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隔壁的雀三室刚好也开了门,凡丁想见见这个有钱人究竟是谁,便故意放慢了步子等那人出来。
他眼神装作不经意的偷瞄。
“三长老!”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有钱人竟是青霄山三长老蒋文渊!
蒋文渊与前任五长老白玖是出名的见面就斗。蒋文渊看不惯枕清林天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样子,白玖看不惯蒋文渊的瑶金殿往死里卷的做派。这本也无妨,可偏白玖好说又叫蒋文渊听了去,两人见了就得争吵,话不投机便开打,直至白玖羽化,鹿带领新的枕清林虽与瑶金殿的关系没有从前紧张,但也一直交流不多。
在主山大殿时凡丁也没有机会和蒋文渊多说,现私下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老实拱手。“见过三长老。”
“嗯。”蒋文渊正在和下人交谈,闻言看到叶濯三人,点了点头。
叶濯低头道。“三长老。”
“小叔。”柳荀探出脑袋,见到是蒋文渊,笑着小跑上去。
凡丁一整个惊讶:你,您?不是哥们?
蒋文渊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跑出来了,你师父呢?”
柳荀脸上笑得冒傻气。“师尊还在碧水堂,我是奉命下山历练的,这几日便回去。”
蒋文渊拍拍他的肩。“嗯,多些历练也好。”
他见到柳荀脸颊处一块青紫,眉头锁紧。“脸怎么回事?”
柳荀怕蛇毒会传染给蒋文渊,赶紧避开解释。“来时中了蛇毒,不过已经在制解药了,明日便好,小叔不用担心。”
蒋文渊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颇为严肃。“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留个心眼子,别跟你爹似的被骗还要给人家数钱。”
“知道知道。”柳荀就知道蒋文渊又开始说教了,急忙应和好让他闭嘴。
“多亏了听云大人,要不然您可见不着活着的我。”
“闭嘴,净会乱说。”
蒋文渊轻拍他头打断他的话,抬头对叶濯道。“小柳受你照顾了,多谢。”
“言重了。”叶濯斟酌用词,往常白玖还在时根本不用蒋文渊和他说话便打起来了,他和蒋文渊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蒋文渊礼貌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关心道。“花酒案如有需要,便去我殿找我。”
“多谢关心,我能处理。”叶濯淡淡回答。
蒋文渊自然信他的本事,也只是客气说说罢了。
柳荀打岔问道。“小叔,您买流年盏做什么?”
“有用。”蒋文渊敷衍回答。“我明日回殿,你去我那处还是留在这?”
柳荀想了一会儿,答。“我也打算回去,就不打扰小叔了。”
我才不要听你唠叨。
“也好。”蒋文渊没看出他的心思,他想起一直没同凡丁说话,对凡丁道。“鹿重视你,你跟着听云好好学,一定会有所得的。”
凡丁听得脸颊泛红。“多谢三长老夸赞。”
天色不早,蒋文渊看出叶濯不欲多谈,便收了话。
“我便不留你们了,早些回去吧。”
叶濯点点头告辞离开,另外两个小辈屁颠颠跟在叶濯身后。
离开千星楼后,三人由那只小灵雀带着兜兜转转回到住所,至于为什么不是叶濯来带,原因无他,不认路。
小麻雀累死累活终于把三个活祖宗带到地方,然后屁股一扭钻进凡丁眉心消失掉。
凡丁眨巴眨巴眼用灵力缓解体内灵雀的疲惫。
叶濯直接三两步上了二楼进到浴室洗漱。
二楼除了叶濯用过的偏房还剩两个房间,一个较大一个较小。柳荀打开那个较大的房门对凡丁道。“明早陪我去草药房拿解药。”
“好。”凡丁握住门板阻止柳荀关门。“麻烦你回自己的房间去。”
“哦,这是我的房间,我是病人。”柳荀手上用劲。
“你的毒跟住哪里有什么关系,再者你中毒找你小叔去,我不管,我就要睡这里。”凡丁不依不饶,吐吐舌头装无赖。
“好啊,那就来一绝胜负。”
柳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凡丁同样。“来就来。”
两人翻身上了房顶,莫名其妙就开始打斗了起来。
凡丁自认扬剑的动作帅炸了,他挑衅道。“小心一会儿打得求饶。”
“哼。”柳荀冷笑一声。“先把你的雷劈中再说吧。”
凡丁:“嘿,你看我劈不劈你。”
刀光剑影之下两人嘴上也是不停,一会儿我踢你一脚,一会儿你骂我一句,直到叶濯洗漱罢出来还在闹。
叶濯本就有些累,梳洗过后更是困得睁不开眼,他头发被随意擦过披散在肩头直到后腰处,发尖还在滴水。
他感觉到房顶在晃动,顶上两人打闹的动静不断,隐约震动的落了些灰尘。
“……”
叶濯没管,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房间下了个结界关好门窗便栽进去睡觉,连还在滴水的头发都没顾上。
月明千星楼——
浮丹把地上倒的瓷瓶扶起,正要擦拭时发现里面竟藏着小半瓶密封完整的酒,他打开瓶口后酒香瞬间弥漫至整个房间。
他小心取出酒坛,看向坠光,后者正一脸无辜的乱忙活。
坠光:“哎呀呀,这怎么这么乱啊,一会老大看到了可不好。”
“……”
浮丹叹了口气无奈把酒坛收好,然后打开窗户散味儿。
门帘被掀开,前后走进两人。
浮丹拱手行礼。“楼主。”他又向身后的苏清行礼。“苏先生。”
走来的这人正是踏杏庄园月明千星楼的主人。
他随意扬了扬手让坠光和浮丹退下,自己瘫坐回椅垫上。
“记忆呢?”
苏清站的离他较远,显然不打算久待。
“要我去取吗,你不见他?”
苏清转头看他,却因为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男人把玩起桌上的酒坛,没有说话。
苏清道:“你不去见怎么知道是不是他,还是说你要变得同我一样——”
“碰——”
酒坛被重重磕在桌上。
“你的话太多了。”
苏清浅笑一声,转身离开。
“你若不敢去,我明日给你带回记忆。”
月亮高挂,叶濯睡得熟,月光透过开着的窗子照在他的脸上。
叶濯长相清冷,如若冰霜,此刻月光之下模糊了他的棱角,给人平添一些脆弱。
他的睫毛不是那么翘,却很长很密。
“!?”
叶濯骤然翻身,从枕下抽出匕首,翻身跃至那人身前。
“何人?”
叶濯冷道,他将匕首逼至此人脖上,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身上。
透过月亮的微光,他抵挡住困意,看到这人的眼睛是惊心动魄的血红,眼下有一个红色的小痣,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单夑举起手作投降状。“客官,我是好人呀。”
他眯起眼睛,浑身散发着善意。
但叶濯手上力气不减。“半夜偷袭的好人?”
“误会误会。”单夑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被匕首割破,不慌不忙道。“在下是苏清请来看记忆的,客官叫我单夑就好。”
叶濯眉毛轻颤。“那只夫诸?”
“是的。”单夑笑笑,示意他能不能把匕首撤掉,在得到叶濯不动的否定答案后笑意不减,一脸无辜。“在下是千星楼的楼主,受苏清百般催促,才无奈深夜打扰,真是抱歉。”
叶濯不信他的鬼话,这人悄无声息破了他的结界,站在他床前看了半天。若不是叶濯即时察觉,鬼知道这人想干嘛。
他的思绪似是被发现,只听单夑道。“这位客官,深夜拜访真不是我的本意啊,这事要怪就怪那只夫诸催得烦人。”
叶濯只见他嘴皮子动个不停,他松手揉起眉心,态度生硬。“拿了记忆就走。”
单夑勾起唇角,露出雪白的虎牙。
“没问题。”
叶濯坐在椅上,单夑翻身下床整理罢身上的褶皱,他个子极高,走到叶濯面前时,顿感压迫。
叶濯下意识后靠警惕,但下一刻,单夑单膝跪下,抬头去看叶濯。月光的皎洁下,叶濯发丝泛着银光,单夑抬手轻轻把潮湿的头发用灵气吹干。
“客官,准备好了吗?”
叶濯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伸手指点落在他的掌心。
“嗯。”
一丝灵力顺着手掌小心试探进他的脑海,叶濯觉得神奇,这人明明是冥界人,按理说根本不可能能像人界和仙界一样轻松自如的使用灵气,可这人……叶濯懒得多想。
柔和的灵力进入脑海后经过他的默许开始查看记忆。
两人的呼吸声平稳,叶濯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良久后,叶濯突然睁开眼,阻断单燮游荡在他脑中的灵力。手上动作迅速,匕首划过手腕,鲜血流出的同时溪亭碎片争相涌出。
单夑眼中闪过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他来不及阻止叶濯自残的行为。只见叶濯抬脚踢到他的胸口,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冷声说。
“你究竟要干什么?”
溪亭碎片围绕住单夑,碎片刺入皮肤,单夑浑身上下都出现了细小的伤口。
不待单夑回答,叶濯又道。“苏清,包括那两个管事说的奇怪的话和行为,都是因为你吧,我们认识吗?”
“你刚在在我的记忆里找什么?”
在刚才单夑探查记忆时,单夑趁他放松之际,分出一小抹灵气在他的记忆里穿梭,速度极快且不易察觉。
单夑收回目光,看他良久。
叶濯脚上又用力几分,力气能把人内脏压破。
“说话。”
“咳咳。”单夑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冤枉啊客官,在下第一次用灵力进入别人脑海,用的还不太熟练,可能多有冒犯,但绝无其他意思啊。”他继续道。“至于那三人的话,客官不用理会便好。”
叶濯:“……”
单夑。“他们犯神经了,真的,无药可治。”
说罢他笑了一声,装作被踩得很疼,一直倒吸气。
“客官,给个面子,我好歹是楼主啊,叫我站起来行不,蹲着也行。”
叶濯觉得这人鬼话太多,一点都信不了。
单夑又要说。“是这样的客官。”
“闭嘴。”叶濯打断他的话,这人说不烦他也要听烦。
他收了脚,但溪亭一直围绕在单夑身旁警惕。
单夑用手轻碰了下,下一秒手上便出现一道血痕。
“客官,这件事是我不对,为了赔罪,我可以为您做件事,任何都可以。”
叶濯打开门示意他离开。“不必。”
单夑像看不懂他的意思。“什么都可以的,比如……帮您把这些碎片拼好。”他拿出布条想要帮叶濯包扎手腕处的伤痕。
叶濯躲了过去。“不需要,出去。”
单夑装听不见。“不是我吹,客官的这把碎剑世上只有我能修好,真的不试试吗。”
叶濯有些厌烦,可单夑不依不饶,围着他说。“让我做些什么吧客官,不然我实在是愧疚啊,我会伤心的彻夜难眠的。”他话不停。“若是您担心修理期间没有趁手的武器,我可以把我的先抵给您。”
叶濯看这堂堂千星楼主一副可怜样怎么都赶不走,想着要不要给他好让他离开。
他确实听说过这楼主非常擅长制作仙器,虽产量极少,但样样精品,同上盛鬼年时期叶子凌之妻白玖亲姐姐白墨一样。
单夑看出他的犹豫,忙又说。“客官放心,我一定能修好的,在此期间,我还可以贴身保护您,直到把剑修好。”
叶濯:“跟着我你如何修剑?”
单夑得逞一笑。“如此客官便是同意了,我自有我的方法保护您。”
他不由分说扯过叶濯的手腕,将其小心包扎好,动作小心,叶濯本想抽手,可看单夑认真的样子,不由松了力,任由单夑包扎。
包扎好后,叶濯动了动,丝毫不影响手部精细动作,他淡道。“溪亭你带走修吧,不送。”
随着他的话,满屋子的碎片收进单夑的乾坤袋里。
单夑眼睛一眯,取下腰间一条漆黑的长鞭,他把鞭子搁在桌上。“修理溪亭这段时间,它随你用,坏了也不打紧。”
叶濯动作顿了一下,看他一眼。“不必。”
单夑直接一道灵力下去,让鞭子认了叶濯,他一手拿鞭子,一手拉叶濯的手。“千星楼向来是会做生意的,客官您不必觉得有什么。”他把鞭子放到叶濯手中。“这东西叫日暮,刚取的名,客人若不喜欢再取其他的也行。”
他见叶濯脸上倦色更重,不再多说什么。“深夜打扰,多有得罪,客官快些休息吧,若是有何需要,只管让底下人叫我。”
他替叶濯关好窗,告辞离开。
叶濯看他的身影消失,看向手中通体黑色的长鞭,月光打在鞭上返照出他的脸,他打了个哈欠,床上经过刚才的争执有些凌乱,他转身去了一楼的小房间。
一楼的房间极小,仅容纳了一张小床,这便是凡丁和柳荀都不睡这里的原因,好在这里还算干净整洁,叶濯随意收拾了两下便栽进被中熟睡。
睡前他想着单夑行动的企图,可实在想不出什么,便转头便抛之脑后忘了。
单燮自带音响:“帅哥闪亮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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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月明千星楼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