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 第485章 第33章 没事啦，剑灵君！

颜霜在旁亦是行过见礼，但蹙着眉，神情并不算太好看。

她上前一步，与苏璃并肩，清冷的眸光看向老者，带着不甚明显的戒备与不悦，道：“不知此灵所犯何过，竟劳长老亲自出手，以如此雷霆之势相待？”

驻守长老并未直接回答颜霜，目光依旧锁着苏璃，声音逐渐转冷：“非我圣临门人，便是有人领着踏入藏典阁，也需提前相告。然，其人无故入阁，其灵擅入藏典重地，窥探摹拓，行迹已触禁制。你，从何而来？意欲何为？”

最后一句质问，带着沉重的压力，直指苏璃身份与目的，显然已将她视为可疑之徒。

虽然苏璃与颜霜都有与本身气机绑定了的弟子牌，但长老显然有其他办法确认二者身份。且颜霜还有一个在他们眼中更显著的特征——秘典气息，这也是当初竹歌在珏山一眼辨出颜霜便是奏的凭证。如今颜霜已将秘典气息进一步收敛，但这此等强者面前，大抵还是难以完美隐藏。

颜霜闻言，神色恰如其名，当即再次上前半步，几乎将苏璃护在身后，声音虽竭力保持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维护：“长老，即便她非宗门弟子，亦是弟子带来，个中自有缘由。长老不问青红皂白便以气势相压，是否过于失礼？”

显然，这位素来冷静自持的姑娘，如今也因他针对苏璃的言辞产生了明显的不满。

苏璃心中亦是憋闷，她不想让霜儿为难，加上的确对司宗主怀有敬意，便先礼让三分。剑灵自行其是固然有错，但这老者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她视为贼人般审问，其强势与不近人情也让她极为反感。

于是，她蹙眉抗辩道：“前辈明鉴，在下受宗主提点而来藏典阁，绝非心怀叵测之徒。”

而驻守长老依是拧眉看着这二人，捏着灵体的手却有束紧之意。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

“陈长老，请息怒。”

一道清越冷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只见祝卿安不知何时入了阁内，正快步走来。她先是对那气息恐怖的陈长老恭敬地行了一礼，姿态一丝不苟，随即侧身，清晰而迅速地说明情况：“陈长老，这位是苏璃姑娘，乃宗主亲自允准入宗，并特命弟子引荐至藏典阁的贵客，颜霜师姐亦奉宗主之命同行。此事仓促，未及先行通传长老，是卿安疏忽，请长老责罚。”

其实，祝卿安在收到宗主传唤之后便与藏典阁通禀过了。只是，当时驻守长老并非陈长老，而是另一位，堪堪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便换了人，大约是他有什么急事离去，却忘了与陈长老说明此事，才引发此等误会。

只是，这种事如何能怪到长老身上，也便只能自己担了此责。

不过，陈长老虽行事乖僻，但并非不通人意。祝卿安这丫头他知道，上届少年峰会大比第一，虽说性格与她师姐冯绮心大相径庭，但修为水平与战力上继承了冯绮心当年风范，二人皆入碧血堂，被门中弟子起了雅称为“碧血双姝”，足以见得这对师姐妹的威望与实力。

这二人，也因此受了宗主几分照拂，常为宗主做些事情。青烨圣女毕竟事业心重，常常因放心不下各处事务而四处奔波，这宗内替宗主传唤诸人的，大多也是由此二人行事。

因此，既然祝卿安都出面解释，那也应是确有其事。

于是，陈长老的目光在苏璃和颜霜身上再次扫过，捏着那团黑色剑灵的手指微微一动，剑灵顿时化作一道黑烟，挣扎着窜回苏璃的剑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既是宗主之意，便罢了。”

陈长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祝丫头记得提前禀告。”

“是，长老。”

虽然并非祝卿安之过，但眼下这情况，过错就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你来藏典阁，所为何事？学古法，还是查典籍？”陈长老放下气机之后再说话，语气便淡了许多，不再有咄咄逼人之感，虽然还是神情严肃，但比之方才可谓是好了太多。

不过苏璃心中的怨气可还没放下，她虽非睚眦必报之人，但也绝非转眼便能与有过节之人握手言和的性子，若非眼下打不过，早一剑糊上去了。

颜霜知她心中所想，虽然她也不喜此长老的作为，但她也清楚，这便是圣临中人常见的作态，尤其是老辈人。但颜霜总归比苏璃更有大局观，她不愿应的事，自己替她说便好。

于是，颜霜回应道：“此来是为查阅典籍，并与长老交换一二。”

“阁中古法典籍皆为任意查阅，学成与否自行斟酌，何须与我交换。”陈长老看了看苏璃，又看了看颜霜，大约是觉得苏璃这外来人不懂，连你这圣临弟子也不懂么？

“兹事体大……与息壤相关。”颜霜轻声道。

陈长老在听颜霜说过以后表情便起了变化，方想示意祝卿安什么，却发现这丫头似乎在颜霜开口以前便知趣地退去了一旁，应是对他们即将论及之事早有预料。

“随我登阁再叙。”

陈长老留下一句，便拄着拐杖往上一层的楼梯走去。苏璃与颜霜二人则是朝祝卿安行过礼，再随长老而去。

途中，陈长老不发一言，似乎也忌讳在外谈论与此相关的东西，索性便等登阁以后详谈。颜霜见苏璃沉默不语，便握住了她的手，便见那小姑娘朝自己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非是还在生闷气就好。

颜霜舒缓了些，与苏璃牵手同行。

而苏璃此时在干嘛呢？

也没什么大事，拷打剑灵罢了。

剑灵作为一个依托神剑而生的生灵，目前尚不具备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的主观能动性，所以行动向来皆由剑主指使，寻常时分便只是寄身于剑中自我修行。

但这一次，剑灵自己冒出来偷学——对，苏璃询问过，剑灵模模糊糊地表达说跑出来是为了学藏典阁那些古法，当即便让苏璃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源自圣临宗的古法，对剑灵究竟有何种吸引力，能引一个意识活动都简单至极的灵体主动去学？

然而，剑灵接下来给她的演示，还是让她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儿。随着剑灵执剑勾画，一个个符文符号也逐渐形成，苏璃虽然完全认不得这些符号，但似乎有那么一些眼熟……

——锋锐，破邪，失血。

曾经奏给洛魂的断情剑最常附加的三种增益符文，不仅仅因为适配，也因为洛魂的确用着顺手。他也曾向奏请教过该如何去学那些古法，可惜奏愿意教，洛魂却没有那学习的天赋。

但往昔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南疆与那赤狐的争斗过程中，奏到后面已经失了气力，无法再度给予洛魂所需要的古法。但洛魂，依然掌有这三项特性，苏璃确信洛魂是不曾学会任何圣临古法，可剑上的特性直到战斗结束前一直存在。

过去的疑问，今日翻案了。

洛魂没能学会的圣临古法，剑灵学会了，甚至很快便能融会贯通、并加以实践履行。

这剑灵，当真是奇异。

不过，关于为何能迅速掌握圣临古法，以及为何会对圣临藏典阁中记载感兴趣、甚至到了没有剑主命令依然要贸然行动的地步，这些皆是当前的剑灵无法回答的。不过苏璃也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不如随他止步于此，只待来日再深究便好。

毕竟，缺失洛魂少年时的记忆，苏璃连断情剑的来历以及剑灵诞生的境况都不清楚，秘密，或许依然藏在洛魂的过往之中。

片刻之后，苏璃与颜霜随陈长老上了二楼，路过一排排并不那么规整却有着随意和谐之美的书架，走到一处隔间当中。

进门之后，陈长老也没有多作寒暄，抬手便将此处封闭，正色问道：“你们如何得知息壤一词？”

问这话也不奇怪，诺德尔撒语中并不存在“息壤”一词，强行把两个不相干的字生造了个词，听起来便会分外别扭。而对于那些知晓息壤之人而言，听在耳中的冲击力便不可谓不小。

颜霜见苏璃似乎还不太高兴，也便替她把话讲明，隐去了一些与息壤无关的旁枝末节，讲述了该力量的名讳正是“息壤之力”，再把涉及息壤之力的事件概述一遍，以及对息壤之力的特性进行阐述，差不多便是她们掌有的绝大部分信息。

而陈长老也听着，除了期间挑过一次眉，似乎也没有别样的反应。

当然，话到最后，也没忘了提及她们的来意，宗主已应允她们二人用这些信息来换取息壤相关事件的查阅权，希望长老许可。

而陈长老蹙着眉，并未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对一些息壤之力的相关细节进行询问，颜霜依然能够对答如流，这也能论证，她们的确是息壤力量相关事件的亲历者。

不过，当陈长老还在犹豫是否准许她们查阅那些典籍之时，他的禁制，却有了被触碰的迹象。

老人眼神微动，解了禁制，而门外，又是另一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