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饭菜偏辣,叶濯不太能吃,光是喝水就喝了个饱。
倒是身旁坐着的凡丁,就算吃饭是无辣不欢,也吃得额上冒汗。
“大人,您再吃点啊,晚上要饿的。”
叶濯摇头拒绝了,让身后的侍女给他上一份甜粥。
蒋文渊和李润之在和冥帝交谈,白希白和沈藏时不时说上一两句,只有朱景行满场乱窜骚扰别人。
他转了一圈,最后落坐在叶濯旁边。
“小道友,让一让。”
朱景行端着酒杯嬉笑着让凡丁腾位置。
凡丁一脸不情愿的挪开。
“叶仙君,赏脸喝一杯?”
朱景行支头看叶濯,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星芒。
叶濯只在最开始回敬郁参时喝了一杯,酒水被侍女倒满放在一边。
酒水辛辣,他并不喜欢。
朱景行已经把酒杯往前送了,等着叶濯和他碰杯。
“砰。”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叶濯抿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
朱景行则是一饮而尽。
“不喜欢吗?”
“你指的是什么?”
侍女已经把甜粥送来了,有些烫,叶濯动了动汤勺就推开甜粥等凉。
“都有吧,不过我都知道答案。”
朱景行非常自觉,眯眼笑道。
“我和酒,你好像都不太喜欢。”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嘛,我们多深入交流一下,你说不定就喜欢了呢。”
“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喜欢你。”白希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凉薄讽他。
“可以坐这里吗?”白希白礼貌问。
一个两个都来他这了。
“自便。”
叶濯起身离开。
“瞧瞧,被你烦走了。”朱景行还在看叶濯走远的背影。
“神经。”白希白没坐,他只是来找叶濯说话,并不想和朱景行交流,她提起裙子转身回到位置上。
改天拜访便好。
叶濯没地方坐,他本就不善喝酒,再加上冥界酒水易醉,这会儿只觉得头晕。
他出了正殿,找到一处静地,就坐在石凳上看月亮。
玉佩适时响起,叶濯拿出来,是卜乐。
“阿濯?”
“在。”
“你们到冥界了吧,怎么样?”卜乐正在刷锅,发出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叶濯:“还好,饭有点辣。”
“哈哈哈,冥界是比较喜欢吃辣的,没事,改天我给你做拉面吃,我新研究的配方。”卜乐原本对做饭是一窍不通,奈何几百年下来,做饭再难吃也练得好吃了。
叶濯点点头回答:“嗯。”
“鹿呢,她怎么不接通灵啊?”卜乐放好碗,甩了甩手坐到院子的躺椅里。
“她还在说话。”出门时,鹿被一群人界的使者围着,叶濯便没去烦她。
卜乐:“这样啊,我说呢。”
通灵玉佩又在震动,叶濯看了一下,符文显示是单燮。
叶濯断了单燮的通灵继续听卜乐说话。
谁料卜乐听见了玉佩发出的响声问。
“是有人在找你吗,阿濯。”
“嗯。”叶濯应了一声。
“那你快接吧,我也没啥事儿,你忙。”
“我刚好洗澡睡觉去。”
“好。”叶濯没勉强,这个时间确实是卜乐该休息的时间了。
“我改日联系你。”
“没问题,我等着。”说罢,卜乐就挂掉了通灵。
叶濯打给了单燮,那边很快就接了。
“晚上好啊,我亲爱的濯濯。”
叶濯只当没听见,问。
“有事?”
“没有。”那边声音懒散有些疲惫。“一连几天不联系,怕我的弟弟忘记有他这个哥哥,特打来联络我们之间微薄的感情。”
“昨天不是刚打过吗。”
冷风吹过,醉意醒了几分。
单燮装傻充愣:“是吗,那也有十个时辰没联系了。”
叶濯:“……”
好像并没有。
“吃过饭了吗?”
“嗯,刚吃完。”身后有脚步声,叶濯看了过去。
只见朱景行大胯着步子走来,脸红红的,一身酒气味儿。
“可找到你了,叶仙君。”
玉佩那边沉默了一下。
接着问。“谁?”
“嗯,你在通灵啊。”朱景行听见声音笑道,他回答。
“你好啊,我是叶仙君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们今天刚见面,但我们已经情比金坚……”
“挂了。”叶濯收起玉佩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谁料朱景行喝了酒有些大胆,拉住叶濯的袖子。
叶濯收手退步躲开他的触碰。
朱景行嘻哈一笑。“认识一下嘛仙君。”
叶濯视线落在他身上,无实物的目光却犹如刺骨寒风吹过。
“很想睡我是吗。”
“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朱景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回答。
“问问你娘是什么下场。”
说罢,叶濯便离开了。
凉风一吹,朱景行哆嗦了一下,摸着脖子清醒几分。
他嘟囔一句。
“害,不同意就算了嘛,我也不强求的。”
说着拿出通灵玉佩给合欢树尊主通灵。
那边很快接了。
“行儿,怎么了,娘该睡美容觉了。”
“娘,您知不知道枕清林叶仙君叶落秋啊。”朱景行坐在叶濯刚坐过的石凳上吹风。“我邀请他双修,他让我问您后果。”
“呀!”合欢尊主声色一喜。“是那个小阿濯呀,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朱景行想起叶濯的脸也是不自觉弯了嘴角。“是啊,可带劲了,就是性子太冷,还有点不好惹。”
“害,漂亮的人有点小脾气是正常的。”合欢谷主激动道:“娘当时为了跑枕清林追他,合欢尊主的脸都不要啦,结果刚去三天就被他揍出来了,就因为娘打扰他睡觉了……害,打断我两条腿,害我修养小半年。”
“娘,您比他大几百岁吧……”朱景行一抹脸,只觉得自己亲爹头顶绿绿的。
“那又怎样,大胆追爱啊!”合欢尊主继续道:“行儿你努把力,他当不了你爹当你媳妇儿也行,往家里一摆娘看着就高兴!”
这辈分关系,朱景行并没有被合欢尊主鼓励道,只回。
“行了娘,睡你觉吧。”
“加油啊行儿,你爹人老珠黄,赶紧给我抱个漂亮媳妇儿回来养养眼。”
朱景行果断挂断,果然,他娘嘴里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叶濯又给单燮回了通灵,看他没接就以为他休息挂了。
重新回到宴席。
鹿一直盯着大门口,一见到叶濯回来就叫住他。
叶濯过来后鹿直接把他拉进人群。
人们一见到他,炮火就对向了他。
“这位是叶仙君吧。”
“叶落秋,叶大人,久仰啊久仰。”
“……”
人声如苍蝇一样嗡嗡个不停,叶濯只能零星听完几句,无数杯子就递了过来要和他敬酒。
身边的鹿要站不站的依在他肩上,酒气味儿很重。
鹿红着脸,话都有些说不清。
“别,他喝不了酒,我来。”
“没事。”叶濯挡了她拿酒杯的动作,端起酒杯和不知是谁的酒杯相撞,一口喝尽。
喝了不知道多少酒,听了多少谄媚之言,人群终于散了。
叶濯扶着鹿坐下,自己头也晕的厉害。
他让侍女端了醒酒汤来。
鹿喝的撑,不愿意再喝。
“你放那吧,我一会儿再喝。”
叶濯没再劝,把自己那份喝掉。
“刚刚冥帝好像有意无意提到你了。”鹿大着舌头说。“你们认识啊?”
“不。”叶濯思考了一下,好像知道原因。
郁参原本只邀请了单燮参加大典,但单燮的意思好像是要他参加,于是郁参就干脆邀请了其他两界所有人参加,当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若真如此,郁参一定是从单燮那里知道他的存在。
叶濯看向皇座上的男子,对方应该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那他找你干什么?”鹿多嘴纳闷了一声。
“怎么都找你啊,刚刚白希白也来找你,也不告诉我原因。”
叶濯让她喝了醒酒汤,也摸不清白希白为什么找他。
宴席一直到深夜才结束,几人相互揽着由彼岸带路回到休息的地方。
叶濯洗了澡才上床休息。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这次睡得很快很沉,没有再梦中惊醒。
第二天一早,叶濯醒后只觉得浑身无力头重脚轻,他又再床上躺了半天才起来。
出门时凡丁刚好来送早饭,叶濯便让他进来。
凡丁怕叶濯昨晚喝多了没胃口,只简单拿了几样清淡的食物。
叶濯洗漱完后才开始吃早饭。
凡丁激动道:“大人,我们一会儿出去转转吧!”
他今早就请示过鹿,鹿告诉他如果有人陪着就行。
陈寻清他不熟不好意思问,只好把希望放在叶濯这里。
“您只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就行了,我和柳荀就随便逛逛,保证不作妖!”
凡丁怕叶濯不愿意,忙在他拒绝之前请求
“嗯。”粥的温度刚好,叶濯心情也愉悦了一些,就答应了。
“好耶。”凡丁笑起来。“多谢大人!”
叶濯刚吃完饭柳荀就得了消息过来。
他一身黑衣,腰间玉带轻扣。
“大人安。”
“安。”叶濯应了一声,跟着两人出皇宫。
冥界街道和人界没什么不同,只是卖的东西更多些,五花八门的都有。
两个小辈觉得新奇左看看右转转,叶濯便随意找了个戏楼呆着。
等两人转完了再一起回去。
“那大人,我们玩完了来找您。”
叶濯挥挥手进了戏楼。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立刻出来接待。
好在来冥界的时候发了俸禄,他不至于两袖清风站大街。
“一间雅室。”
“得嘞。”女子扭着细腰带他上二楼。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那您来我们这雅乐楼可算来对了,我们这雅乐楼是幽都最有名的戏楼,我们这儿的姑娘啊嗓子是个顶个的好。”
她推开一间门请叶濯进去,把屋旁边的帘子垂下,这样里面能清楚看到楼下的场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女子给叶濯倒了杯茶笑道。
“桌上有单子,公子想听什么吩咐给门口的下人就行。”
茶壶放回远处,女子便退着把门关上离开。
叶濯看了眼单子,随手搁下。
楼下已经开始准备了,下人搬着长琴和倚子放到楼下布置的舞台中央,身后的青衣女子身姿轻盈,坐到椅子上。
她十指如白葱,抚琴开始歌唱。
曲调温婉如山泉清澈。
墙上立着书架,叶濯随手抽了几本,翻看过后找到了一本坐在桌边看。
房间里只剩下书页翻过的声音。
楼下响起一片骚动,声音很小,却足以让叶濯从书上离开目光。
他透过垂帘看向楼下,只见是一个黑发卷毛的男子进来,引起一小片女子的尖叫。
叶濯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理解他怎么今天就来了。
忽而,人群中的男人抬起头,猩红的眼珠落在叶濯的房间,仿佛能透过垂帘看到他。
单燮扬起唇角,笑了一声,明媚如春光。
叶濯拨开帘子走出来,手扶在木栏上垂眼看他。
“叶仙君安呀。”
单燮走上楼梯,三两步走到了他身边,楼下的姑娘见是来找朋友的,也没再好意思多看,纷纷继续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