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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开学第一天晚自习老师点名,第一个是一个男生,叫薛呈,第二个就是陈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是按照成绩排名的名单。
他们班上学期的第一这次成了第三,陈曦能感受到周围的惊讶,她并没有说什么,喊了声到就看自己的书了。
从高二开学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为第一次月考做准备,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却在马上要月考的前几天得了病。
那是一种呼吸道的疾病,一开始她以为就是普通感冒,并没有当回事,只是走在什么地方都戴着口罩,直到某一天升完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呼吸不稳,晕倒在地。
此后的一学期她都无法去学校,一直在医院里治病,事发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半年,对于一个高二生来说她失去了适应文科的机会,失去了半年的高强度学习,无论她多有天赋,不可否认的是这场病差点再一次毁掉了她。
尽管班主任会把每天讲课的视频发给她,每节课的笔记她都在做,可掩盖不了她心里的害怕。
直到半年后她的身体康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上学,她一到教室就感受到了陌生,她努力让自己去适应,所有的一切在第一次月考后凸显无疑。
陈曦班级第七,年级七十五,这个排名是她缺乏了半年的学习而靠自学,视频以及资料书得来了。
可是第一掉到第七,陈曦心里很不舒服,奇怪的是无论陈曦怎么努力,排名就一直稳定在十名左右。
一朝她又回到了开始,重头再来。
那天她有些难过,所幸没吃晚饭,去操场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抬头看天,怎么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天空都雾霾霾的。
陈曦突然就想哭了,命运总是爱跟她开玩笑,这样的玩笑让她一次次被打回开始的点,又要用快于百倍的速度追赶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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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没有力气追赶了,三个月过去,她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引起了身体的很多问题,比如失眠。
在她出神之际她察觉到了有人坐在了她旁边,看清楚人时她的眼睛有些湿了,是黎纤。
黎纤抱着她摇晃着她的上身:“怎么,曦曦心情不好?因为成绩?”
陈曦轻叹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黎纤,我现在有一种格局已定,我必输无疑的感觉,你看,该冲上的黑马已经冲上去了,而我有时候甚至不进反退,这还不够难过吗?”
黎纤佯装点头,拾起地上的伞打开,现在下起了小雨,怕陈曦感冒,又怕她饿,给她还带了个饼子:“其实我觉得不能这么想,你半年缺课,即便请了家教,看了教学视频,做了很多的资料书,可是在学校我们的学习强度肯定比你更大,我们只要有不会的可以随时问老师,我们还有班主任那个盯人狂魔,可你没有,咱们学校的学习强度是出了名的高,说句不好听的,学生在这里跟牛马没什么区别,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你和这样的一群人比,你还能考在班级第七,年级前一百,你很厉害,至于剩下的交给时间,我始终相信,命运不会辜负有心人。”
说完还冲陈曦挑了个眉。
陈曦不知道,她很迷茫,哪怕听了黎纤的话她依旧很迷茫。
黎纤并没有一直步步紧逼,而是慢慢给她讲道理:“曦曦,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妈妈说学习不是唯一的路,如果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把自己逼的很紧,那她是不快乐的,我们自始至终都要明白一句话,就是自己最重要,而剩下的都是过客。”
“人的一生本来就何其可悲,生命为学习,为事业,为家庭,为疾病,哪怕到死都还要受虫啃咬,不得善终,我们为什么要那么逼自己呢。”
陈曦突然就被黎纤点通了,是啊,她当年可是差一点就死了的人,怎么会被学习打倒的,她记得生病期间她还跟自己说,如果能活下去,除了生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她伸出手去接雨点,雨点打在手上,她心里的雾突然就散了。
黎纤拉着她的手往教室走,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途径体育馆时,她出于直觉看向了乒乓球台,果然,她看到了宿晨,这次她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回头走自己的路了。
如果一条注定BE的路,那么为了保护她自己不受伤害,她宁愿放弃,所以在那一天,她彻底放下了对宿晨的那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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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背英语作文的时候,陈曦只读了两遍就背会了,当时她是第一个给英语老师背的,有人问她:“你的记忆力是天生的吗?”
陈曦迟疑:“应该是天生的吧。”
那人评价她是天才,她轻笑,心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呢,她不过是从小就未曾懈怠过,基础好而已。
她不承认她是天才,不可否认她有学习的天赋,可是天才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高大尚了,初中年级第一那会她都不觉得自己是天才,现在又怎么会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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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直延续到高二结束,高二期末她的成绩并不理想,不过陈曦并没有多难过,命运如此,她一个人又有什么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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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第一次月考,她考了班级第三,年级二十,而她借着黎纤登录的老师的账号看了眼宿晨的成绩,他这次考到了年级二百左右,这并不是他正常水平,他一般都是在年级前十的,陈曦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可她没有机会见他。
第一次月考完她以及第一第二名就因为成绩原因被选中去上学校的特训班。
这些课程是为了年级前二十的同学准备的,所讲课的老师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配置着学校最好的教育资源,为他们提供一些学习的拔高。
一开始这个班人是定好的,后面陈曦的班主任为他们谋了个小福利,说是只要一次月考能考进年级前三十就可以去上特训班。
那课在东门,陈曦他们在西门,距离很远,她第一次去上课的时候那条路特别阴森,而另外两个同班的男生走在前面,跟陈曦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在路过宿晨的学区时陈曦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继而继续低头走路,在上完课后陈曦被留下来打扫卫生,薛呈完成了他的任务就走了,他临走前跟陈曦打了招呼:“陈曦,你把地扫一下就行了,剩下的我们都干完了。”
陈曦点头,在扫完地关了灯后她出来才意识到这教学楼有多黑,没有一丁点光亮,陈曦提着心,连喘气都不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突然身后有人说话:“陈曦?”
陈曦转头,手机手电筒的光闪到了身后人的脸上,看清楚后她长舒了口气:“宿晨,你怎么在这儿?”
宿晨手上拿着一沓白纸:“我给我们老师来取个东西。”
陈曦可能真的被吓到了,她出于本能求救:“宿晨,我害怕。”
宿晨嗯了一声,闻言后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她握住,陈曦犹豫了:“我……”
宿晨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玩笑,他竟然说:“我把你当妹妹照顾,不用犹豫,只拉着袖子就好,楼道有些黑,怕你害怕站不稳。”
陈曦拉住了他的校服袖子,宿晨带着她往下走,陈曦的呼吸就变得不稳,她连鼻息都不敢太重。
出了科技楼,陈曦终于喘得过气,她蹲在门口大口大口喘气,宿晨的手就搭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示安慰。
也是在那一天,陈曦鼓起勇气问了个问题:“宿晨,你很喜欢温晚吗?”
宿晨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就在陈曦等不到答案想圆场时,宿晨却说了话,他的嗓音就好像秋天的落叶飘落在了秋水之上:“喜欢,特别喜欢,不过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陈曦的笑容很牵强,她并不是嫉妒温晚,相反,她觉得温晚是个很好的人,情绪稳定,端庄大气,宿晨喜欢她并不奇怪。
只是陈曦在想,她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为什么宿晨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都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来对待。
从高一开始,她一直陷入了容貌焦虑,她觉得自己不够漂亮,甚至平庸,可是现在,她成绩好,也变得自信,她的情绪稳定,温柔大方,为什么宿晨还是不喜欢她呢?
在那个时候陈曦就想明白了,他不会喜欢她的,她想放下了。
在宿晨把她送到他们学区的教学楼下后陈曦头都没有转,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宿晨,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此后的时间陈曦被学业包裹,她没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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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第二次月考完,她因为牙疼请假,班主任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给她请了,她在考试结束后就坐了个私家车去了蓝桉市。
那天游戏的倒霉,下着雪,她穿着棉服坐在了后面的中间位置,不太好的是那天车上司机,副驾驶以及陈曦旁边坐的人烟瘾很大,一路上要么一起抽烟,要么一个抽完另一个接着抽。
陈曦那天坐在车上特别难受,胃里翻滚,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吐出来,压了一路,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本来都快缓好了,她旁边那个男的下车的时候又抽了一根。
陈曦下车后就找了个树坑吐了起来,不过只是干呕。
陈凝见到都惊呆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陈曦有气无力地:“车上那三个男的抽烟,我难受了一路了,现在吐都吐不出来了,就是干呕让人特别难受,气快断了。”
陈凝这个人为人就是你不讲素质,我跟你也不讲素质,她说:“你直接吐车上,吐那些男的身上,你又不是没付钱,让自己遭这罪做什么?”
陈曦扶着树还在喘气:“我不好意思说。”
陈凝不依不饶,带着她去了家火锅店,路上还说:“你付了钱,不舒服了就要说出来,不然你永远就只能憋着一肚子气。”
陈曦在想她可能这辈子都讨厌烟味了。
第二天她们去看牙医,顺便再给陈曦开点药,检查的时候医生还问陈曦,说是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拔,要么补,陈曦很爱美,当然选择补,但是补的话需要三周,每周来一次,陈曦现在才第二次月考,她要是敢再请假,班主任肯定不批,主要还是耽误学习。
就只能推到寒假了,直接开了点药,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等到返校那天她依旧坐的私家车,一进校门她就牙疼,跟陈母打了个电话撒娇:“妈妈,我一进学校门就牙疼,尤其看见教学楼。”
陈母无奈笑了:“你这牙还会疼,看见教学楼疼,再坚持坚持,假期回来就给你补。”
不过也奇怪,后面就没怎么疼过了,第三次月考如期而至,可怕的是陈曦政治居然考了58,那套卷子基本都是哲学题,她没学明白,58,心想,完了,政治老师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本来早上想请假再去蓝桉市的,结果班主任怎么都不批假,陈曦这个人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她当时太生气了就吃了两颗安眠药。
那安眠药不是她之前吃的那种,医生还专门给她说过,药效比较强,一次吃半颗就行,吞了两颗,她一起身就倒在了地上。
这吓坏了坐在她旁边的黎纤,陈曦人是坐在黎纤的书箱上的,正吐槽班主任的绝情呢,随手拿了个水杯,黎纤都没看清楚她从哪儿拿出来的药,人就已经倒下去了。
班主任一见吓坏了,忙忙批了假让走了,本来也是,陈曦联系的车就在门口等着,结果班主任非要让她把下午的课上完才走。
下午啥课,两节自习课,她上了不上作用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