”
男孩立刻捂住嘴,眼睛却还亮晶晶的。
“明天我来接你?”林识洲看向夏棋。
“好。”她点头,“几点?”
“下午两点。”他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票,“选了文艺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票根上印着《落花》的片名,是她想看好久的电影。
周六午后,阳光正好。林识洲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穿着浅色毛衣,比平时年轻几岁。
电影院人不多,他们坐在中间位置。黑暗中,夏棋专注地看着银幕,偶尔伸手拿爆米花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每次触碰都让她微微一顿。
电影讲的是一个关于爱人经历重重困难却错过的故事。散场时,夏棋眼角还有些湿润。
“还好吗?”林识洲递来纸巾。
“结局太遗憾了。”她轻声说。
他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秋日的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如果是你,会像女主角一样选择离开吗?”林识洲问。
夏棋想了想:“可能也会。有些距离,是打破不了的。”
他停下脚步:“为什么这么说?”
风吹过,梧桐叶簌簌落下。她低头看着满地金黄:“因为害怕靠得太近,会发现彼此并不合适。”
“不试试怎么知道?”
夏棋听出来了他是在说自己,可她觉得自己太普通了,林识洲又是那么优秀,她实在不知道林识洲喜欢自己什么。沉默片刻:“林识洲,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教书,回家,和室友聊天...很平静,也很安全。”
“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不安全吗?”
“不是这个意思。”她轻轻摇头,“只是...改变需要勇气,可我,缺少的就是这份勇气。”
林识洲点点头,虽然有些失望,算了,他有的是耐心。
夏棋,他要定了。
路过一家甜品店,他推门进去:“听说这里的栗子蛋糕不错。”
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桌上。夏棋小口吃着蛋糕,听见他说:“我们可以就这样,偶尔一起吃个饭,看场电影。不需要刻意改变什么。”
她抬起眼。
“就像现在这样,”他继续说,“你觉得舒服就可以。”
“这对你不公平。”
“感情里没有公不公平,只有愿不愿意。”林识洲微笑,“我愿意等你觉得安心。”
夏棋看着他,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桌角,最终还是问了她一直以来都好奇的问题:“你喜欢我什么?我普通,平凡,好像也没什么优点……”
林识洲放下咖啡杯,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
“记得竞灼第一次惹事那天吗?你在办公室对他说,强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时我就想,这个老师很特别。”
“还有你高中时在图书馆翻阅书籍的侧颜,很美,在我心中你是不普通的。虽然高中觉得你很特别,隔了那么久...算了,怪我没有早点认出来你。”
夏棋:他这是在和我解释为什么没认出来我吗...?
“后来看到你照顾受伤的小鸟,耐心教孩子们怎么保护它。还有你批改作业时,会在本子上画小小的星星作为鼓励。”他顿了顿,“这些在你看来可能很普通,但对我来说都很珍贵。”
她低头搅拌着奶茶,杯中的漩涡缓缓荡开。
“可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差距?”他轻轻摇头,“夏棋,感情不是比较谁更优秀。而是和一个人在一起时,会不会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窗外有落叶飘过,阳光在桌面上移动。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声音很轻,“我会注意到平时忽略的细节——天空的颜色,落叶的形状,还有你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皱纹。”
夏棋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看,”他微笑,“就是这样的小动作,让我觉得真实又温暖。”
她终于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我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没关系。”他伸手,轻轻覆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偶尔一起吃饭,看电影,聊聊天。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手掌很暖,那种温度慢慢传到她的心里。
“万一...最后你还是觉得不合适呢?”
“那至少我们尝试过。”他收回手,给她足够的空间,“但如果因为害怕就不开始,岂不是更遗憾?”
服务生过来续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等服务生离开后,夏棋轻声说:“我试试看。”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林识洲眼里漾开笑意。
“好。”
他没再说更多,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蛋糕盒,为她推开玻璃门。秋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脚边,夏棋把半张脸埋进围巾,听见他在身侧说:“下周竞灼有钢琴表演,你来听吗?”
“是以老师身份还是……”
“以你喜欢的任何身份。”他停下脚步,“夏棋,你不用这么快给自己定位。”
她低头看着两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一前一后,若即若离。
……
钢琴表演那天,夏棋特意选了后排位置。林识洲坐在家长席最边上,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整场表演,她能感受到他偶尔投来的目光,温暖而不逼人。
陈竞灼表现得很好,演奏结束后眼神亮晶晶地望向观众席鞠躬。表演结束,孩子们鱼贯而出,夏棋收拾衣服时,他已经跑到面前:“夏老师,我厉不厉害!”
林识洲走过来,轻轻按了下外甥的肩膀:“今天表现的很棒。”
“竞灼真厉害。”夏棋摸摸陈竞灼的头,“像个小星星一样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呢。”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家长认出是行业新贵——林识洲,上前讨好。他应对得体,目光却不时落在她身上。夏棋就在一旁看着。
“夏老师。”他突然转身,“晚上一起吃饭?竞灼说想庆祝。”
陈竞灼机灵地点头:“对!我想庆祝!”
“好。”
餐厅选在商场顶楼,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陈竞灼兴奋地讲着学校趣事,气氛轻松。饭后,林识洲送她回家,陈竞灼在后座睡着了。
等红灯时,他轻声问:“今天怎么样?”
夏棋摇头:“竞灼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嗯。”绿灯亮起,他专注开车,“下周我出差,大概三天。”
“会想你。”林识洲说得自然,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夏棋手指微微收紧。这种直白她还在适应,但不再想要逃避。
他出差第一天,一切如常。第二天放学时,夏棋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窗外暮色渐沉。手机亮起,是他发来的照片——陌生城市的夜景,灯火阑珊。
“这里有你可能会喜欢的书店。”他附言。
她放下红笔,仔细端详照片。书架高耸,暖光从顶层洒落,确实是她会喜欢的风格。
“下次一起去。”她回复。
这五个字在对话框里停留片刻,终于发送。几乎立刻,他的电话就打过来。
“夏棋。”背景音嘈杂,他的声音却清晰,“我改签了明晚的机票。”
“不用着急……”
“我想早点见到你。”他顿了顿,“这不算催促,只是表达我的心情。”
她握着手机,唇角不自觉扬起。
第三天傍晚,夏棋走出校门,看见他靠在车边。风尘仆仆,眼底有淡淡倦色,手里却捧着热腾腾的栗子蛋糕。
“路过那家店。”他把纸袋递过来,“趁热吃。”
车上,他简单说着出差见闻,声音里带着疲惫。夏棋小口吃着蛋糕,甜香在唇齿间化开。
“林识洲。”她轻声打断。
“嗯?”
“要不要上去坐坐?言午和木梓今天要加班。”
他明显怔住,方向盘微微偏了下:“你确定?”
“只是喝杯茶。”她补充,“你看起来很累。”
公寓不大,但整洁温馨。夏棋泡了红茶,切了水果。林识洲坐在沙发上,打量书架上的照片——大多是她和室友的合影,也有和学生的毕业照。
“这就是你的世界。”他轻声说。
夏棋递过茶杯:“很普通。”
“很真实。”他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比我每天面对的报表和会议真实得多。”
她在他身侧坐下,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窗外夜色渐深,谁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林识洲将茶杯轻轻放回茶几,目光落在书架上一张夏棋和学生们的合影上。照片里她笑得眉眼弯弯,身后是孩子们稚嫩的笑脸。
“下周有个商务晚宴。”他转向她,“需要带女伴。”
夏棋正端起茶杯,闻言动作微顿。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小涟漪。她的家境一般,父亲早早离世,母亲靠在县城打工过活,林识洲的这番话,让她又重新意识到他们中间的地位悬殊,夏棋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我可能不太适合那种场合。”
“适合与否,该由我判断。”他声音平静,“当然,你可以拒绝。”
她低头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商务晚宴意味着正式场合,意味着要踏入他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这比她想象的来得更快。
“我不会应酬。”
“不需要应酬。”他说,“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
窗外的路灯突然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在茶几上投下斑驳光影。夏棋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指尖泛白。
“林识洲,我......”
“害怕?”他接过她的话,语气里没有责备。
她轻轻点头。
他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沙发微微下陷:“还记得竞灼第一次上台表演吗?他在后台紧张得直抖,你说过什么?”
夏棋怔了怔。那时男孩紧紧抓着她的手,她轻声安慰:“就当是去玩,玩得开心就好。”
“同样的道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就当是去玩,不喜欢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他的目光太坦诚,让她无处躲藏。
“为什么是我?”她又问出这个问题,声音轻得像叹息。
“因为站在那里的人如果不是你,对我来说就没有意义。”他答得干脆,“夏棋,我不是在找一个符合标准的女伴,我是在邀请我喜欢的人参与我的生活。”
这样直白的表达让她耳根发烫。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想起许言午常说:“你总是想太多,有时候跟着感觉走反而更好。”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
“好。”他没有强求,“周五前告诉我就行。”
他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
门轻轻合上。夏棋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夜色出神。他们真的合适吗?如果去参加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关系了吗?自己真的有资格踏入这个圈子的名利场吗?
……
“夏夏,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于木梓和许言午下班回来了,夏棋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许言午已经打开客厅的灯,暖黄的光线洒满整个房间。
“几点了?”她声音还带着睡意。
“十点半。”于木梓放下包,仔细打量她,“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林识洲不是来过吗?”
夏棋把抱枕搂在怀里,下巴抵在柔软的布料上:“他刚走。”
“吵架了?”许言午凑过来。
“没有。”夏棋轻声说,“他邀请我参加商务晚宴。”
“这不是好事吗!?”许言午眼睛一亮,“说明他认真想把你介绍进他的圈子。”
于木梓倒了三杯温水过来,在夏棋身边坐下:“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夏棋接过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那种场合......我应付不来。而且,我们差距太大了。”
“差距?”许言午挑眉,“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嗯。”夏棋低头,“他的世界和我的完全不同,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轻声说,“他那个圈子,我一点都不了解。”
于木梓倒了三杯温水,递给她一杯:“记得我大学时谈的那个富二代吗?”
夏棋点头。那段恋情只维持了三个月,可于木梓分手后哭了整整一周。
“我当时拼命想挤进他的圈子,学礼仪,学品酒,甚至改变穿衣风格。”于木梓自嘲地笑笑,“最后他跟我说,还是喜欢最初那个穿着休闲装,在篮球场边给他加油的我。”
许言午接话:"夏夏,问题不在于你适不适合他的世界,而在于你愿不愿意走进他的世界。"
于木梓盘腿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夏夏,你总说自己普通。可在我眼里,你比那些所谓的有钱人优秀多了。你耐心、真诚,会把每个学生都放在心上。这些品质,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许言午打断她,“林识洲选择你,就是因为你是你。如果你为了迎合他的世界而改变自己,那才真的会失去他。”
夏棋怔了怔。
于木梓接着说:“感情里最怕的不是差距,而是一方因为自卑不断后退。你往后退一步,他就得往前追两步。久了,谁都会累。”
“但我真的能做好吗?”
“做自己就好。”许言午说,“你不需要学着应酬,不需要假装擅长什么。就像你教孩子们的那样,真诚最重要。”
夏棋想起林识洲在车上说的话——“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
“他跟我说,如果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
“看吧!”许言午一拍手,“他都在给你留退路了,你还怕什么?”
于木梓微笑:“夏夏,你想想,是站在他身边让你更紧张,还是可能失去他让你更害怕?”
这句话像一记轻锤,敲在夏棋心上。
她想起他出差提前回来,就为了送一块栗子蛋糕;想起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想起他说“因为站在那里的人如果不是你,对我来说就没有意义”。
“我好像......更怕失去他。”她轻声承认。
“那就勇敢一次。”于木梓握紧她的手,“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们一个机会。”
许言午跳起来:“来来来,我们先演练一下!假设我是林识洲的商业伙伴。”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夏小姐在哪里高就?”
夏棋忍不住笑了:“我是小学老师。”
“很好!”许言午点头,“就这么简单直接。下一个问题——”
三个女人在客厅里笑作一团。夏棋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勇气。
第二天放学后,夏棋站在校门口等林识洲。秋日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黑色轿车准时出现。林识洲下车,眼里带着询问。
“那个晚宴,”夏棋主动开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他眼里闪过惊喜,很快又平静下来:“你答应了?”
“嗯。”她点头,“但我可能做得不够好。”
“你只需要到场,就是最好。”他微笑,“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是按照你的尺码定制的。”
夏棋怔住:“你那么确定我会答应?”
“不确定。”他坦诚道,“但我觉得你会。”
看着眼前的男人,夏棋忽然觉得,也许勇敢一次,真的值得。
“林识洲,”她轻声说,“我会努力适应你的世界。”
他摇头:“不需要适应。我的世界会因为你的加入而变得更完整。”
车流在身边穿梭,放学的孩子们嬉笑着跑过。在这个平凡的傍晚,夏棋做出了一个不平凡的决定。
夏棋要去他的世界看看,带着全部的真诚和一点点勇气。毕竟,最美好的爱情,不就是两个人愿意为了彼此,勇敢地走进对方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