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 第474章 第22章 晨光缓缓

翌日。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在木屋内洒下朦胧清辉。微尘在光柱中悠然浮动，静谧得能听见彼此悠长安稳的呼吸声。

苏璃先一步醒来。

最先感受到的，是怀中温软的触感，随后便是带着暖意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锁骨。紧接着，是铺陈在枕畔，与自己发丝交缠在一起的、如墨色锦缎般的长发。

显然，这只能是颜大美人的。

她仍在熟睡，平里清冷如霜的容颜，此刻在柔和的晨光里卸下了所有防备，显露出惊心动魄的柔软。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静谧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如同蝶翼栖息。几缕墨色发丝凌乱地贴在她光洁的额角和颊边，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餍足的弧度，更添了几分慵懒与不经意的妩媚。

苏璃的心，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而静谧的洪流淹没。

——停，打住，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笔者可不敢写容易404的桥段。

昨夜太累，身心俱疲，放松之后，如何能有精力去探索那神圣未知的领域？

真好。

苏璃心想。

霜儿终于在她身边卸下了沉重的过往，放下了紧绷的心弦，如此安然地沉睡着。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这份睡梦中展露的脆弱与柔软，比任何誓言都更令她心魂俱醉。

颜霜对于苏璃的醒来似乎有所感，片刻之后，意识尚在梦与醒的边缘飘浮，朦胧间望进一双如画般令人沉醉的眸子，以及一抹温润诱人的唇红。

许是太久不曾感受过清晨醒来身边有一人的境况，或许她以为仍在梦中，清冷的眸子里竟漾开一片罕见的、毫不设防的依恋水光。

于是，她尝了一口那唇红的滋味，似乎仍不满足，便又轻轻咬住，舌尖带着点好奇与贪恋，细细描绘了一下唇瓣的轮廓，亲昵之外又带着懵懂的占有欲。

苏璃呼吸一滞，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撩得心尖发颤，却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这难得一见的情态。

然而，当颜霜的眸光渐渐聚焦，看清了苏璃近在咫尺的温柔笑意时，那点懵懂的依恋瞬间凝固。她猛地向后一缩，如同受惊的蝶，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色，一路蔓延至耳根。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羞窘。

“我……”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解释，声音却带着明显的慌乱，眼神游移，不敢再看苏璃。

苏璃看着她这千载难逢的羞恼模样，心中爱怜更甚。不过，若在此时逗弄她，似乎并非什么明智的主意。

于是苏璃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拂开落在颊前的一缕乱发，指尖动作轻柔，声音娇柔如常：“霜儿，你的故友们如今如何？”

窗外的晨光似乎更亮了些，颜霜紧绷的身体在苏璃自然放松的神态中，也悄然软化了下来。她顺着苏璃递来的台阶拾级而下，轻声应道：“他们皆是当年最为卓越的少年人，如今亦在自己所认定的道路上砥砺前行。

“曲弦，就是竹歌，就任碧血堂堂主已逾百年，平一切不从宗门谕令之事。如今青烨于宗门于北境行革新之事，对于宗门内不从者，本该是往生堂协助依律惩处。但往生堂并不太听从青烨管理，故由竹歌率碧血堂执事进行暴力处置再送去往生堂——效率反而高了不少。

“阿裳并未入六堂，她的剑道悟性极高，被钦定为剑阁少阁主。不过剑阁职位乃是虚职，主要职责便是领剑阁修士臻向更高深的剑道。如今，她也会去学堂任教，传授剑道剑法。

“柳泉是四海堂执事，从了阿裳以后成熟稳重许多，但还是性子疏懒。前些日子宗门与鸿元商会达成共同开发渝东新城的协议，他便去了渝东。忙碌一段时日后，青烨令他作为宗门驻渝东的代理人，等新渝东建成以后，应是继任渝东四海阁的阁主。

“乌叶自小便在往生堂。往生堂上层不是不愿听从青烨调令么，青烨也不惯着，圣女本就有着六堂的主事权，与宗主请命，数十年间，上上下下便焕然一新，乌叶也层层上调，去年正式就任往生堂堂主。

“阿染则是入了碧血堂，在竹歌就任堂主以后，申请调去了无尽海域的一处分舵做舵主。还记得鱼逢舟鱼仙子吗？她曾随剑派来宗门拜访，阿染对其一眼倾心，便追去了流影诸岛就近。

“玄境更醉心修行，赤练堂平日事少，适于他专注修行。他说各堂都应有自己人，圣心堂过于庞大且事务乃是六堂之最，金玉非他所愿，因此入了赤练堂，如今已是隐秘潜行之道的大宗师。”

苏璃微感讶异，尤其是听得霜儿对杨玄境的叙述，才道果然。

魔域六堂的主要职能，换作地球人话来理解，便可将圣心、金玉、四海、碧血、赤练、往生，分别视作政府、市场、社会、公安、军队、法院。实际上各堂依然存在职能交错与分割，但如此粗略理解倒也没什么问题。

除了圣心堂，六堂之中四堂均有人在，还包括一个六堂之外的剑阁，有些人虽未言明堂内职务，但以他们的天资不可能是无名小卒，哪怕是疏懒且不争的柳泉，亦身处建设新城的肥差。这些人与霜儿亲密，霜儿若是想要借势，那可真是大半个魔域都能为霜儿所动，更不提霜儿的师父正是魔域域主司无琰。

“霜儿的故友，果真都是不逊于你的人中龙凤。”

苏璃毫不吝啬对于颜霜的溢美之词。

“阿璃谬赞了，如今的我可比不上他们。”

颜霜微微垂眸，声音平静。

“霜儿这话，我可不爱听。”苏璃把手覆在颜霜面颊上，轻轻抚着，眼眸明亮而坚定，“什么叫‘比不上’？先不论那几位我不太熟悉的，单论竹歌与洛千裳，前者的确是你们这一代最耀眼的年轻人，能以冷门音修身份、甚至是以箫入道走到圣临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后者是剑修当中最拔尖的强者，乃是洛魂生平所见这个年岁的剑修至强。但那又如何呢？当初的奏，又何曾输给过他们？把他们换到奏的年纪，岂能有奏的成就之高？”

“阿璃偏题了哦，我说的是‘如今’，旧事里的奏，自然是个天赋异禀的小姑娘，但霜儿不是。”

颜霜对于这个话题并不如昨日那般沉重，于是也能将语气轻快颇多，眼中含着笑。

只是，苏璃并不敢信她的轻松模样，她没法肯定这家伙究竟是真不在意还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装不在意。但她不想霜儿存在任何道心上的不畅，于是紧接着说道：“奏的天赋、气运、能力等等都是一等一的，而继承了奏的一切的霜儿，又怎会不如她？只是在一场变故之后，被一个叫洛魂的混蛋悄悄偷走了无数本可以大有作为的年岁。若是这二百余年皆用于潜心修行，霜儿的成就便可令世人望尘莫及。

“所以，何必用比不上来衡量自己呢？你们只是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经历了不同的风雨。他们站在权力和职责的峰峦上，而霜儿守护着内心的执着与澄澈，守护着历经劫难却依旧不灭的自我。只论实力修为或宗门地位，是不是有些狭隘了呢？”

颜霜依然笑着，对于故友们如今各自振翼高飞之事，她心中确无芥蒂，也替她的故友们而欣慰。但阿璃这傻姑娘，生怕自己还在伪装坚强，便小心翼翼地劝自己想开些，还真是……可爱得紧。

“阿璃所言极是，我记下了。”

只是，颜霜并不想让这小姑娘生出辛辛苦苦说的话被辜负的感觉，便认认真真地应下了她。也便这般，才会更容易见到小姑娘如释重负的笑。

“那才乖嘛！”

苏璃闻言，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便长舒一口气。

颜霜听她以如同哄稚子般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有着小孩子强装大人的老气横秋之感，心中愈感有趣。可也正是这个小姑娘，昨日用尽了浑身解数将她从自责的泥泞中解救出来，个中心绪变化，当真令她难以言明，只是心中愈发柔软，对那小姑娘的爱意也愈深了几分。

“那……我们是不是该起床了？”

苏璃翻身看了一眼窗边，发觉亮度比之先前更甚，便出声问道。

“嗯。”

颜霜坐起身，素白的中衣微微滑落，露出一小片莹润的肩头。晨光勾勒着她的侧影，美不胜收之外，还带着初醒的慵懒风情。“阿璃稍等会儿，我去打些水来梳洗。”她道。

苏璃听到这话，眼中倏地一亮，起身靠近了颜霜侧旁，声音像是蘸了蜜那般黏黏腻腻的：“霜儿，昨夜你我和衣而眠，都不曾洗沐……”

“我去打水，阿璃沐浴更衣便是。”

颜霜似乎有所感，唯恐苏璃即将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温柔却坚定地打断了她。话语间，人已拢好中衣，随意挽了发便打算逃离此处。

“霜儿，你我之间还需这般藏着掖着吗？何不一起……”

苏璃掩着口，目光流转间眼波甚是勾人，语调婉转如莺啼，明明不及碧玉的年纪，却被她演绎出了几分惑人的意味。只是，颜霜早已料定了她会如此，先一步绕过屏风提了桶而去，想叫苏璃见不到她已是泛红的耳尖。

苏璃真没看见吗？

好问题。

……

（怎么说呢，其实笔者是有写404桥段的心思，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放在这儿还是感觉进度过快，所以预计放在尾声作为小彩蛋，看看这渣手能写成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