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死吗?”苏河开口问道。
人兔笑了笑。
“我要是死了,谁给你们开门呢?”
苏河也笑了。他觉得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意思。
一个可以随意殴打面试官的参与者,三份似乎更细致的对赌合同,上层似乎想把一个不稳定因素卡在这里,但却遇上了一个很能干的人级。
他把自己的两个同事骗死了,然后独自留在了这里。
“你把他放出去了多少次?”
人兔显出一副回忆的样子。
“你来之前放过好几次吧?不过后面这人疯的厉害,连我也记不清了。他总在发疯,我都会在最后一轮把他弄死。”
苏河点点头。
“你既然不死,那我们就继续谈事情了。”
苏河看向秦哲禹,发现这个男人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在乎人兔说的弄不弄死。
“总之,我的建议是留住房间里的生肖,在外面想办法杀朱雀。”苏河开口说道,“秦折羽,你有多久没出去了?”
“多久……?”秦哲禹喃喃自语道,思绪似乎有些混乱,他捂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看向苏河的眼神带着野兽般的狂乱疯癫,下一秒,这样的眼神消失了,秦哲禹捂着脑袋,声音非常轻盈,“我记不清了……”
他喃喃道,很快有些错愣的看着苏河。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
苏河也有点错愣了,但考虑到他是个精神病,这一切也就合理了起来。
“我是苏河。”苏河再一次自我介绍道。
“苏……河……”他喃喃的点头,很快坐到了地上安静了下来。
精神病人的想法真的是很奇怪啊。苏河看了眼剩余时间,发现他还有空关心他几眼,便走过去蹲下身看秦哲禹的状态。
秦哲禹的面色看上去非常苍白,一直在喃喃自语,但又好像只是微微动着嘴唇,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苏河觉得有些棘手,因为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搞定这种情况。于是只能先把安静下来的秦哲禹放在原地,自己去挑战那最后一关了。
此时的红格子已经移动的非常缓慢了。
苏河跳过去触发一次又一次,红格子虽然会动,但数量远比绿格子来的多得多。
分数一格一格的往下掉着,铁砧也一下一下的往下砸着。
『-7/10』……
『-8/10』……
『-9/10』……
程思念的大脑在刚才的一幕幕中早就已经停止转动了,没吓飞过去都是她素质超群,直到现在苏河重新挑战游戏来,她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这不集中注意力不要紧,一集中就发现苏河竟然在红格子上反复横跳。她旋即惊呼起来。
“苏河!你跳错了啊!”
苏河被程思念的声音影响,红格子从脚下划走。他不想走太多路,干脆原地站定等红格子自己回来。
“没跳错。”苏河简单解释道。
程思念有点欲哭无泪。
哪里没跳错了,-10那能是10吗?虽说从-6分跳回10分难度很大,但还有时间,慢速情况下她也能帮忙,没必要破罐子破摔啊。
反正程思念没法理解把-10当10看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就算是这里的面试官,也没办法认可的吧?程思念只能安慰自己就算跳到了-10也没什么惩罚的,等苏河跳完后,他们在抓紧时间跳回来就是了。
可是,令程思念没想到的事在最后一秒发生了。随着铁砧落下,分数跳动着,俨然是『10/10』,倒计时瞬间停止了跳动。
——满分了?
那负呢?
负哪去了?
程思念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9之后会直接跳回10。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就连这种诡异的游戏,也是可以投机取巧的东西吗?
“这是为什么?”她喃喃的问道。
“因为这个游戏里没有-10。”苏河看出了程思念的疑问,开口回答道,“说实话,会出负分是很令我诧异的,因为我刚刚爬绳索的时候近距离的观察了显像灯,所以在我看来,它根本就不能显示负分。”
程思念越听越糊涂了。
“它为什么不能显示负分?”
“从常理来看,一个游戏的最低分要么是零,要么就只会无限的扣下去。可这个游戏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分数显像灯所提供的总字符数只有五个——中间一个斜杠,左右两边个各两个数字符。这个构造意味着他的负数显示无法超过两位数,最小便是-9,它根本显示不了-10,当它要显示-10的时候,那个负号会被挤出去。”
“这、这也太投机取巧了吧?”程思念看起来完全理解不了。
“是啊,这真的很投机取巧,所以我一开始认为,这个游戏的最低分就是零,要是能通过踩红格子这么简单的方式通过游戏,那这一关也太可笑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说这个简单的游戏设计的同样巧妙。”苏河开口说道。
人兔冷哼了一声,程思念却显得有些疑惑。
“巧妙?”
“生肖要让我们死在外面,就要保证我们能够出房间,可想离开房间,最困难的不是这些游戏,而是我们房间里有些小问题的队友。”
“小问题”三个字让人兔又冷哼了一身。
“人猴说过,这个房间是为秦折羽一个人准备的游戏,我想这个房间在之前的时光中可能参与者没太变,但生肖一直在变,那些生肖在秦折羽的攻击中违规,要么不再受合同保护而当场身死,要么被朱雀看见惩罚死去。这个房间中的游戏和生肖很可能为了秦折羽一个人换了一轮又一轮,直到我们遇见了眼前的这三位,他们签订了一份更完善的合同就杜绝了绝大多数违规的可能性。”
但那毕竟是对赌合同,既然是在赌,那合同的保护也并非全方位的,它一定存在违规条款,但苏河没有杀他们的打算,自然可以按下不提。
“签署合同是为了飞升成地级,而想要飞升,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参与者们尽快的死在外面。”
“如果仅仅只是设计一个龟缩的壳子保护自己,那份合同一开始就没必要签订,或许这里的上位者是想把秦折羽困死在这里,但他们三个必须设计一个能让众人死又能让众人生的游戏。对我来说,这点的提示依然很多,我们房间现在有六个人,这说明早就有不少人死在外面了。”
“需要精细操作的跳格子就是秦折羽能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完全不受生肖控制的游戏了。要是最低分数为零,那么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便只能被困死在这里,所以必须得有负数才可以,这是生肖给这个游戏设计的解法,也是这个游戏另辟蹊径的生路。”
“精彩的分析。”人兔的声音懒洋洋的传了过来,“不过,我有一个小问题——既然一切都如你所说,为什么到了现在,游戏还没结束?”
令人兔没想到的是,苏河非但没露出他所期待的慌乱神情,反而还非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在问什么?不是本来就没结束么?”苏河真的感觉人兔的问题挺奇怪的,“第一关是兔的逃脱、第二关是蛇的问答和猴的灵巧、第三关自然是兔的逃脱、猴的灵巧加蛇的问答,我们还差最后一问呢,难道不是这样吗?”
人兔怔了怔,接着苦笑起来。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所设计的游戏已经彻底被眼前的小孩看穿了。
兔、蛇、猴的游戏,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要说是一般的参与者,这套互相套嵌规则的组合游戏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丢了性命。一直以来他都用这套游戏将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人戏耍的团团转,要他们生要他们死,即使是秦哲禹这个棘手的疯子,发大疯的时候他也能利用游戏将他杀死在这里。
可这个房间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个聪明人,到底是谁把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放进去的?合同里提到过如果人数异常就需要处理,可他已经让房间消失了几个人了,就算多了这小孩一个,他也没办法对他动手。
人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知道从这个小孩来到房间,再直到这个小孩消失,他都没法控制这场游戏的输赢了,不仅仅是这一次,这将会是每一次。这个叫苏河的小孩在这个房间中会带众人一直赢下去,他的到来让秦哲禹这个疯狂的、难缠的、时不时丧失人性的怪物会再次在终焉之地活跃,他根本料想不了这到到底会导致怎样的结局。
不过该怎么说呢?对人兔来说,他们能出去是好事。
毕竟他们只有出去了,才会死,只有他们死了,人兔才能对赌飞升。
苏河看了秦哲禹一眼,发展对方依然在微微颤抖,旋即扭头看向人兔。
“最后一个问题呢?赶紧问吧。”苏河开口说道。
人兔摇了摇头,又开始怪笑了。
“抱歉,我是人兔,我也不知道最后关头人蛇会问出怎样的问题。”人兔用着假意遗憾而幸灾乐祸的声音说道,“所以我没有问题问你,我能做的,就是开始这次的游戏。”
说罢,倒计时果真开始跳动起来。不、跳动的不止倒计时,地板上的石格也在同一时刻跳动着。那些方格从墙角开始一个个弹起翻个。人兔像是经历了无数次一样轻易的从没翻个的方格走到翻个的方格上。
谭阿姨大声说着“不讲题目怎么能行啊”,但人兔却充耳不闻。
与此同时,房间的灯光也变得昏暗了。