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人迅速弓起身体紧绷肌肉,叶濯见况不动声色握住溪亭。
对方人多,他抬起眼皮盯着对面动向。
果然,其中的领头人突然暴起,高高跳起越过冥河,扬起身后巨大的斧头直奔叶濯门面,其他冥界人则紧随其后。
叶濯迅速躲过,抽出剑划过对面比他高两倍的人的脖子,他的动作看着轻柔,实则下了狠劲,一剑划过,冥界领头人瞬间头身分离,血溅三尺。
叶濯没有停下动作,趁着其他冥界人没反应过来将其一一迅速解决。
他甩了下剑身上的血迹,而后收剑跑向烟花炸起的地方,他没跑两步便停下了。
冥河对岸,是冥界。
烟花之处发生战况,他这里不能再发生。
于是叶濯就一手握着剑,面对冥河之外的纷扰。
唐九洲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赶到的,他左臂的袖子上染着点血,见到叶濯后松了口气才说。
“跟我来。”
叶濯跟着他回到了哨塔。
这个哨塔比叶濯他们住的要大很多,里面已经站了许多人了,众人围在一起等唐九洲回来。
打开门后叶濯一眼就看到鹤了,鹤也是同样,拉着叶濯回到自己的位置。
鹤看了叶濯全身上下没什么血迹才放心。“我刚和鹿通灵了,她那边一切安好。”
叶濯点点头。
等人都凑齐后唐九洲才开始说话。
“诸位,尊主有令,青霄山上下全体共击冥界!”
话落,唐九洲从腰间拔出卷轴一展开来拍到桌上让大家看。
上面只有寥寥几笔,但所有人都看到了有尊主和剩下四位长□□同的印章。
唐九洲收起卷轴继续道。
“现在我来分配这段时间大家的任务。”
“……”
唐九洲话语说的简短,很快就讲众人的任务分配好,领命后的人只是点点头便迅速离开回到了岗位上。
很快,哨塔里就只剩下叶濯鹤还有唐九洲了。
唐九洲见人都走了才缓缓坐下,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两人这才发现他脸色惨白。
叶濯垂眼看他左臂袖子,这血是他的。
鹤拿出一个小瓶子推到他面前说。“鹿制的,止血化瘀。”
“师尊有令。”唐九洲只看了一眼,没收。“你们跟我一起去洛水参战。”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到时会很危险,你们现在要是怕了就提前说,不然要是当了逃兵我先斩你们。”说着一拍剑砸在桌子上震慑两人。
“嗯。”鹤没管他说那么多,自己拆了药瓶抹到手掌处,然后不等唐九洲反应,一把撸起袖子。
整条胳膊血淋淋的,由于猛然接触到冷空气,还在微微颤抖。
唐九洲一脸惊讶。“你干什么!?”
他急着要抽手,怎料由于受伤的原因,他力气根本比不过鹤。
“疗伤啊。”鹤理所当然道,他仔细看了看伤势,确定没伤到骨头。“阿濯拿个布给他把血擦一下。”
叶濯左看右看才看到条干净的布,仔细确认确实干净后才盖到伤口上。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相反还有点敷衍和嫌弃,唐九洲真的怀疑他是否能把伤口清理干净。
“我来嘶……”
湿布捂到伤口上甚至拉裂开了皮肉,唐九洲疼得挤眉弄眼硬是憋着口气不说话。
等叶濯把湿布折了又折彻底把血迹擦净后,鹤刚好用把药揉开。
“忍着点。”
鹤话刚说完就直接一掌把药按到伤口上。
“!?”
唐九洲一整个抽搐,咬牙硬是忍了。
鹤等他适应了一会儿才慢慢把药抹开。
“鹿自己配的药方,除了有点疼,效果是很好的,比其他药更管用。”
“是,是么……”
唐九洲抽着气嘴硬道。“还好,不疼……”
鹤笑了声,陪他演戏。“厉害厉害,真乃君子也。”
叶濯随手把湿布扔了,从鹤的镯子里找到布条,等鹤涂完药后裹上。
等一切都处理完后鹤直接把药瓶塞进唐九洲怀里。
“我俩这多着呢,用不了那么多。”
唐九洲躲不过才不情不愿收下。
“那,我就多谢了。”
言毕,唐九洲把剑收进剑鞘,推开门。
“你们只剩这一次选择的机会了。”
“放心,不会当逃兵的。”
鹤笑着跟上,自来熟的揽过唐九洲的脖子。
唐九洲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鹤明明是妖却还是那么讨大家的喜欢了。从前他与枕清林不熟,只是从双方见面就骂的情况上也没给过枕清林好脸色,和叶濯鹤更是互相瞧不上。
不想这短短几日下来心中的天平已经不知不觉换了方向。
唐九洲不自觉揉了揉发红的耳根,嘴上依旧是不饶人。“哼,你们最好说到做到。”
他眼神对上叶濯,从他平静的目光中找到答案。
次日,仙冥大战全面触发,交界线外战火不断,双方死伤无数。
人界各大小国战线不一,纷争不休。
“快,把阵打开,叫伤患撤下去!”唐九洲双臂张开施阵大喊。
空青堂的人顶着无尽炮火将伤患运回,鹿在其中不断折返跑。
远处,叶濯迅速向这边跑来,他手部用力,把剑握紧防止由于长时间用力手部不自觉的松开或颤抖,而后迅速跳起,踏上刚出现的阵法。
迎面满天炮火。
唐九洲见状“啧”了一声,数日来,他见到叶濯无数次创造出的奇迹,一人奋战千万,深入冥界从中救出被困俘虏,他好像没什么做不到的。唐九洲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
“叶落秋!把敌方炮台炸掉!”
唐九洲不甘落后,逆着人群跑向防御阵外,叶濯挽出剑花散掉炮火的火焰,看了眼唐九洲跑去的方向快速跟了上去。
两人一人飞在空中,一人削骨如泥,从密密麻麻的敌方冲出身影。
唐九洲双手握剑,血沫都有些阻挡了他的视线。
终于,两人停到了炮台前,面前几个又高又壮的冥界人挡住炮台,搬动石斧吐着粗气站到两人面前。
叶濯毫不犹豫,一剑劈去,抵挡住他的是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老头站到叶濯面前,影子轻松把他遮盖,叶濯还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
老头扬起石斧左右腿跨立,一人就把炮台挡严实了。
“小娃娃,你们这是找死!”
叶濯没理他,跳起翻身躲过老头的攻击,他又在空中屏气提身,如同飞鸟一样灵活躲过其他人的武器,而后一掌按上炮台架。
“轰----”
炮台应声而倒。
叶濯落在轰塌的炮台上,飘飘然。
“无耻小儿!”
老头大啐一声,他本想和这小辈比划比划,谁料净跟个猴子一样无赖至极。
他们齐齐围住叶濯,不给他留丝毫退路。
唐九洲见状一个滚地袭向其中一个冥界人的腿部,怎奈对方腿部肌肉紧绷一剑下去未能斩断,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扫堂腿掀翻这人。叶濯握剑化起霜寒,刺向老头。
老头未想到事况突然转变,冷静交错手臂阻挡,叶濯动作不变,脚踩上老头小腹借力一下斩断老头双臂。
迅速喷涌的血珠被叶濯侧身躲过,可由于距离太近,他依旧不可避免的被溅在身上。叶濯抬腿踩到老头的肩膀处,上扬挥剑,在对方抬手攻击之前一剑抹过脖子。
一时间,腥臭的血液如雨水一般喷洒。
唐九洲喘着气踩在尸体上,他抬手擦了脸侧混着汗水的血珠看向不远处的叶濯。
幽寒的灵气在他周围肆意横行,连地面都被霜雪覆盖,他一剑劈过,拆掉不只第多少个炮台。
唐九洲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尝到其中的铁锈味。“走吧。”
叶濯这才收起灵气走下炮台。
战场之上一波又一波的交战,使得双方身心俱疲,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双方真正的主力都还未出现。像青霄山,五位长老均未出现在战场,冥界之主冥帝的得力手下也都未露面。
一旦他们出现,则代表着血雨腥风毁天灭地,也代表着此战的胜负。
双方默默估量着对方的伤亡,不断向战场输送战力。
当晚,叶濯终于得了空,简单把身上冲洗了一遍,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出来时垂着眼犯困,没注意到鹤已经回来了。
鹤两手伸在火堆边,见到他了把他叫过来,他们连续在战场上厮杀,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了。
鹤还一身血腥味,便没让他靠自己太近,等叶濯歪着头坐下开始打瞌睡才伸手用已经没有的灵力把他把头发尽量烘干。
叶濯眯眼有些享受着难得的暖意,困意更胜。
“我去给你打饭。”
“辛苦了。”鹤收回手,使了些劲儿才站起来,他看着叶濯半睁着眼去给他打饭心中觉得好笑。“那我先去洗漱一下,很快回来。”
叶濯点点头没说话。
等鹤回来时叶濯已经打好饭了,他怕会凉,所以放到了火堆边温着。
鹤端起了饭靠着叶濯坐下,他这才看见叶濯手里拿的玉佩正亮着微光。
卜乐哭丧着嗓子。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好累啊……”
叶濯默默把玉佩放到鹤的腿上自己离远了些。
“阿濯你有没有在听!还有,鹤什么时候回来啊?他怎么这么慢!”
鹤笑了声回答。“回来了回来了。”
“啊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憋不住了。”
鹤问:“憋不住什么?”
“当然是,陈无声好像死了……”卜乐收了嬉笑,突然平静道。
鹤往嘴里把饭的动作一顿,抬头和叶濯对上视线,叶濯原本一脸困倦,听此倒是清醒了几分。
鹤:“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听卜乐的声音也是有些质疑和不敢相信,语气难掩伤心。“镜花水月之后,我找他交换过通灵法术,这段时间一直没练系上他,昨夜,他的通灵法术已经消散了……”
“……”
两人没有回应他,当时在幻境中他们和陈无声只是几面之缘,倒是卜乐和陈无声一起保护过村民。鹤虽然和陈无声打过,却也并未说过什么话,对此人了解不多。但,毫无疑问的是,陈无声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鹤不由想起方泽御来,心中有些担心。
卜乐受不住两人不说话,自己又反驳自己。“不过仔细想想或许只是他灵力耗尽了呢,也不一定不是嘛?”
没有人应和他,因为三人都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说他了不说他了。”卜乐兀自摇了摇头继续说。“好久没联系你们了,你们怎么样?鹿呢?我每次和她通灵,她总是说两句就挂掉。”
“她那边忙得很。”鹤过了会儿才回答,他手里握着通灵玉佩抿着嘴唇。“我们前两天找过她,她忙得都没理我们。”
“我们现在在洛水,这两天战况胶,双方死伤无数,不过我俩倒还好,没受什么伤。”接连数日的未眠,让两人眼下皆是一片乌青。
叶濯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
卜乐那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声音变小了很多,声音有些回响。
“他们都睡了,我出来说。”卜乐继续道。“我们这边倒没什么,宛丘不在边界线,稍微好些,就是人界的民众有点慌乱,师尊叫我们出来安抚安抚。”
鹤闻言叮嘱他小心些,别太莽撞。
卜乐嗯嗯啊嗯的应付了过去,又叫叶濯。
“阿濯,下次见我记得准备好六枚硬币哦!我可等着呢!”卜乐花了几个月一共就练了二十枚硬币,幻境用了六枚,剩下十二枚在仙冥开战后又断断续续用了许多,现在统共也没剩下几枚。
叶濯听此精神了些,恍然想起自己确实答应过,他摸了摸兜,身上没有硬币,他淡淡回复。
“嗯,知道了。”
卜乐:“我要那种超级高阶的!”
叶濯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
“好。”
“那你再给铜板上刻点花纹吧,就是那种这种法阵的纹路。”这样他就不用多耗费灵力了,再者那些复杂的法阵他也不熟练,卜乐开始美滋滋的做梦。
叶濯思考了一下,回他。“可以的。”
“欧耶!要做结实点哦!”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