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 第54章 摇篮曲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肖屹拿手机给宋雨时发了一条消息，问他睡了没，宋雨时很快回了消息，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怎么了，是不是考试焦虑？

—不是。

—那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感冒了？

—没有，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等会儿再睡。

—给我唱个歌。

—你是小宝贝吗，睡觉还要人哄。

—我不是你的宝贝吗，心肝宝贝。

—肉麻，你等一下。

一分钟后宋雨时打电话过来，他戴好耳机，宋雨时问他想听什么歌。

—上次不是说要唱那首张震岳的歌吗？

“那首唱了你更睡不着，换一个吧。”

—那就哼个容易睡着的，你下次有空录一个给我，我睡不着的时候用。

“我想想唱什么。”宋雨时清了清嗓子说，“闭上眼睛，我开始了。”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宋雨时哼了几句后他小声说：“我就是突然有点难受。”

“难受的事就不要想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说完继续哼歌。

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宋雨时的声音，在微凉的夜晚像一张薄毯将他包裹起来，带着温度和十足的安全感，在宋雨时的低声吟唱中睡意很快来袭，迷迷糊糊间他说：“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均匀的呼吸声从手机里传来，他睡着了。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宋雨时唱了一句，把手机拿到嘴边低声说，“也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晚安，好梦。”

如果他们没有遇见彼此，人生会有很大不同，但宋雨时知道那一定不会比现在更好，他不会对明天充满期待，不会看见前路的光亮，不会渴望付出与回报，不会走出舒适圈，放纵自己去做一场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梦。

这所有的希望和勇气都是肖屹带给他的，希望这份希望和勇气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带他挣脱现实和心里的枷锁，成为全新的自我，足以和肖屹并肩的自我。

第二天一早外面就稀里哗啦地下起了雨，肖屹一直在睡觉，李宏起得早，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叫他起床吃完去考试。

他起床洗漱完坐下来吃早餐，宿舍另外两个人已经走了，李宏拿了张卷子坐在旁边看。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宋雨时发来的消息，问他起床了没有。

他说在吃早餐，回复完把手机放下继续吃，李宏抬头看到了他的手机壁纸，之前无意间瞟到过几次，一直以为是他自己的照片，原来不是，是宋雨时。

在李宏看来肖屹几乎要什么有什么，优越的家境和长相，突出的成绩，鲜明的个性，他因自信而强大，敢于反抗一切不公，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活得自在恣意。

他活在这罪恶的世俗之中又独立于这罪恶的世俗之外。

这是李宏可望不可及的，在别人异样的目光和唇舌的讥讽之下他活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甚至连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好看吗？”肖屹吃完早餐把已经熄了屏的手机拿起来。

“啊？好……好看，不是，我的意思是……”李宏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结结巴巴说不清。

他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拿好东西说：“紧张什么，走了。”

“噢。”

出了门后他说：“确实好看，我拍照的技术不错，看人的眼光更好。”

李宏跟在后面点头称是。

在楼下碰到班长和王敬，他们还没吃早饭。

“还有时间，一起去食堂吃点。”王敬说。

“你们去吧，我们吃过了，李宏早上出去买的。”

“居然一大早起来帮买早餐，李宏，你怎么回事，心里就只想着肖屹，怎么也不帮我们带一份。”

李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忘了，下次帮你们带。”

他们买好早餐边走边吃，等进了考场肖屹发现他的那张桌子上摆着一份早餐，三明治和罐装牛奶。

这种事在他身上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没感觉惊讶，反而是班长比较激动，问他是谁送的。

“我哪知道。”

“哟，这是谁的早餐放错地方了？”班长环顾四周大声问。

“怎么可能放错，桌子上都贴着考号，明摆着就是哪个女生特意送给肖屹的，不好意思当面送，就只能悄悄放在座位上了。”坐在肖屹身后的二号曾力超说。

牛奶瓶上还有张便利贴，没写字，画了个笑脸，教室里的女生屈指可数，班长没有搜寻到可疑目标，拿着便利贴喊：“谁看见是哪位美女送的？”

教室里的人都说没注意。

“喊什么喊，你吃饱了吗？”肖屹把早餐塞给他，“拿去，考试费脑，多吃点。”

“你不要？”

他坐下来说：“不要。”

“为什么不要，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他不耐烦地说：“我吃饱了，吃不下，你不要就拿去丢掉。”

“无情！”班长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牛奶说，“味道不错，还是温热的，对不起了这位同学，你的爱心早餐归我了。”

考试期间雨停了，太阳慢慢露头。

中午有人给高三年级第一肖屹送早餐的事情就传开了，他走在路上更加引人注意了。

王敬对班长说：“瞧瞧这影响力，送个早餐都能成为全校议论的话题，不愧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

“八挂是不是这学校的传统，屁大点事搞得人尽皆知。”

“哈哈，我看你是怕传到某个人的耳朵里。”

他看了王敬一眼说：“就你聪明。”

他们在学校外面的饭店里点好菜，宋雨时和张赟下了课过来，屁股还没碰到凳子王敬就和宋雨时说有人给肖屹送早餐。

宋雨时挨着肖屹坐下来：“听说了。”

“听谁说的？”他问。

“刚刚经过校门口听见有几个女生在讨论。”

“不知道谁送的，我没吃。”他说，“给班长了。”

班长指着他：“我说你……”忒不厚道了。

班长的女朋友方玲玲也在，她瞪着班长问：“你把人家的爱心早餐吃了？”

“我……没吃早饭，反正他不想要，我就帮他吃了，不然丢了多浪费，你说对不对。”说完拼命朝肖屹挤眼睛。

方玲玲看了肖屹一眼，肖屹没说话，她说：“算了，这次不和你计较，下不为例，再发生这种事小心你的嘴。”

“绝对不会有下次，你放心，吃饭吃饭。”

王敬边扒饭边摇头感叹：“果然是看脸的社会，我们几个虽然没有肖屹长得帅，那也算是看得过去，怎么就没人送爱心早餐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帅哥。”方玲玲说。

“是啊，认命吧。”张赟拍拍他的肩膀说，“雨时也有人送吃的，我们，唉……这确实是个看脸的社会，颜值即正义。”

有人给宋雨时送吃的，谁？

肖屹转头看着宋雨时，他还没开口问宋雨时就解释说：“不知道谁放了几袋零食在课桌里，我不喜欢吃零食，给班上的女生了。”

王敬以为宋雨时这话是说给大家听的，举起筷子说：“别在这儿炫耀，我根本就不羡慕，多吃饭少说话，小心肚子胀气。”

肖屹点的辣椒炒肉，他夹了一筷子到碗里，让他一点辣都不吃真的难受，宋雨时看见了直接把他碗里的辣椒夹走。

“小心上火。”

他用讨好的语气说：“我少吃一点。”

“吃肉，肉也有辣味。”

接触下来大家都知道宋雨时是个细心的人，和肖屹又最熟，对这种场面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王敬说：“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啥事都操心，肖大少给没给你工资？”

“关你什么事。”肖屹说，“吃你的饭。”

“哼！”

国庆的三天对于高三来说算是长假了，都计划着要去哪里玩，问肖屹他说要回趟家，问到宋雨时，宋雨时也说要回家，那就没办法约一起玩了。

吃完饭回宿舍，他们俩走在最后面。

“有人给你送吃的我怎么不知道？”肖屹问。

“忘记说了，就前两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围潜在情敌太多了，真是叫人防不胜防，他问：“高一那些小屁孩是不是好多都在打你主意？”

“没有，就算打主意也没用，我已经有个大宝贝了，他们哪有我家的大宝贝优秀。”

“谁是你家大宝贝。”他说，“东西收拾好了吗？”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说的心肝宝贝，宋雨时笑着说：“收拾好了，就几件衣服。”

“我去拿，和我的一起装在行李箱里，我下午考试完回宿舍拿，等你下课我们直接去车站，那时候还有班车，动车是晚上七点多，应该赶得上。”

“好。”宋雨时突然想起昨天吴小谦给他发消息，“吴小谦昨天问我们什么时候到。”

“他怎么不问我，打什么鬼主意呢。”

他摸出手机给吴小谦打电话。

“嗨，肖老板有何吩咐？”

“晚上十点半到车站接驾。”

“没问题，要拉横幅铺红毯吗？”

“有本事你就弄。”

“开玩笑，低调，你懂不懂什么叫低调。”

到了宋雨时宿舍，宋雨时进去拿衣服，他站在门外说：“不懂，哥生来就高调。”

“是是是，你最牛逼，你最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知道就好，退下吧。”

“喳！”

宋雨时只装了两身衣服，除了换洗的衣服肖屹也没什么可带的，一个小行李箱都装不满，宋雨时说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带过去，他说不用，他打算到何琳那里拿些以前的衣服带回来。

下午考试结束先回教室整理桌椅，打扫卫生，搞好就散了，肖屹回宿舍拿上东西到高一教学楼下等，十多分钟后宋雨时背着书包跑下来。

“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一下。”

“没事，走吧。”

出校门打了个车到车站，买票进站，放长假去市里的人不少，排了很长的队，等了二十几分钟他们才上车，到市里估计六点半了。

“等会儿下了车打车过去，公交在市里得转一个小时，时间来不及。”宋雨时说。

“是得打车，坐公交太慢了。”

“嗯，今天考试怎么样，还顺利吗？”

他点头：“还行，正常发挥。”

“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靠左的两个位置，宋雨时坐在窗边，车里有点闷热，他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拿出耳机插上，递给肖屹。

他戴上耳机，轻柔的声音缓缓淌入耳中，是宋雨时昨晚哼的歌，没有歌词。

“这么快就录好了。”

“嗯，很短，只有两分多钟。”

“好听。”他如获至宝，“有了这个以后就不怕睡不着觉了。”

他把音频传到自己手机里，然后把他的手机给宋雨时，里面有游戏，他也好久没玩过了。

“我不玩。”

“那你这一路干嘛，又不睡觉，拿着看看新闻打发时间。”

“好。”

戴上耳机肖屹很快就睡着了，身体随着车子晃动慢慢偏向宋雨时，头最后稳稳当当地靠在了宋雨时的肩膀上。

而宋雨时解锁手机后无意点开了肖屹的相册，发现了很多很多的照片，从四月到现在，全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点滴，记录了他们一路走来留下的足迹。

种玉米，插秧，摘果子，划船，钓鱼，爬山……

其中的合照只有两张，一张是肖屹给他戴喇叭花时抓拍的，一张是李宏帮忙拍的。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酸了，他握住肖屹的手，打开前置摄像头拍下了他们的第三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