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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她就睡的迷迷糊糊,到蓝桉市,她姐夫本来说是要带她出去吃饭的,结果她一回去倒头就睡,怎么喊都喊不醒。
晚上陈凝回来,姐夫还在调侃她:“我今天来喊了好大几声都没喊醒。”
陈凝不知道她偷吃了两颗安眠药,陈曦开始也没想到药效能这么大,不敢告诉陈凝,不然她得被骂死,她据理力争:“我学习太累还不行啊。”
陈凝没再说什么,带她出去玩了两天又给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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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学校一周左右,甲流频发,陈曦又中招了,那天早上开始发烧,一开始她还不在意,以为是作业太多写的红温了,直到黎纤拿了个体温计给她测体温,测完下了一天,39度八。
陈曦整个人已经烧糊涂了,还想着做题呢,黎纤跟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联系了家长,陈曦又要回去了。
在黎纤扶着陈曦回宿舍收拾东西,把她往学校门口送的时候,途径宿舍楼那边,在楼下看到了宿晨,虽然距离很远,可能看出来是宿晨,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曦心想:命运多舛,这时候都能碰到?
那个时候她对宿晨是什么感觉呢?好像快要放下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心生波澜了。
如果他不出现,她已经在忙碌的学业中快要忘记他了。
黎纤下意识看过去:“怎么了?”
陈曦的手被她扶着,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没事,走吧。”
黎纤把她送到校门口,叮嘱她注意安全,陈曦上车后一句颠簸,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让自己不再那么热。
到蓝桉市后陈凝来接陈曦,有一种默契叫做姐妹的心灵感应,陈曦看着陈凝的表情有些无语:“大姐,你不会以为我是装的吧?”
陈凝没说什么,带着她去了个诊所,那医生墨迹了半天迟迟不过来看病,把陈凝暴脾气热上来,立马换了个地方。
带她去了另一个诊所,听说这个诊所的医生特别厉害,以前是军医。
他给陈曦把了个脉,听了个诊,开了点药,陈凝说:“医生,直接给她输两天药。”
医生摇头:“那药得三天才能起作用。”
陈曦惊愕猜测:“你不会是想两天输三次吧?不行,绝对不行。”陈曦的两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我不同意,我晕针。”
她怕打针,初一那会感冒了,陈父陈母带她去打针,那针打完她哭的整个医院震动呢。
陈父开始还好言安慰,后面没了耐心就骂了她,说他就想不明白了,一针有那么疼吗,陈曦还跟她顶了嘴:“打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疼了,那医生那么长的管子扎进去了我能不疼吗?”
陈父还想说什么就被陈母一个眼神唬住了。
幸好医生摇头了:“当然不行了,药效很强的,两天输完她怕受不住。”
陈凝就说现在输,周五周六周天各一天,刚刚好。
陈曦那天坐到了半夜十一点那会才输完,困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直在打盹。
第二天输液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调皮的孩子,他总是时不时用胳膊肘怼一下陈曦,陈曦秉持着他是小孩子的里面忍了很久。
最后陈凝买早餐回来,她实在忍不了了,她跟陈凝悄悄告状:“姐,那小孩老是用胳膊打我胳膊,对我做些小动作。”
陈凝第一次还跟他好好在说:“小朋友,你没看到这个姐姐扎着针吗?别再动他了。”
那小孩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坐在一边就看着陈曦,陈曦懒得看他,开始吃早餐。
第一个药瓶输完后陈凝去喊护士,那小孩朝陈曦走了过来,陈曦以为他是想要她袋子里的零食,拿了个奥利奥饼干给他,结果那小孩过来直接把她的针拔了。
陈曦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没过几秒拔掉针的地方开始流血,陈曦还是忍了,让医生过来给她重新扎针:“姐姐,换个手扎。”
医生换了个手,但是陈曦一想那手昨天晚上才扎过一次还没缓好呢,可是针已经扎进去了,这对于一个晕针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她眼泪刷拉拉往下流,还刻意压着动静,不影响周围的人。
后面输完药,陈凝去付钱顺便拿医生开的感冒药,陈曦不想待在充斥着医药水味道的地方,她在门口等着陈凝,又碰到了刚刚的那个小男孩。
陈曦没理他,一个人站在门口等陈凝,那小男孩却过来直接推了她一下,她没站稳往后倒去,背部顶在了门上,发出声响。
陈曦捏着拳头,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男孩,她向前走去,蹲下来冲着小男孩轻笑着,声音轻轻的:“给我道歉。”
小男孩不听:“我不要。”
陈曦皱眉,不要?这小孩成功激起了她的躁期。
双相情感障碍分为郁期和躁期,陈曦是情绪起伏一大就会换个精神状态,她因为感冒发烧情绪低落,一直处在郁期,但这小孩太过分了,陈曦都没让他有时间反应就直接把他推了一下,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自讨苦吃。”
陈曦转头想看陈凝来了没,却发现后面站了个人,这个人她有印象,这些年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到一个地方就要观察一下周围的人,这个人刚刚在她所在的房间的最里面那个床里,他应该是陪他爷爷来输药的。
他穿着一个蓝色短款羽绒服,蓝色直筒裤,一双白鞋,陈曦一开始就觉得他的衣品还不错,穿搭看着简单但是好看。
他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陈曦的方向,那个身后的小孩乖乖站了起来流鼻涕,哭鼻子,陈曦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她怎么能跟一个小屁孩计较呢?
那个男生没说什么,与陈曦擦肩而过,此时小男孩的妈妈出来了,看着小男孩的模样陈曦有些心虚,岂料男孩的妈妈并没有说陈曦,只是跟那个小男孩说:“不要跟什么人都说话。”
陈曦有些钝感,她想什么人?她是什么人?本来以为就是一句叮嘱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平常话,没想到她居然转头问陈曦:“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蓝桉市本地人吧,我是蓝桉中学的教室,你在哪儿上学呢?”
“宁城实验高中。”
“那个扶贫学校?那你怎么会在蓝桉市?”
陈曦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她大方承认了:“是扶贫学校没错,我在蓝桉市也并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情,我感冒发烧,来找我姐姐,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我也不懂您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嫌弃,还是嘲讽?没有必要,扶贫学校那也是在宁城的省会城市,厅直属,我不觉得就读于宁城实验高中有什么不光彩的,我一直挺喜欢蓝桉这个城市的,您又是一名教师,难道以后教书育人首先教给学生的是以贫论人吗?说实话,我们家是在云归县城,可是云归县城的经济发展可不比蓝桉市差哦,我不想因为您和您的孩子,对这个城市产生讨厌,当然,我也不会的,毕竟以一人论一城,显得我太浅薄了。”
陈曦说完陈凝刚好就出来了,她临走前还跟那位阿姨浅浅鞠了个躬,陈凝问:“怎么了?”
“姐,你要是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门上,你会怎么办?”陈曦问。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跟你们小孩子的想法肯定不一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小琪的话,她会推回去,并且教训那人一顿。”
陈曦就把刚才的事情给陈凝讲了:“那小孩刚刚推了我一下,我撞到了门上,我让他道歉他不,一气之下我就推了他,他哭了,他家长来了,我就觉得那家长说话怪怪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她听见我读的是实验高中的时候那个表情让人特别不舒服。”
“这有什么,说了就说了,人生气就要说出来,不然气在身体里郁结,对身体也不好。”
陈曦比了个OK的姿势。
在第二天输完液后她就回了学校,那天回学校的路特别黑,特别长,司机接人等人的,他们到蓝桉市已经晚上七点了。
司机还最后送的陈曦,陈曦到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她心想这下完了,偷偷摸摸进去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陈曦,感冒好了吗?”
没想到她居然没骂陈曦,陈曦点头:“还行,好多了。”
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嗓子就说不出话了,她那一周跟人说话都是拿个小本,买饭的时候都是黎纤给阿姨说她要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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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一周后感冒好了,也迎来了放假,悲伤的事这次寒假只有十四天,那十四天班主任还给他们上网课。
那天陈母包了包子,陈曦已经从下午两点上到晚上七点了,她还自信地跟陈母说:“妈妈,我六点就能结束。”
包子熟了,没办法,陈琪就给陈曦听着网课,记着笔记,陈曦坐在旁边吃包子,陈琪感慨:“你们班主任真能讲,五个小时了,他还准备讲多久。”
“快了吧。”陈曦嘴里鼓着,说话含糊不清,勉强能听清。
吃了几个包子陈曦就去听课了,陈母追着问:“小曦,要不要再吃几个?”
陈曦摇头:“不了不了,等会讲完吃。”
以为结束撑死就八点,结果结束的时候都十一点了,陈曦筋疲力尽,躺在床上毫无知觉地睡了过去。
十四天的假期还没过就结束了,陈曦又被送上了熟悉的校车,那天她心情本来就难过,坐在车上更难过了。
陈父陈母一起送的她,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陈曦还在想什么学下雪都要上,在她靠着车窗难过的时候陈父上来喊她:“陈曦,下车,回家!”
谁知道这几个字的含金量有多高,陈曦一脸茫然:“真的假的?”
“你们班主任说推迟开学,明天再走。”
简直不要太爽,陈曦开心地回家了,丝毫没注意到坐在她后面的宿晨,回家后陈曦陈琪陈瑞去了趟便利店买吃的。
走在路上陈曦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心想:下吧,下吧,下上一周就能推迟一周了。
陈琪无情地拆穿了她的小心思:“姐,就一天。”
陈曦可不在乎:“一天也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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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去便利店买了好多吃的,到结账的时候店主说:“陈家姑娘,帮阿姨看会店吧,阿姨家里有点事。”
县城里周围的人都彼此认识,陈曦点头答应了,几个人坐在便利店,下雪天人不多,偶尔进来一两个,还都是认识的人,陈曦已经记不清回答了多少个“老板呢?怎么是你们这几个小孩子”这个问题了。
陈曦每次同样的话术:“婷姨家里有事,让我们帮忙看一会。”
知道一个人的出现,陈曦刚纳闷这人咋没问,一抬头就看到了宿晨,他穿着蓝色长羽绒服,陈曦淡笑:“好巧。”
“是挺巧,帮忙看店?”
陈曦点头,让陈琪过来看一会,她和宿晨在一旁的高凳子上坐着聊了一会。
“陈曦,高中快三年了,有心仪的人吗?”
宿晨的话像是在开玩笑,可陈曦听进去了,她摇头:“没有,没有心仪的人,没有谈恋爱。”
宿晨夸她:“还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呢,不早恋。”
为什么他们明明年龄相似,他说话总给她一种比她大好几岁的感觉。
陈曦抬眼,她的那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看谁都那么深情,竟然让宿晨有些错楞在原地:“可是我不觉得早恋是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好坏学生的标准,蝉鸣盛夏的心事是学习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人在学生时代没有心动,后来的后来,我想她会渴望暗恋,明恋,心动。”
她知道,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再像现在此刻这么的纯粹了。
陈曦总觉得宿晨的笑容很勉强,总像那种强撑着的笑容:“陈曦,你能这么想,倒是和我不谋而合了,我听杨祥说你高二上学期生病了?恢复怎么样?”
“呼吸道的问题,平时出门的时候戴好口罩,复发可能性很小。”
陈曦想:我抑郁症都能扛过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宿晨捏住手指尖指着她的脸:“那你出门怎么没戴好口罩呢?”
陈曦失笑,指了指外面的天气:“宿晨,外面在下雪,空气挺新鲜的,不用戴。”
宿晨只是笑着看着她,他的那双眼睛同样深情,以至于困住了陈曦,让她陷入了长久的自我怀疑,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雪越来越小,宿晨要走了,陈曦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再也看不见了。
她伸出手去握那雪,喃喃自语:“真希望这场雪下得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