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 第447章 第139章 出发前夕

其实，黑锦缄默以后，三人之间便不剩什么话题可聊的了。老剑神想说的已经与苏璃说过，苏璃也并没有太过纠结那些离她太远的问题而不曾过问，至于瑾白，她的话更多埋藏在了心底，估计再难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因此，似乎也到了苏璃与老剑神作别的时候。

如同前些日子一般，苏璃行过拜见先生的礼，算作辞别。只不过，这一次显得要分外隆重些，老剑神曾经救过洛魂一命，待他也的确极好，如今更是对身为苏璃的她提点颇多，大恩大德，暂且无以为报，只能承诺一句，将来若有能帮得上老剑神的，定万死不辞。

而老剑神也郑重地收下了她的承诺，倒不一定将来真的需要她做什么，此时，这无疑是一种尊重，对苏璃以及她誓言的尊重。

此去一别，还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见。苏璃此去北境，也没想过下一步要做什么，是留在那儿，回返蓝晶，还是等待一个可能的契机去找寻洛魂所剩的记忆？她不知道，也没兴趣此刻便把问题想明白，等到了时候，她当是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于是，她正式辞别了老剑神，重新回到了那竹屋水塘之中。此时，天渊宗三人与苏霖弦还在探讨剑法，苏璃加入了进去，相互之间便更多了几分热切。

直到这话题告一段落，苏璃才借口有家事与兄长相商，把苏霖弦拉去了一旁，还不待他发问，她先把先前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瑾白仙子所藏典籍记载，北境寒川有千年灵髓，可助淬炼灵兵，甚至助长诞生器灵。冰冥虽是灵兵不假，但谁又会嫌自己的兵刃太强呢？正巧瑾白仙子有意前往北境圣临宗，二人可结伴同去，哥你大可不必担心。

苏霖弦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去看了看那本已被岁月侵蚀得发黄的古老典籍，看着更像是某个剑修的手札。里面记载的是一些许久之前的剑法论调，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江湖消息，有些还是苏霖弦知晓曾发生过，那阿璃提的这个也的确有存在的可能性。

于是，他表示，自己也去。

然后得到了小妹的一个白眼。

“哥，这一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危险性的，瑾白仙子能护我前去已是大恩大德，我都打算把自己卖给她了——停，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的意思是，以后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尽可能地帮忙，人家仙子的投资也该有所回报。她带着我已经是个麻烦了，再带你恐怕有些困难。不过我肯定也不会忘记你的，要是真找到了那千年灵髓，我肯定给你带一份！”

苏霖弦听闻，第一反应是去看在稍远处静立的瑾白。而这位安静的美人似乎清楚他们所谈的内容，朝他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他无言的困惑。

于是，苏霖弦亦郑重行过谢礼，转身看向苏璃，温言道：“什么千年灵髓，能否寻见都是小事，莫要太在意那些外物，阿璃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去到北境以后，那是魔域的地盘，万事不可擅自行动，一切听从仙子安排，切莫惹是生非，知道么？”

显然，他也清楚自家小妹的性格，并未直接劝她别去，而是告诫她一切以自身的安全为重。他知晓小妹对修炼是有些追求的，但在他眼中，显然还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更为重要，他并不希望小妹因那仅是用来淬炼兵刃的灵髓而负伤，更希望看见她平安无事——哪怕此行一无所获。

雏鸟终要学会飞翔，这是她给自己选的路，自己也应尽力支持才是。

“若是寻得宝物，尽早归来；若是寻不见，更应尽早归来。去年的意外，着实让爹娘——尤其是娘担心得不轻。我其实也不愿你再踏远途，但这是你的机缘，年纪尚轻之时，尝试追逐也未尝不可。但要记得，身后还有你的家。”

苏霖弦摸了摸苏璃的脑袋，笑得分外温柔，眉眼弯弯。即便是苏璃，这一次也没在心底抗拒他的触碰，这是家的温暖，是在此世界中最令人身心舒畅的净土，哪怕前路艰难，亦无所畏惧。

“我会的。”苏璃闷闷地说了一句。

“我们的阿璃不会哭了吧？”苏霖弦听着感觉声音不太对，顿感惊奇，才有如此一问。

“没有。”苏璃这回的声音短促而果断，顿时没有了方才的沉闷。

“你说没有便没有吧。”苏霖弦也不戳穿，十分自然地接下了她的话，又摸了摸她手感上佳的发顶。

只是，这一回苏璃没有再放任他作怪，一挥手拍掉了他的胳膊，气呼呼地说道：“强调过多少次了，别摸我脑袋，会长不高的。”

“你还有长高的机会吗？”苏霖弦失笑道。

“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摸。”苏璃久违地展示了一下何谓苏大小姐的刁蛮与任性，主打一个返璞归真。

“从前往后数，我已经下过无数次毒手，阿璃恐怕是没法再长了，接受现实吧。”苏霖弦依然是忍俊不禁的表情，偏偏受着苏璃几乎要杀人般的目光，要配合她演戏，却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家妹任性，又有何法？宠着呗！

……

欢快的对话并未持续太长，直到陆从野出现，苏璃便稍微正式地与他打过招呼，而这也自然引出了苏璃将往北境寒川寻千年灵髓的消息。陆从野作为一个游历广大江河山川的闲云野鹤，也听得过这可淬炼灵兵的奇罕之物。

不过，他对于苏璃能否寻见这等物事持怀疑态度。此等奇珍，虽说罕见到近乎凤毛麟角，但的确真实存在。而最为困难的问题，在于其诞生的方位——圣临山脉北部。

圣临山脉于北境，占据了整片北境的最北端，魔域宗门便于其中星罗棋布地分布着。虽说北部已然严寒到不适宜居住，但依然是魔域属地，灵髓这种好东西，年份还未到千年便被魔域采走培养起来了，哪儿还能寻见野生的灵髓在野外长至千年？

所以，这东西就和临渊雪莲一般，属于魔域独有的资源。只不过相较于每隔几座雪山山头便可见有的临渊雪莲，这灵髓更为稀罕难得，基本不会从魔域流出，悉数留给其自家宗门子弟。

苏璃则表示，还是要有梦想的。此行有瑾白仙子相伴，必能手到擒来！

既然都这么说了，陆从野也只能表示尊重祝福了。连老剑神都说，如今这丫头修剑需要更多实战而非潜修，让她去闯闯也无伤大雅，反正有瑾白这么一个圣域强者为其保驾护航，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苏霖弦，留在通天渊修习也不赖，老剑神不日将再次闭关，也应趁此再学些东西，届时告别老剑神时也能不留遗憾。

而天渊宗三小只无缘知道苏璃将要去往北境的消息，哪怕明日问起来，苏霖弦道是她先行返程也未尝不可。相互之间也应留白些许，萍水相逢，不必非得知根知底。

而苏璃，也在这最后一日中，尽情地与苏霖弦斗过了几场，相互之间，也多多少少都能学到些许。具体多寡几何，便因人而异了。

……

翌日，瞬息便至。

清晨，苏璃与瑾白来到了下山的竹林小径处，往下行一段距离便是这通天山西面的幻阵。她们驻足于此，最后与身后之人道一声别。

其实也只有苏璃需要道别，身后是苏霖弦与陆从野，老剑神并未到场。于他这般活了近万年的老人而言，什么生离死别都见过太多了，更何况这只是一次寻常离别，三五天、三五月乃至三五年，其实都无甚分别。该说的，昨日都已讲明，后面的事，也该各人忙各人的了。

同样的，虽说昨日能笑着说是去追寻梦想而已，可到了今天真要分别了，说没有不舍还是不可能的。于苏霖弦，阿璃自打出世以来，与他分别甚少有超过半月的，也就是去年那一次意外才分别了近两个月。他是真心爱护这个总让人头疼却又不失娇蛮可爱的小妹，如今这一别还不知要多久，心中牵挂，自她还没离去就已经系上了。

于苏璃，苏霖弦早已不能仅仅算作一个便宜哥哥，他对她的关切与爱护，她都能感受地到。虽说平日里总与他斗嘴、拿他开涮，但真遇见什么事，兄妹俩还总是相互为对方着想的。

依然是这么说，即便苏家并非苏黎、也非洛魂真正的家，但苏璃早已把这当作自己的家，娘亲林素、老爹苏天临、兄长苏霖弦，是她的家人无疑。

“出门在外，一切以小心谨慎为上，切莫再任性了，知道吗？”苏霖弦语重心长地说着。

“知道了，我现在已经很成熟了。”苏璃也郑重其事地回复他。只是以她那张目前还未完全长开的脸而言，是美人胚子不假，但实在还谈不上有多成熟。

苏霖弦便想起这段时间她的表现的确稳重许多，这才点点头，去向瑾白抱拳，眉目声音尽显铿锵：“仙子，舍妹就劳烦您照顾了。将来仙子若是有用到苏某的地方，定当殚精竭虑为仙子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